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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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布置雅致,香炉里点着淡淡的清心香。
乔沅解释了好半天,是李玥把她的簪子撞进水里,还拒不赔偿,两人争执中才会双双落水。
中心思想就一个,并不是为了顾重。
乔母不知信没信:“听说你落水后,是顾重毫不犹豫跳下去把你拉上来的,都没看那个李玥一眼。”
乔沅愣住,倒是没想到是这样。
大丫鬟红玉从外头进来:“夫人,顾公子听说您醒了,想过来探望您。”
乔沅惊讶:“他还没走”
她现在还在伯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天色应该也不早了,宴会应该也结束了。
乔母显然也是知道的,她叹了口气:“这个顾重,从你昏迷就一直在外守着。”
乔沅尴尬地脚趾蜷缩:“你就说不方便,打发他回去吧。”
红玉不一会儿又回来了:“顾公子走了,但交给奴婢这个盒子,说是让夫人受了惊,聊表歉意。”
乔沅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块和田玉佩。触手生温,是上等品质。
乔沅喜欢玉石胜过金银,这不是一个秘密。
乔母瞅了半晌,叹口气:“这孩子有心了。”
乔沅头皮发麻:“娘——”
若是没有赐婚,她确实会喜欢顾重这种人。
外表清俊,性子温和细致,举止彬彬有礼。
可惜,乔沅想到梦里的事,一下子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蔫蔫地把玉佩放回盒子:“红玉,你把这个退回去。”
乔母惊讶:“为何要退回”
乔沅把盒子锁上:“又不是他把我推下去,有什么好道歉的。”
乔母刚才还让女儿离顾重远点,现在又有些犹豫:“不过一块玉佩罢了。”
乔沅无动于衷:“别平白无故惹人闲话。”
乔母想说什么,终究还是闭上嘴。
乔家清贵,瞧不起根基浅的齐家,当初乔沅要嫁人的时候,乔母整日以泪洗面,怜惜娇娇要去吃苦,陪嫁几乎要把库房搬空。
乔母一边为女儿的名声着想,让她跟顾重撇清关系,一边又忍不住想若真能和顾重在一起,总比守着个粗人过日子强。
乔沅顾不上自家娘亲纠结的心情,吩咐红玉去李玥府上讨回簪子的赔偿,最好闹得大一点。
不管别人怎么想,起码她得摆出一副落水和顾重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姿态。
比起吃糠咽菜,她宁愿面对齐存那张冷脸。
乔沅烦躁地转了个身,腰部被一个东西烙着。
拿出来一看,是一只布老虎。
定是庭哥儿之前在这边睡的时候落下的,丫鬟忘记收了。
乔沅猛地坐起来:“红玉,庭哥儿抱回来没有?”
她落水前,庭哥儿被抱到老祖宗跟前去,过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好在红玉还记得:“夫人放心,奴婢方才差人去了。”
虽然如此,乔沅的眼皮却跳了跳,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
果然,打发过去的丫鬟回来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夫人,小少爷……小少爷他不见了。”
乔沅的心猛地一跳:“怎么回事,什么不见了?”
丫鬟满脸慌张:“奴婢刚老太太院子里,谁知老太太见到奴婢还很奇怪,说两刻钟之前有丫鬟把小少爷接走了。”
心口传来一阵绞痛,乔沅捂着胸口,喘不过气。
她有轻微的心疾,平日里也影响不到什么,现在突然受到刺激,才会发作。
乔母吓得赶紧扑过来,一边帮她抚背顺气一边回头问那个丫鬟:
“这……外头都问过了?可是有谁抱回来了不知道”
那丫鬟哭丧着脸,额头不住地冒冷汗:“奴婢都问过了,没有丫头去过老太太院子。”
乔沅眼前天旋地转。
在那个梦里,庭哥儿就是被人偷出府的,因为发现的晚,贼人已经出了城,后来齐存废了天大力气也没找回来。
可那是在她和顾重私奔之后的事,怎么现在提前了
乔沅知道眼下不是探究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穿上鞋。
“红玉,你快去找舅母,让她封锁长宁伯府的所有出口。”
贼人两刻钟前把庭哥儿接走,伯府弯弯绕绕,现下有很大可能还在府内。
乔母馋着虚软的女儿,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眼下宴会似乎刚结束不久,园中丫鬟小厮们还在收拾东西。
这个时候人员往来频繁,贼人隐匿其中,不易被发现。
这里是长宁伯府,要说最熟悉府上的人,自然是长宁伯夫人。
乔沅直奔长宁伯夫人的院子,好在红玉先一步把话带到,乔沅半路就看到匆匆赶来的一行人。
长宁伯夫人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不说这里是乔沅的外家,就单凭庭哥儿是镇北侯的嫡子,要真在府上出了什么事。
想到她在喜宴上看到的那个周身气场强势的男人,长宁伯夫人闭了闭眼。
镇北侯是圣上亲封,手下掌管着十万大军,可以说是整个大霁最有实权的侯爷了。
虽然乔家自恃清高明里暗里看不起镇北侯,但要论起圣人前面谁受宠,乔家一百句话都比不上镇北侯一句话。
长宁伯夫人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看到脸色苍白的外甥女,只能安慰道:
“莫怕,我已经让人封锁了出口,把人都叫到院里来了,人少没少,一看就知。”
乔沅身子一阵发虚,但她知道眼下不能晕,咬着唇让自己清醒。
“红玉,你拿着我的令牌回侯府,让府里的侍卫去外头找找。”
镇北侯府的侍卫是齐存走之前留下的,个个训练有素,比平常的侍卫更精明强壮。
红玉擦擦眼泪赶紧回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府出动的侍卫不停地回来复命又被派出去。
落水的后遗症和心绞痛一阵阵袭来,乔沅咬得嘴唇出了血丝,双腿发软。
乔母搂着虚弱的女儿,声音带着哭腔:“我苦命的儿啊……”
乔沅眼眶一红。
对于这个儿子,她其实没有多上心。
不满意的婚事,不满意的丈夫,连带着对这个儿子也不期待。
怀着的时候没多大感觉,生下来就由乳母丫鬟照顾,乔沅只需每日看上一两眼。
一切太过顺畅,她总有种不真实感,觉得自己还是个姑娘,毕竟同龄人还未出阁的也大有人在。
现在儿子不见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
若是平时多上点心,多拨些人跟着,是不是就不会轻易被人偷走
迟来的愧疚与懊悔将乔沅淹没,她抹了抹眼睛。
天色渐渐黑下来,一旦到晚上,找回来的希望更加渺茫。
乔母感受到怀里女儿身子在轻轻颤抖,红着眼眶给她盖上披风。
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提起来,等待着不知是好是坏的结果。
就在乔沅都要放弃的时候,一个侍卫冲过来。
“找到了!”
