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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待漏院


016待漏院

        林惠然从梦中醒来,天还没亮,时辰还早,还没到上早朝的时间。

        她抚摸胸口的位置,想起了太明宗的时越,同心契的解决方法,时越会不会知道?

        房间里亮起灵石微弱的光,明心楼二楼是寝室。

        林惠然住在西梢间,用六扇隔扇隔断成碧纱橱的样式,南北两边各有床榻。

        此时在房间里的另一边床上,一个男子似乎被房间里的动静吵醒,眉头微皱仿佛要醒来的征兆,正是林惠然的夫君洛成。

        林惠然和洛成本是分院而住,为什么洛成会住在这里还得从昨天晚上说起。

        昨夜她去棠梨苑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下人们正在收拾,说是父女三人去了飞月阁。

        林惠然没有多留,转身回了明心楼。

        她修为高,离了一些距离仍旧听到小丫鬟们在议论。

        “小娘子一向最喜欢光明虾,今日一口也没动。”

        “这可是宫里送来的,可惜,哎!”

        “我看也就是因为是宫里面送来的,也难怪小娘子不喜,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的……”

        “说什么呢!咱们在夫人府里当差,怎能听信外面的谣言!小心梳桐姐姐听见赶了你出去!”

        林惠然独自回了明心楼,夜半洛成突然走了进来,看着林惠然摊摊手,一脸无奈。

        不用多说,林惠然自然清楚肯定是林念让他来的。

        透过门窗,果真能看到远处回头偷看的林念。

        林惠然摇头失笑,这是近几年来林念会做的事情。

        尤其是林念的年纪渐渐大了,似乎是被外面的言语影响,即便在家她和洛成相处融洽,也仍旧会让她不安。

        或制造机会,或使小性子,强制让洛成和她住在一起。

        这也没什么,她和洛成最初几年在林家居住为掩人耳目也是住在一起,房间够大,两人并无其他心思,自然也能安然处之。

        -

        “夫人又梦魇了?”洛成已经醒来,披上衣衫问道。

        “梦到一些往事。”

        洛成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有昨日从春覃口中得知的一些事,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夫人不如把念儿的身世告知她。”

        林惠然倒有些惊讶洛成会说起这件事。

        在念儿身上,他付出的精力远比自己付出的还要多。

        按照惯常的思路,洛成不应该是不愿意告诉让林念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吗?

        一旦林念知道自己的身世,怕是和洛成的关系多少会受到影响。

        也正是因为念儿以为落成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才会百般的撮合他们。

        林惠然犹豫,“我没有让她进宫的打算,虽然陛下偶有提及。”

        洛成怕她多心,笑道,“进宫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我也不赞同念儿进宫,只是最终如何还是要看你和陛下,我只是想……”

        洛成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林惠然,“念儿如今大了,与其瞒着她让她被外面的风言风语所影响,不如早点告知她真相,这样你我也能自在一些。”

        确实,念儿只要有一天认定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只怕以后这样的日子不会少。

        “不然念儿一直误会陛下,怕是到最后反倒弄巧成拙。”

        洛成又接着说,言语间有些打趣,“宜欢阁那位郎君你就没想过接进府里来?”

        洛成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念儿一向和我亲近,我也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夫人放心我一定尽量劝说念儿,这样不管夫人以后做什么都能方便一些。”

        时候不早了,洛成已经独自换上了朝服。

        今日朝会是洛成负责宿卫皇宫,他去的要比林惠然更早一些。

        -

        早朝还没开始,群臣都在宫门外的待漏院等候。

        林惠然和麒麟军几个人坐在一起,群臣们三五成群。

        有些人不时的朝这边看过来,对于关于自己的八卦流言,林惠然听多了也不在意。

        “前几天,洛大将军都找到宜欢阁去了!”

        “什么?我可听说箜篌夫人一直在宜欢阁包了个,不过这洛将军找去,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有人好奇,“那最后怎么了?!”

        那人叹了口气,“还能怎么着,还不是灰溜溜回府了!”

        有人感叹!“真是世风日下,想当初千年前女子哪个不是三从四德……”

        有女性官员听了冷笑,“我说刘少监,夕朝可是亡了几千年了,您老人家的梦还没醒呢?”

        有人说话更不客气,“自己又老又丑,还嫌别人招蜂引蝶,还三从四德,怕是自己三从四德都没人要。”

        有人插话,“说到三从四德,那永宁侯的世女夫,那真是多少夫郎的典范!”

        有人笑,“人家原配主君卧病在床,世女就怀了身孕。人死还没三个月就成了亲,原这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你就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进门别人也说不得什么,大家面上也没那么难看,偏偏这三从四德的好夫郎,人原配夫君才去三个月就进了门。真是好手段!”

