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梦扶桑(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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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朗日,太晨宫中静悄悄。
因着东华方归,近日正在静养,仙侍仆从洒扫庭除俱是放轻了手脚,连说话声都压得格外低。
攸攸揉着眼睛从榻上爬起来,见滚滚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写字,打着呵欠说道:“哥哥,你怎么一大早就在写字!父君呢?”
滚滚头也未抬地答道:“应该还在休息吧,你别去吵父君,娘亲说父君得好好休养!”
“我没吵呀,就是去看看!”小狐狸崽自己穿上外衣,坐到踏床上穿好鞋,摸摸头上的发髻还未散,便蹬蹬蹬跑了出去。
见劝不住,滚滚只能摇摇头看着妹妹跑远。
自从父君回来后,攸攸这条小尾巴便从滚滚这里转到了东华身上,早上一睁眼就找父君,午休才起也要往父君身边去,要不是娘亲不许,晚上还想赖着不走。
滚滚不止一次语重心长地对她讲:“我们青丘的狐狸崽都是放养的,晚上要自己睡觉自己盖被子,不能麻烦大人!你有哥哥帮你盖被子已经很不错了,你看阿离,到现在都只能自己盖被子自己数星星。”
攸攸眨巴着大眼睛将信将疑:“可是,我是太晨宫的狐狸崽呀!”说着抱起枕头就要去寝殿攻克难关。
小狐狸崽攸攸年纪不大,心思门清,知道在太晨宫里头娘亲才是说话最顶用的那个,鸡毛蒜皮的琐事父君从来不会违拗,但是如果是父君认定的事,总有办法让娘亲让步。她小算盘打得噼啪响,预备在父君那里找找出路。
滚滚挠挠头,不知怎么告诉妹妹,关于晚上不让狐狸崽留宿寝殿这件事,与其说娘亲不许,倒不如说是父君不乐意。
攸攸出生前的千年里,无数痛与泪的教训告诉他,无论他怎么想赖在娘亲枕头边,最后都只有滚回自己冷被窝一个下场,也许还会附赠屁股上的手印、隔天翻倍的功课、莫名提前的历练等等随机加成。彼时不知,还要怨父君冷面冷心连儿子都要下狠手,如今见识略长,知道有个词叫“碍眼”有种人叫“没有眼力劲儿”,便知道了分寸亦是儿子的孝心。
小狐狸崽脚下飞快,显然没有听哥哥说教的意思。滚滚背着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成长总是痛苦的,早晚都是一顿。
后来攸攸果然没有得逞,不过对着女娃儿父君显然很是手下留情,倒是娘亲拎着狐狸崽的后颈皮过来,硬是把她塞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起先攸攸还扯着嗓子干嚎企图反抗,被娘亲用断了三餐美食的招数彻底灭了威风,只得团紧小被子老实了。
不过日间不一样。
攸攸早就摸清了底细,上午父君通常在寝殿休息,要是赶得巧,还能混进去陪父君睡个回笼觉;午后父君精神不错的话,就可以带她去院中坐坐,边听故事边吃小点心,再被父君抱着撸撸毛,美滋滋!
她知道娘亲一早上会去厨房忙着做吃的,便逮着这空档溜边儿往寝殿来。
穿过回廊,她躲在镂空花格的透窗下探头探脑,斜对面厨房里传来娘亲哼着小曲的声音,看来今日她心情尚可,攸攸赶紧一溜烟爬上台阶,四爪疾奔。
寝殿的门掩着。
小狐狸崽熟门熟路站定,化了人型。偷摸溜过来固然是用原身占先,但要开门进去还是人型方便。为了抄近路,她钻了重霖最是宝贝的荼蘼花,才松过的土沾在爪子上,此时洗是来不及了,她十分豪迈地往裙子上蹭了蹭,这就要推门进去。
却听门内父君说:“怎么又是你!”
攸攸刚抬起的手一顿,父君这是在说她么?听着口气有几分无奈,难道这几日跑得勤,让父君觉得烦了?
小狐狸崽咬着嘴唇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站在门边,打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
良久,又听父君放缓了声音问:“攸攸吗?怎么不进来?”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软软叫了声“父君”,捏着裙角乖乖站到床榻前。
头顶传来父君的一声轻笑:“今日怎的这么老实?这裙子上……又去哪里淘气了?成了小泥狐了!”
攸攸察觉父君的目光落在她裙子前摆的泥手印上,不好意思地将小手挪过去遮住,小脑袋低得恨不得挂胸口。
“不上来了?”父君拍拍身边的云被,含着笑意看她。
攸攸扭扭捏捏问:“父君不嫌我烦?”