乔沅猛地睁开眼。
侍卫身后跟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子,她怀中抱着一个哭声细弱的婴儿,怯怯地走上前来。
乔沅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僵硬了。
庭哥儿长得白白嫩嫩的,眉眼像乔沅,好看得像观音座下的童子。
只是现下哭得鼻子都红了,委委屈屈地皱着小眉头。
他一被塞进母亲香香软软的怀里,似乎嗅到安心的味道,又马上止住了哭声,一双水洗过的眼睛灵动地转。
乔沅蹭了蹭他的脸蛋,庭哥儿被逗得笑起来,就忘记了刚才还在哭。
乔沅这才感觉到一颗心落到实处,抱紧失而复得的儿子,分神看向那个把庭哥儿抱回来的女子。
这一看,她觉得有些面熟:“你是……”
那人赶紧答道:“夫人,奴婢是侯府的三等丫鬟小玉,今日跟着夫人一起来的。”
乔沅轻颦细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是怎么找到小少爷的”
小玉诚惶诚恐地答道:“奴婢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小少爷,似乎有意躲着人,还往小门走,赶紧在他出府前拦下来了。”
乔沅抓住儿子在她颈间作乱的小手,放进襁褓里,庭哥儿抗议地啊啊两声。
“你一个女子,怎么把一个男人拦下来的”
小玉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大片的红肿,咬着唇道:“奴婢不敌那贼人,幸好李侍卫及时赶到。”
李侍卫是刚才说找到庭哥儿的人。
他点点头:“属下赶到的时候小玉与那贼人缠斗在一起,那贼人见势不好,趁机逃了。”
李侍卫是侯府的人,是齐存的亲信,乔沅信得过他,看向小玉,眼神柔和下来:“这次多亏了你,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小玉大着胆子抬头。
平时高高在上的侯夫人此刻发髻松散,眼眶红红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神清澈比怀里的稚子有过之无不及,比起平时只可远观的距离感,更添了一种楚楚可怜的柔弱。
小玉被刺了一眼,赶紧低下头才没有露出异样,只小声道:“奴婢不想要什么赏赐,只想到夫人身边伺候。”
乔沅诧异:“当真你若是想要什么,只管说,不用怕。”
小玉咬紧牙说只想待在夫人身边。
乔沅沉吟,终究应允,把她提为大丫鬟,和红玉地位一样。
庭哥儿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说这么久的话,又把手从衣服里挣出来,抓着母亲的项链。
这条项链是由红宝石打成,坠子是水滴状,凑近了看会发光。
乔沅干脆把项链摘下来,系到他颈上,庭哥儿就乖乖巧巧地自己玩了。
找到了人,长宁伯府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说会彻查那个跑掉的贼人。
乔沅陪外祖母说了会话,一家人一起用了晚饭,婉拒长宁伯夫人的留宿,带着心大的胖儿子回侯府。
侯府除了乔沅和庭哥儿两个正经主子,还有齐存的母亲和妹妹。
只是齐母农妇出身,儿子有出息,她才得到了一个老封君的称号,每每对上这个出身高贵的儿媳,总有些气短。
加上她自知没那个才能管理偌大的侯府,平时也不过问府中事物,儿子不在家中,她就只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过安生日子。
乔沅也不凑到她跟前,连请安都很少,婆媳俩算是相安无事。
只是这次,乔沅进门看到灯火通明的正院,心里猛地一沉。
红玉也有些不安:“怕是先前奴婢回府上调侍卫的动静太大,被老太太察觉到了。”
乔沅低头看着庭哥儿。
他刚被乳母喂了奶,此刻精神得很,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白得像截藕似的小手臂紧紧地揽着她的脖子。
乔沅掏出帕子擦他嘴角的口水,面色很严肃:“你已经五个月大了,以后不准流口水了。”
小家伙呆呆地看着她,瘪了瘪嘴。
欺负完蠢儿子,乔沅很没有道德地轻笑一声,紧了紧他的衣服,踏着夜色走进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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