        先前说话的人出面反驳,“那你们可冤枉了,这事儿指不定是世女贪花好色呢?才上赶着成亲呢?这个先不提,我昨儿可使亲眼看到。”

        那人说着放低了声音,眼色向林惠然哪儿瞟了瞟,“那家小娘子不知道和永宁侯长孙闹了什么不愉快,一脚将人踢了个屁股蹲,这本是小孩子打闹也没什么要紧,只是那永宁侯世女夫亲自给那小娘子赔罪,这才算完!”

        太明宗是南翊朝第一大宗门,与南翊朝皇室关系密切,每四年招收一次弟子,昨日是太明宗每月一次的休假日,满朝文武家的小辈们在太明宗修习的并不在少数。

        昨日目睹这一幕的更是不少,有些官员虽没有亲自去接也都听家里的人提起过。

        顿时听到家里说过这件事的官员,有的出声附和。

        “此言不虚,老夫也听内子说了。”

        一个绯色官服的女子说道,“是呢,我也听我夫郎提起过这件事。”

        有人不敢得罪箜篌夫人和洛将军,低头没有言语。

        有人却是不怕,“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小小年纪被纵的嚣张跋扈,目无尊长,不管如何永宁侯世女夫也是长辈,小辈让长辈道歉还生受,也真是只有那种人才能做得出来。”

        朝中的几位将军修为都不低,纵然那些人压低了声音若想听还是能够听的一清二楚,林惠然没有在意,她自不会相信这些人的浑话。

        林错在一边皱起眉头,刚想吩咐人前去制止,还没等林惠然发话,一边的孟燮已经走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皇宫重地竟成了菜市场了,各位大人不谈论家国大事,学那些村妇农夫背后论人长短倒是手到擒来。”

        孟燮年25,是林惠然十年前在太明宗认识的人之一,天赋绝佳。

        但因是后父所生幼子,长房恐其威胁地位,一直活的谨小慎微,后在太明宗遇到林惠然,被陛下看中收于麒麟军之中,一直跟随林惠然到如今。

        大多官员看到孟燮过来都不再言语,有人却并不怕他,“孟将军莫不是以势欺人!”

        “我等也是谈论太明宗弟子小小年纪目无尊长。”

        转念一想太明宗神武皇帝都在那修习,那可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又说,“怕是太明宗的掌教也因其父母身份,不敢多加管教,我等身为朝廷官员,这样以势压人,纵子行凶的作为就是上报道陛下哪儿,也要治她个教女不严的罪!”

        这就又成了纵子行凶了,明明不过孩童之间的口角。

        “教女不严?敢问这位大人当时可在场,可亲眼目睹,可从头到尾知其始末缘由,莫不是只听三言两语就治其罪,大理寺断案还要查清原委呢?莫不是只听您道听途说的几句话就要治其罪?大人您凭着着三寸不烂之舌随便损人名声的本事,在下真是佩服,佩服!幸亏您不是大理寺的人!”

        眼看就要吵起来,纠察百官仪态的御史已经闻声而来。

        那人指着孟燮的脸刚想辩解,孟燮已经先一步打断,“因其父母身份不敢多加管教?在做百官怕是不少出自太明宗,太明宗每四年招收一次弟子,家世清白者都可参加,过了测试自然成为宗门内弟子,宗门第一条规定就是无论高低贵贱,进宗门者皆一视同仁,在阁下眼里太明宗竟成了阿尊事贵曲意逢迎之辈,只是阁下这般辱我宗门,也不怕得罪了这满天下的太明宗弟子。”

        这下风向一边倒,所有和太明宗有有渊源的人都不得不化为同一阵营,之前的事倒抛到九霄云外。

        直到纠察百官仪态的御史前来,这场闹剧才渐渐平息,无有例外,吵架的那些人都一一进入了御史大人的小本本。

        -

        早朝之时,有大臣提起太后寿诞将至,又逢整寿,太后娘娘身体一向不好,此次寿诞理应大办。

        并提议帝都之外的皇室子弟都回帝都给太后庆贺,儿孙绕膝,也有助于太后殿下的身体恢复。

        这当然都是空话,在听到有人提议帝都之外的皇室子弟都进京贺寿之时,皇帝的脸色已然变的难看。

        果真有人接下来提议,“安亲王在封地多年,太后早年多有记挂,若能进宫陪伴太后娘娘,殿下必定开怀。”

        陛下抬眼看一了眼说话的人,官职不大,是皇姐在位时的旧臣。

        皇帝没有说话,文武百官一时间噤若寒蝉,这未必不是一句试探。

        当年皇姐被废皇位,死于被贬途中,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太后先封陛下为当时的皇太子,又因故废除,贬谪外地,欲立皇姐幼子为皇太孙。

        幸得神武皇帝出面才得以解决这次危机,可容献虽继位,朝堂之上关于立安亲王为太子的声音一直不断。

        至此每涉及立太子之事,朝堂必有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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