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番外：宸帝自述

宸帝，名秦易，容易的易。
  我的父亲是大秦的质子，没有显赫的外家，
  也没有君王的宠爱，理所当然的被推去敌国成了质子。
  现在回想起那段时光，竟然是和父母难得的快乐回忆……
  苦，很苦，
  我们是敌国之人，而当时的大秦并不像现在这么强大，
  强大到根本不会送皇子为质。
  他从小就很懂事，知道阿父和阿母没有地位，
  这个国家的王可不会好心到关心敌国质子的生活，
  只要没死，不影响两国开战时拿去威胁秦国就行。
  可是，会来当质子的，本就不受宠，怎么可能阻止得了王的战争？
  一旦两国开战，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一家。
  管他有用没用，先杀了看看。
  所以每次被大孩子欺负时，他都不敢回家。
  等到把伤口掩饰住，可以正常行动了，
  才装作玩累的样子跑回家，去到父母面前讨宠。
  甚至他在自己可以打赢那些大孩子的时候，也只敢自己暗暗高兴。
  可是现在看过去，一个小孩子的伪装能有多好？
  他们只是怕，怕到连询问、安慰孩子的勇气都没有。
  在战争骤减的那几年，
  平静到他以为他们一家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的时候，
  阿父被秦王传回了秦国，
  没有阿母，没有他，没有任何留信。
  到现在回忆起来，秦易还是能记得当时如坠冰窟的失望。
  而阿母直接破口大骂，骂那个男人，骂他。
  骂到没有力气，骂到跪坐在地。
  他没有任何反抗，等到阿母不骂了，
  给阿母准备了水和食物，去了他的小房间。
  外面开始陆陆续续有了动静，然后不一会就消失了。
  想着阿母应该消气了，他从屋里出来，喊着阿母。
  可是没人回应，只有被带走的钱财和食物。
  后来他回到大秦，有了势力之后查了，她改嫁了，又有了孩子。
  和那个男人一样。
  他们两个都走后，他也离开了那，
  因为大秦和这个国家开战了，大秦实力远超他们
  所以，他成了他们唯一发泄仇恨的对象。
  他明白自己必须回到大秦，不然……他会死在这里……
  他逃出了这个国家，逃到了大秦。
  在我要死前，我跟然儿说到这些事，他很伤心，觉得阿父很受苦。
  我却很高兴，为那时的我高兴。
  我那时心里只有活下去的想法，哪有什么苦不苦啊。
  逃到大秦后，又是一番波折才认祖归宗，成了大公子。
  原来那个男人成王上了，还有了儿子。
  在短暂的父爱后，是对他的厌恶。
  宸帝明白那是对自己落魄不堪过往的厌恶。
  还好他早就对那个王失望了，
  凭借着长子的身份和敏锐的政治直觉，他在大秦迅速有了自己的势力。
  废物！
  那个人用父亲的身份威胁他交出手里的势力，
  一个被太后操控的傀儡君王，不敢动自己头上的大山，
  就打起了儿子的主意。
  他面上答应，背后跟太后做起了交易。
  太后需要一个楚系的皇家太子，而我需要权力！
  然儿就是这么来的……
  果然，不久之后，那个男人死了，遗旨是让我登基。
  太后依旧想控制我，我如她所愿娶了楚国的公主，有了孩子，立他当了太子。
  所有人对我放松了警惕，所以所有人都付出了代价。
  我成了大秦名副其实的王。
  后来我花了十年的时间统一了天下。
  那些被我杀掉的王公贵族诅咒我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
  我自信不会，我有个一直在乎的孩子。
  如果然儿也背叛了我，要弑父上位，
  只要然儿能赢，这皇位给他又何妨！
  但是那孩子不会。
  他一向乖巧懂事，什么事情都不让他操心，
  每天给他摘花放在案面上，说是能让我心情好些。
  但是，懂事的孩子没糖吃，他太像当年的我了。
  本来是利用他来夺权，最后真的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了。
  在他母亲故意让他生病以获得我的关注时，我暗中给她下了毒。
  天知道，我看到然儿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时，多想一剑砍了她！
  蠢货！
  然儿体质也随了他，生病、喝酒等都不上脸，
  现在脸上却一片红艳，知道是高烧后我一点也不意外。
  我一点点地抚养了这孩子长大，
  从他怀里的一小团到翩翩少年，再到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
  最后成为大秦名副其实的皇帝。
  我爱你，因为你是那时侯的我啊！
  他还是每天回来看我，不改亲昵。
  后来他的继承人也出现了。
  然儿给那个孩子取名叫“秦绥”，
  取“光辉灿烂，以绥四方”之意。
  我想他会好好教导秦绥，起码不会像我一样那时候对然儿满是利用。
  但然儿确实是个好父亲，绥儿的性子不像然儿本性纯善，

  【审核大大，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喊，因为秦绥在族谱上的身份是秦然的儿子！】
  反而跟我一样冷血。
  除了然儿、顾程和我，绥儿谁都不在乎。
  不过有着优秀合格的长辈，他不会像我一样极端。
  毕竟，他杀了数十万人……
  我前半辈子活在背叛里，
  被父亲背叛，
  被母亲背叛，
  被好友背叛，
  被心腹背叛
  ……
  但后半辈子却闲适安逸，儿子治理国家，大秦国泰民安。
  这辈子，就这样，也挺好的。
  ---
  秦然跪在宸帝床边，心脏像是被谁狠狠攥着，
  疼到甚至有点呼吸不了。
  听着周围人的哭声，秦然觉得很可笑。
  当他是傻子吗？
  你们根本不伤心，现在装起来，平日从来没来看过阿父！
  “安静！”
  别脏了我阿父的耳！
  再说，阿父喜静，不喜喧哗。
  秦然一一看过跪着的众人，那些皇子皇女有几分真情实感，
  但眼里的算计也逃不过秦然的眼睛。
  阿父的臣子们除了心腹大臣，其余人都在惋惜一位明主的离世，连伤心都没有。
  好像除了他，没有人是为了秦易这个人的死而伤感。
  他们都是在惋惜宸帝的死。
  秦然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点。
  孤家寡人吗？
  没事儿，还有他陪着阿父呢……
  ---
  秦然一身丧服，扶棺而出，身后跟着顾程和秦绥。
  路旁有很多赶来送宸帝最后一程的百姓，
  很多人甚至都是不远万里跑来的。
  哭泣声、低语声、呜咽声连成一片。
  秦然按照礼仪把棺材送入皇陵，又看着皇陵封闭。
  天人永隔，秦然有点头晕目眩，被身后的顾程扶住了。
  “陛下—”
  “朕没事。”
  秦然挥手让百官安心，又用目光安抚着爱人，缓缓回望着皇陵。
  阿父，
  我会期待和您的第二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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