“小小年纪还矫情上了!不来就算了,父君睡得更舒坦些。”他扯了扯被子就预备躺下。
攸攸知道父君这是笑话她睡觉不老实,做梦还要拳打脚踢,不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父君既这么说,可不得赶紧凑上去!
小狐狸崽急忙往榻上一扑,两只脚丫子熟练地将鞋子一蹬,一滚就滚到了父君怀里。嘿嘿,父君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暖烘烘,正好睡个回笼觉,天大的事等睡醒了再说。
东华望着没一会就睡得四仰八叉的狐狸崽,捏捏她肉嘟嘟的脸,也笑着闭目养神起来。
滚滚跟攸攸兄妹俩性格很是不同。
滚滚从小就懂事得很,大人但凡露了一分意思,他就能听出七分来,这与他幼时随凤九在凡世过了两百年不无关系。彼时以为没有爹爹,娘亲又是大大咧咧的个性,娃儿操心得多,也最会察言观色,他从大人各色的眼神中看出了真意,或善或恶,或奸或忠,哪个可以接近,哪个最好回避,一早就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攸攸虽说出生时经了些磨难,出生后却是泡在蜜罐子里一般,加之年纪小,众人少不得都要爱宠些,除了爹娘谁敢给她脸色?谁又敢让她受罪?这就导致她很是跳脱,坏事不过夜,记吃不记打。
这不,明明昨日还忧心父君烦她,睡过一觉便全然忘记了,隔天起来照样兴致勃勃溜去父君那里。
今儿比昨个起晚了,她等不得滚滚给梳头发,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顶着一头乱蓬蓬的毛就往外跑。虽然匆忙,却还记得不能把爪子踩脏,可不能再被父君说是泥狐了。
攸攸在转角处停下来歇了歇,跑太快还有点喘,正要抬步向前,却听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虚掩的门中传了过来:“父君——”
小狐狸崽顿时瞪圆了狐狸眼。
这些日子,滚滚的心情不错。父君能够平安回来,娘亲开心、攸攸开心,他也很开心。
从他们父子相见以来,似乎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让父君忧心伤神,他看到尊神荣光背后的艰辛,也更明白了娘亲的所思所想,他只希望父君能够快些恢复,自己能够快些长大。
看着攸攸终于从颓唐中恢复了活力,滚滚觉得挺好,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尽管如今他已把人生目标设成了硬汉,作为曾经也想在爹娘怀里撒娇的奶娃儿,他颇能理解妹妹的感受。
所以,在看到兴冲冲出去没多久,却蔫巴巴回来的小狐狸崽攸攸,滚滚颇为疑惑:“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父君不在吗?”
攸攸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往榻上一倒,脑袋埋到软软的褥子里,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在的……”
滚滚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了看,她这样子倒像是被谁责骂了,父君大概不会,约莫是被娘亲发现说了几句。作为一个有分寸的仙童,他自然不会揭短,攸攸不说他便假作不知。
一时间,屋里只剩滚滚不时响起的翻书声。
小狐狸崽在榻上蠕动了一阵,大眼睛眨巴眨巴,盯上了慢条斯理看书的滚滚。
“哥哥……你有哥哥吗?”
滚滚叫这个怪异的问题问得一愣,不过攸攸既这么问,定然不是指一般意义上的兄长,于是答道:“没有啊!”
“攸攸有弟弟吗?”
滚滚被妹妹逗乐了:“这你还不知道吗?要想有弟弟,得跟父君说去!”
小狐狸崽显然并不觉得好笑,很是纠结地问了第三个问题:“那,父君还有别的孩子吗?”
滚滚张口就想说没有,可他是一名严谨的仙童,不了解的事不好武断,很是中肯地道:“这个,倒未曾听说。”到底缺些人情世故,若他早知因此会引出什么风波,大约是宁愿自己武断些的。
攸攸听罢依旧愁眉不展,骨碌碌滚到床榻最里边,脑袋往大尾巴底下一塞,自闭去了。
滚滚不知道妹妹又在转什么念头,拍拍她毛茸茸的脊背,见小狐狸崽抖抖耳朵不理他,倒也没当回事。
过了晌午,攸攸围着院中两棵无忧树前前后后兜了好多个圈子,一边正在练剑的滚滚看她几次差点被树根绊倒,不由摇头:“攸攸,非要跟自己的牙过不去吗?要看就坐下来好好看!”
