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雷

第十九章：雷

        把夕墓送回家后，老刘开车将涵暖送到门口。涵暖挥挥手，在老刘的目送下开门进屋。

        “回来啦？”客厅是暖黄色的灯，一道人影从厨房闪出来，将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涵暖弯了弯唇，把书包丢到沙发上：“今晚吃什么？”

        “糖醋排骨怎么样，还有炒西兰花。”

        “我不喜欢吃西兰花。”

        “挑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吴嘉归抬抬眉，“不过我把口感做成了脆的，排斥感应该能少些。”

        “太细心啦！感谢。”

        涵暖抽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去夹菜，刚伸手就被吴嘉归拦了下来。

        “先去洗手。”

        “抱歉，今天实在太饿了。”涵暖乖乖把手洗了，吴嘉归摘下围裙，两人面对面坐下吃饭。

        “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晚？”吴嘉归用公筷给她夹了很多菜。

        “晚自习下课后因为学校的事耽误了一些时间，雨很大，又先送了朋友回家。”

        吃完饭涵暖擦桌子刷碗，吴嘉归给驼驼倒了点狗粮——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狗粮。随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盯着茶几上的语文作文题目发呆。

        “这不是人能写的！犯规！超纲！……”吴嘉归抗议，“你们老师怎么想的？居然布置记叙文！”

        “老师说，不要小看高考的未知性，应对未知性的最好方式就是排除所有未知可能，议论文记叙文雨露均沾。”

        吴嘉归：……

        吴嘉归任劳任怨地开始翻阅高考满分作文选。

        好在涵暖不是学渣，基本的学习能力还是很不错的。相比于枯燥的议论文，其实涵暖对于记叙文的感官更好一些，也就没去为难吴嘉归这个勤勤恳恳的工具人了。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窗外狂风暴雨，屋内两人一狗的场景显得更加安宁温暖。

        “嗯？”吴嘉归正和涵暖激烈讨论某道数学题应该代入哪个公式，忽觉眼前一闪，“怎么了？”

        涵暖抬头看灯：“你也感觉到了？我以为是我的错觉……”

        “刚才这个灯是不是闪了一下……”

        话音未落，客厅的灯又一次闪烁，紧接着有种电流穿过什么地方发出不稳定的声音，“啪”一下，灯光消失，客厅灯灭了。

        视线所及一片黑暗，窗外偶有闪电划过，照亮一瞬屋里两人一狗面面相觑。

        “呃……不会这么巧吧……？”涵暖起身摸索过去，试着按了按厨房和餐厅的按钮，无可奈何地下了定论：

        “停电了。”

        吴嘉归把叫个不停的狗子放到地上，扶着墙走到窗户旁边往外看了眼：“其它别墅好像没有停电。”

        “那就好办了，可能是独立电路出了问题。电阻断了或者跳闸，之前就经常这样，实在修不好可以先开一下备用电……”涵暖打开手机，摸索着翻出茶几下的工具箱。

        “我去吧，你一个小姑娘，我不放心——电箱在哪儿？”

        “房子后面第二扇窗户旁边的仓库里。”涵暖下意识回答道。等她想起什么转头去找他，他已经开门走了出去。她跑到旁边趴在窗户上，正好能看到提着工具箱从大门往这边走的吴嘉归。他举着手机打开手电筒贴着墙根走，动作有些僵硬，仔细观察才发现他的全身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

        “吴嘉归！”

        她摸黑跑到卫生间胡乱摸了几条毛巾塞进外套里兜着，将钥匙装进口袋，开门去追他。驼驼被她关在屋子里不能出去，就循着声音围着四周的窗边边跑边叫。

        “吴嘉归！”

        声音穿过大雨，模模糊糊地叫人无法听清什么内容。别墅外围有一圈浅浅的屋檐，她贴着围墙走，却还是被大风斜吹来的雨淋湿了半边身子。她咬咬牙，加快脚步往前走，拐角处猝不及防撞到僵在那里的吴嘉归。

        “吴嘉归……我和你一起去，你等等我。”

        他穿的是那天她打车出门买回来的白色体恤，雨水一淋，很明显的深浅对比。这次离得近，他听清了她的呼喊，于是缓缓转了转僵硬的身子，低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小女孩。

        雷声、雨声、四周黑暗的环境中物体模模糊糊的轮廓。手机照明灯光打在女孩惨白的脸上，在这中环境氛围下显得有些恐怖。但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根救命稻草，她是在这片混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我一个人在屋里很害怕，我们一起去吧。”她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事实上，她知道他现在根本无法开口说些什么。她像是没有发现他窘迫的状态，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动作很轻很轻。

        她自顾自地抱怨道：“这栋房子的电路实在有些大毛病，当初购买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叮嘱检查一遍电路……”

        等吴嘉归抖得不那么厉害了，她才拉起他的手，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她看起来有些不安，像是依赖着他给自己壮着胆子往前走。

        明明是他依赖着她才是。

        “暖……”

        他颤着嗓音，终于艰难地发出一个轻到几不可闻的音节。

        似有所感，涵暖停下脚步抬头看他。

        他又动了动唇，这次没能顺利发出什么声音，但她就那样轻而易举地理解了他想表达的内容。平时柔软的发丝湿淋淋贴在她的脸上额上，她不在意，眉眼弯弯，向他露出一个笑，有点傻里傻气。

        走里面。

        他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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