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临行密语孤注一掷 睹物望乡偷改典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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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再漫长,白昼总会到来,天亮了仪仗队便要继续前行。今天,是岺朝和亲的昭宁长公主正式踏出岺朝国境的日子。
红色的流苏轻轻晃动,与苍茫的国境线格格不入。锦湲端坐在轿内等待着宿命的审判,眼底却异常平静。直到降轿,她还是没能等来救赎。再不甘心又能怎样,她认了,缓缓闭上了眼。
轿外传来他平静如常的声音,锦湲凄婉地睁开眼睛,鼓足气力弓身搭上了他的手。迈出轿子的那一刻她没有再看他,两人沉默着携手走向了未知的命途,不知归程。一路上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救她,可终究什么也没发生,到如今哪怕是发生什么也无用了。
一步一步又一步,她走得缓慢而从容。她不是在路上,而是在自己的心上走。红色的扇子掩去眼底酸楚,却逼不出一点泪来。原来她早已泪竭了。前途哪怕刀山哪怕火海,她也没了回头的路。
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抱歉,从前的事我一概记不得了。若我曾经给过你什么承诺,而今也请你原谅,我……”
锦湲闻言自嘲一笑,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将军说什么?”未迟愣了愣,却看不透她深邃眸子里的神色,只好作罢。二人不再说话。夏国的迎亲使臣已近在眼前了。
余生,不见,不悔。
松手时,未迟倒抓住了她的手,相握着传递了人世间最后的一点温情。锦湲低下头瞥了一眼,轻轻拨开了他,正要迈上迎亲的喜轿又听他说:“往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向苍天吹一声长哨,我的白鹰一定能找到你。”
“不必了。”锦湲没有停顿,依旧坚定地走着自己脚下的路,“我不会吹哨。”
是的,他已经将她彻底遗忘了,只有她像个傻瓜一样苦苦等着一个不归人。但她不怨他,只是觉得讽刺。想了想,顿住了上轿的脚步,回过身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答应你。”
未迟以为她是应了危急时刻呼唤他的白鹰,正要再同她说得明白些,她却转身进了轿子里。殷雪要跟上去,锦湲不许,让人拉开她,她挣扎不脱,哭破了嗓子,未迟一掌劈下去,她昏倒在了他怀里。扶着她的身子,隐隐瞧见了锦湲在轿子里冲自己微微一笑。再仔细看却没有了。惊红随后消失,夏国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渐渐远去。
未迟的心像被剜去了一般火燎火燎地痛,看着她的花轿只感到一阵阵的无力。不论从前发生过什么,送她上不归路的终究是自己。站在风里,他第一次觉得边境原来这般冷,冷得他不住地打颤……
夏国国都,明华城。
王宫。
羊皮制成的图卷绘着这片土地上的强大帝国,一个雄健的男人站在那里伸出粗糙的手仔细抚摸过每一处凹凸,眼底的欲望愈渐浓烈。这时候走过来一个妖娆的女人,纤细的腰,丰腴的臀,一见便知此绝非池中之物。浓密的墨发用一根兽骨挽起,女人的脸上竟没有半分岁月的痕迹。
不同于岺朝女子的风情万种,她身上处处展示的是独属于大漠的力量和健美。她骨感分明的手从兽皮制成的大氅中伸出来搭在先前那男子的肩上,眼角微微上挑睥睨苍生。
“恪儿明白额亲的用意吗?”
原来那男子是夏国的统治者,夏王默连恪。他身旁的女人是他的额亲文佳氏,也就是岺朝所谓的“娘”。
“儿子明白。”
文佳氏却知道他不是真的明白,便从他肩上抽回了手,解释道:“昭宁虽是老女,可她却是老皇帝留给岺朝的最后一条退路。前些年岺朝战败以她和亲,等于自断退路。单凭那年轻的皇帝成不了大气候,我们好好休整,额亲相信,要不了多久大夏就能吞掉岺朝。”
默连恪闻言,沉声赞道:“额亲考虑周全,儿子竟想不到这一层。多谢额亲提点。”
文佳氏赞许地点了点头,抬手托住自己高挽起的发,说道:“你还年轻,不妨事的,我们破了岺朝皇帝的最后一层保护罩,岺朝早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日后你有的是时间学习理政,不必操之过急。”
闻言默连恪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转过身甩了甩大氅旋身坐到王座上,目光冷淡地说道:“依儿子看也未必。”
“这话怎么讲?”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儿子觉得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文佳氏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以为,岺朝选择昭宁和亲,背后必有蹊跷。我们求娶的可不是长公主。”听到这话,默连恪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抢了文佳氏的话道:“她在保护某样东西?”
