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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说到把头发剃光这件事,也并非在和廉怀通话时才突然兴起,班瑜前几天研究了自己的五官分布,觉得应该适合光头的造型。

        光头,在中国的传统印象里除了秃顶就是出家,要真正去实践,她的心里直打鼓。

        上高中的时候她剪了个波波头,那年去外婆家拜年,邻居的姆妈说:“瑜瑜长得清秀到着,就是怎么把头发剪短了,小姑娘家家还是要留长头发的啊。”

        她一直没放在心上,但现在想起来了,就很想反驳一句,她的发型变化取决于自己当下的审美,长发好看,短发好看,光头也好看,审美单一的人是可怜的。

        于是弄好家里的卫生,班瑜裹得严严实实出门了。

        早上运动出汗,不觉得冷,现在风大的厉害,使人一阵一阵的瑟缩。

        在风里眯着眼,注意到步行街前面的老大爷带着一顶黑色的绒布帽子,里面的小毛毛露出来,她想,光头接触那种柔软的绒毛一定是顶级的享受,剃头的想法越来越坚定了。

        这时候,一阵穿堂风过来,刮掉了大爷的帽子,细细小小的白头发,裸露在外的头皮,她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好冷。

        理发店到了。

        班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头发丝丝缕缕往脸上招呼过来,眼睛像花了一样。

        推门。

        “你好,洗头还是剪头?”理发小哥手里拿着块深紫色毛巾迎上来。

        “剪头。”

        “好的,那你先去前面洗头。”

        说不出口,说不出口。

        裹着毛巾坐在理发椅上,从镜子里看到毛巾一角透出的滴水的黑色。

        “修修齐吗?”

        “剪短一点,剪到下巴。”她根本没那么想剃光头。

        ……

        剪头三天丑,自然向内扣的发尾,若有若无的几根小刘海,显得她像个初中高中的学生,怎么都不像个成年且成熟的女性。

        为此第二天要出门的早上,班瑜纠结再三,用卷发棒给自己烫成了水波小卷,每个年纪有那个年纪的美丽,她人工创造了自己认为的二十岁状态。

        距离目的地不剩几站路的时候,从玻璃窗里看见孟杉的样子,她记起自己和廉怀谈恋爱的事情还没有向她说过,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开口。

        她提前到达的习惯仍没有改变,但走到商场门口的功夫,那两个人也已经从车上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廉怀和孟杉走在一起,有一种难以解释的尴尬。

        如果单独和孟杉相见,那必然是女孩子式的活泼招呼法,比如上来一个熊抱,比如笑嘻嘻的抬手缠在一起,脚步略微扬起的往前蹦跶。

        如果单独和廉怀有约,那么也自然,她就安安静静的走过去,伸手牵住他,然后漫无目的的走上几分钟,在这之后,开始随意的讨论去哪里,做什么,下一个提议否定上一个提议。

        可是他们俩站在一起,班瑜就显得那么被动,只能接受对方递过来的话头。

        孟杉依照她往日的节奏,小跑过来抱她,班瑜侧眼看见廉怀抬手摸了摸鼻子,而后怪异的向她挥了挥手,场面略微好笑,缓解了她的紧张。

        “我可想死你了。”孟杉在她耳边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不期待见我吗?”

        “那肯定不是啊,我也很想见到你。”

        孟杉得到自己想要的寒暄,满意地松开她。

        “下午好。”班瑜把脸正朝着廉怀,自然地露出一个微笑。

        “午好”,那人走到她旁边,“老样子,我去自习。”

        “知道了,知道了。”孟杉正想拉着班瑜离开,听见她哥声音不大不小的接了一句,“待会儿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去,好吗?”

        她下意识以为是对她说的,点了点头,又顿住了脚步,小心翼翼的问,“班瑜,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好。”班瑜木讷答应。

        她们回到上次那间奶茶店,坐同一张桌子,同样的方向。

        “孟杉,其实,其实我跟你哥挺熟的。”这事她无意隐瞒,给相熟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必要的,与其拖拖拉拉,还是提前说的好。

        那个女生从包里拿出两盒蛋挞,略略一怔,而后抿嘴笑笑,“啊,那挺好的呀。”

        “我们在谈恋爱。”班瑜怕自己说得不够直接,又添了一句。

        孟杉的苹果肌慢慢扬起,堆起眼下的卧蚕,似乎早有预料,并不十分奇怪,“恭喜你,也恭喜我哥,还有恭喜我。”

        “你好像一点也不奇怪。”她浅浅一笑,抬手把吸管塞进奶茶瓶里。

        “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关系,可能性有限诶。”孟杉垂下头,手指描摹二维码的轮廓。

        班瑜抿了口奶茶,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句,“那倒也是。”

        “对了,我最近”,孟杉抬头对上她的眼睛,“遇上点问题。”

        “是和章易有关系吗?”在学校的通电话,孟杉常常提起这人,那语调会显得十分不一样,甜蜜从声音里流露出来。

        “是也不是,那先说这个好了,其实,我也谈恋爱了,和章易。”她的目光向左侧窗户转移,“但是,回家前,刚好分手。”稍顿一会儿,又接道,“他说,我太粘人了。”

        “我特别特别难过,可是又知道他说得没错,他扎到我的痛处了。之后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像个小孩子一样气急败坏,删掉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孟杉的嗓音带上了哽咽的调子,她抬起一只手撩头发,顺带拂过眼角。

        “班瑜,我真的好粘人,怎么办啊?”她急促的吐了两口气,无法抑制地小声啜泣。

        对面的听众目光闪烁,欲言又止,大概十秒左右,冷静的出声,“如果你相信自己一个人是完整的,安全的,不需要另一个人成为补充,会不会好一点?”

        “可我就是不相信自己可以一个人。”孟杉将脸转回来,盯着桌上的吸管包装。

        “你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特别骄傲的地方,有没有一个瞬间你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会比你更优秀?”班瑜说着,同时自己的脑海里闪过某个熬夜写完不完美论文的夜晚。

        那个女生的瞳孔略微放大,又迅速收缩,缓慢而委屈地说:“我这样想也没用,妈妈不会信的。”

        “那想办法说服她,一条一条列出来,告诉她们,你有多优秀。”在这对另外一人的鼓励里,班瑜似乎汲取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能量,“家人因为离得太近,难以察觉对方的好处,需要说出来挑明。孟杉,在家庭里要争取自己的话语权是很重要的事情。”

        对方的抽泣不知在什么时候止住,“如果妈妈气急败坏,不听不听呢?”

        班瑜轻声笑笑,“那就把证明你优秀的材料挂在她能看见的地方,每天渗透式地告诉她,‘你的女儿真的很优秀’。”

        孟杉擦干了眼泪,扯出一个笑来,“听上去,值得一试。”

        “还有一件呢?”

        “没有了,根源都是话语权。”

        班瑜扬了扬眉毛,“上面那个方法有不完美的地方,主要是你输出太多,展示也太多,作为家庭中的一员,知己知彼的道理很有用,如果你主动开口和妈妈或者爸爸说:‘我想了解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对座的女孩表情多云转晴,抬眼看着她,“这些都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她愣了愣,想起某个班爸在外的夜晚,她窝在班妈的怀里读了本关于家庭教育的书,忽然转身问出那句话,“我想了解你”,班妈先是一怔,而后泣不成声,好半晌之后,从外公的悲惨人生开始延展。

        她们的相处模式没有变化,不过班瑜知道她爱她。

        “是的,跟你讲了,我才意识到,我经验丰富。”班瑜晃了晃杯底的芋圆,听见孟杉的笑声。

        “那我实践完给你打电话报告。”

        她点头答应。

        ……

        晚餐选在一家常城老牌的连锁中餐店,古色古香的装饰风格,三人挑了一个小隔间,墙角有一棵假的桂花树。

        “班瑜,你什么时候去南城?”上菜的时候,廉怀将桌面的盘子摆放整齐,顺口问道。

        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具体时间还没通知,估计就在这几天了。”

        “你要跟去吗?”孟杉忽然抬头笑着看了看他哥。

        廉怀打量她一眼,温声接了句,“我后天考雅思,考点在南城,可以顺便呆几天。”

        班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出时间了我发信息给你。”

        一顿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过去了,从商场出来,门口的音乐喷泉正巧亮起,送来些流行的曲调。

        “哥,今天我想试试自己打车回去,正好不打扰你们啦。”孟杉理了理自己的帆布小包,抬手指了指打车的地方。

        时间刚过六点,墨蓝的天透出一点浅灰蓝,廉怀犹豫了一会儿,“我先看着你上车,你上车之后隔五分钟给我发条消息。”

        那女孩笑笑,“最多十分钟就到家了诶!”

        “我是给你第一次一个人打车留个纪念。”廉怀揉了下她的脑袋。

        这时候正巧班妈发消息过来问什么时候到家,班瑜望见给孟杉打车的廉怀,拨了个电话,“喂,妈妈,今朝稍微晚一会儿,估计七点多。”

        其实回个消息也是一样的,可是她这该死的做作劲儿,很想发挥她的方言魅力。

        转头的时候,孟杉冲她大幅度的挥了挥手,那用力的程度就像上战场前的告别。

        出租车离开,廉怀走到她跟前,班瑜伸手牵他。

        霓虹灯映照的街道看上去很不真实,隐隐约约有种漂浮的错觉。

        “为什么要开这个小灯啊?”小叶黄杨的花坛里隐藏着细小的条状灯管,廉怀轻声开口。

        这时候聊天的内容都没什么意义,只是因为氛围需要。

        班瑜朝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可能是要照着夜路,也可能只是装饰,这两个听起来有道理的选项在说出口的瞬间都被放弃了,她语调俏皮的逗他,“那要不然你去问问它,看它告不告诉你?”

        廉怀扑哧一声,拉着她的手凑到花坛近处,一本正经的问了两遍,没有回应。

        身边的人止不住的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怎么不跟孟杉说我们谈恋爱的事啊?”班瑜抱着他的手臂。

        “她还没问,而且她早晚会知道的。”那人懒散回答。

        “那有没有跟别人说呢?”她侧了侧脑袋。

        “没有”,应声的功夫他意识到有点不对,又接着说,“我本来想,要是喜欢你,那么其实是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知道,甚至不需要你知道,因为喜欢是我心甘情愿的过程。”

        “如果我真的不知道呢?”

        “那种纯粹的喜欢太折磨人了,不能预设结果,我还是贪心一点的好,起码我现在还牵着你的手呢。”

        班瑜美滋滋的上扬了嘴角,“我原先也以为这事不用别人知道,但是怎么办,有时候还是想跟别人说起你?”

        “我也一样”,廉怀自然接上,侧头打量她,“明明那样想了,可还是下意识想让你的家人也知道我。”

        她扑哧笑出声来,“顺其自然啦。”

        时间差不多,在手机上打了车。

        商场门前的喷泉已经停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还亮着。

        他们在候车区紧紧地拥抱。

        分别的定义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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