文佳氏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务必要给岺朝致命一击。”
二人会心一笑,默连恪调整了颈上狼牙的位置后走上前去拉过文佳氏坐到王座上,在她的手上轻轻落下了一吻。
文佳氏又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厌弃她,额亲也不勉强你与她同床共枕,反正来日方长,先好言控制住她,若能打探到信息也是值得的。”
“儿子明白,谢谢额亲。”默连恪抬起头望着文佳氏,启唇一笑。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
虽说夏国与岺朝毗邻,但锦湲自进了夏国到如今还是走了一月有余,等到明华城的时候已逼近了冬的尾声。从轿子里望出去,入目之景皆陌生。
陌生的人,陌生的城,陌生的世界。
明华城位于夏国中心,是夏国的政治经济中心。这里的人说的是夏语,锦湲只能听懂很小一部分。在明华城里,处处展现了一种与岺朝大相径庭的大漠文明。
这里地处北境,因而冬天来得早去得迟,常年阴风沙尘肆虐,这个时节里人们都穿上了兽皮制作的大衣,脸庞较之岺朝人也多了几分游牧民族的冷厉。明华城的街边没有小摊小贩,女人的头上也不戴精致的玉簪,只裹上一块粗布以对抗风沙,只有富人才用得上发巾,但发巾一裹就没法儿看见额间精美的花钿了。没有车马喧嚣,穿行在大街小巷的是默默赶路悄无声息的成群骆驼。
锦湲的目光缓缓打量着这里的房屋,却始终没有看见那些熟悉的画栋雕梁。岺朝多木结构,夏国只有石檐,且大多被风沙侵蚀得剥脱了颜色。檐上也不挂琉璃彩灯,只是一些风干的肉脯。偶有几个流商走过,锦湲一眼瞧见了他们挂在脖子上的木板里的精致饰品。
眼眶一热,她让迎亲仪仗停了脚步,从轿内探出手来轻轻抚弄着这些来自遥远故乡的饰物。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眼前渐渐展开了岺朝的小桥流水人家。但不等她仔细回忆,小贩就被狠狠拽离了她面前,脖子上的精美饰物也掉落一地砸得粉碎,被万马千军狠狠践踏,锦湲见了只觉得愤怒而无能为力。
那动手的士兵过后傲慢地瞥了眼她脸上失落的表情就骑马走开了,锦湲淡淡回望了他一眼,一笑了之,放下了轿帘。身在异乡,一切当小心为上,既做好了决定也不后悔来此走这一遭,只是她并不知道,她将在这里遭遇到的一切远不是她现在所想的这般简单。
迎亲仪仗在王宫门前缓缓停下,没有人伸手扶她,锦湲便自己走下马车来。一路上舟车劳顿又遇上了夏国诡异的天气,胸口的伤口痛起来,她猜测,夏国王室必定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的。
耳边是她听不懂的语言又无人引路,锦湲便以扇掩面用清冷的目光打量人群,最后落在了队伍最前面那个披着狐裘的女人身上。瞧她的气势和头顶婢子撑开的大伞,她大致也猜出了她便是夏国的王太后文佳氏。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偷偷压低了手里的扇子。见状文佳氏略微显出了一点震惊,她曾向岺朝的来使学习过岺朝繁冗的礼节礼仪,对于出嫁女子手里的红扇的寓意是十分清楚的,锦湲擅自改了握扇和掩面的方式,明显就是驳夏国的面子。但她没有恼,笑着点了点头缓缓走下阶来,挽起了锦湲的手。
果然是岺朝来的公主,一双手上竟不见一点儿茧子。文佳氏的眼神黯了一黯旋即归复平常,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暗暗吃了一惊。
这昭宁长公主虽没有倾国之色,却是顶有锐气的,不同于夏国女子的豪气,她身上更多的是藐视苍生的傲慢。文佳氏见了偷偷留个了心眼,用不太流利的岺朝语开口与她寒暄了几句。锦湲不想这夏国的王太后竟懂得自己母国的语言,便附和着,总算没有丢了岺朝的颜面。
夏国不同于岺朝,婚典的仪式并不十分繁冗复杂,夜幕降下来的时候侍奴端来夜欢酒供两人饮下便算作礼成。婚房里,锦湲含着复杂的情绪摸索着夏国特意为她备下的婚床,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从此,她便是夏国的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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