谁知小狐狸崽嘀嘀咕咕不知在念叨什么,一转眼又跑得没了影。
攸攸一向觉得父君是顶喜欢她的,因而那日在门外听父君有些不耐烦的话也未放在心上,后来父君不还是抱她了么,再不济她撒个娇耍个赖,父君一定就不跟她计较了。她哪里想到还有别人会亲热地对他的父君叫“父君”。
攸攸觉得这问题十分严重,自己竟从没有想过。出生以来,她只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她喜欢哥哥,所以和滚滚分享一个父君没什么,可要是还有别人,父君还能像以前一样疼爱自己吗?她甚至认为,父君之所以觉得她烦,是不是因为有了别的孩子可以疼?
小狐狸崽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娃儿,只过了半天她便觉得难熬。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再确认一下,就算,就算父君有了别的孩子,如果她认个错不总去烦他,是不是还能挽回些?
跑过那条走了无数次的路,蹲在台阶下鼓足勇气要进去,却听那个陌生的声音也在,还用她特别不喜欢的语气说:“父君你真好!竟然这么想着我!”
若只是这样,攸攸还能说这人在自说自话,可接着她便听得父君低声说:“少说两句吧,叫别人听见!”听起来似乎无奈又宠溺的样子,叫她断了所有幻想。
小狐狸崽瘪着嘴瞪着那扇门,恨不得隔着门将那素未谋面的谁瞪死,连一贯孺慕爱重的父君也一并讨厌上了,父君居然这样惯着那个人!他都没对自己用过这种语气说话!
她气得转身就走,狐狸爪子还特为在泥地里重重踩了几脚,挑衅地蹭了四爪泥。跑了几步又觉得委屈,在走廊上急急拐了个弯,就往中庭来找娘亲哭诉。
凤九倒没闲着,今日成玉来串门,闺蜜终于得聚,一杯清茶,几碟瓜果,两位佳人,四时闲趣,好不胜意。
可惜,一只沾满泥土、哭哭啼啼的小狐狸崽冲进了低声细语的和煦里,搅扰了兴致。
成玉嗑着手中的瓜子,点着攸攸的鼻子打趣:“哟,这是哪里来的脏狐狸崽呀,去泥地里打滚了?怎么还哭上了!跟姨姨说说,怎么了呀这是?”她觉得攸攸颇为有趣,这孩子淘是淘了点,见她哭倒是稀少。
凤九十分嫌弃地拉开攸攸扒拉过来的爪子,掏出块帕子替她擦了擦鼻涕眼泪,虎着脸问:“又怎么了,没吃饱还是又饿啦?别告诉娘亲,是偷蜂蜜被蛰了、摸鱼掉下水这等没脸的事!”
“才不是……才不是那么没用呢!”攸攸抽抽搭搭反驳。
“那能是什么事?”作为曾经的青丘大魔王,凤九这娘亲颇为瞧不起女儿这点动静。
攸攸越想越伤心,一边嚎一边问:“娘亲,你们是不是,有了别的孩子,就,就不喜欢攸攸了!”
“什么?”凤九被攸攸嚎得头疼,一时尚未反应过来。
成玉颇为灵光地瞅瞅她平坦的肚腹,秀眉一挑,凑过来耳语;“又怀上了?咦,帝君不是还养着伤呢?这也回来没多久,够生猛啊!”
凤九粉面一红,回瞪过去:“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有没有的,我自己还不清楚?”
见成玉笑而不语、一脸微妙,凤九也不管小狐狸崽满脚泥了,一把拎起来放到腿上,哄着攸攸问道:“别哭了别哭了,给娘亲说清楚,什么有了别的孩子,娘亲除了滚滚和你,哪里有别的孩子?小孩子家家,别胡说八道!”
“那父君呢?父君有了别的孩子,是不是就不喜欢攸攸了?”小狐狸崽仍旧抽抽搭搭。
凤九好言好语:“父君不是和娘亲一样,都只有你和哥哥呀,怎么会不喜欢你们!”
“可是,可是我听到有别的人叫他‘父君’!”
成玉一块瓜子皮呛在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一阵猛咳:没天理啊,跟闺蜜喝个茶,居然听了偌大一个尊神的八卦,看闺蜜这脸色还要往谋杀亲夫的方向发展,这也委实太过“惊喜”了!
凤九面色一沉,慢慢从凳子上站起,连小狐狸崽从膝头滚下去也不管了。她冷着脸问攸攸:“你在哪里听到的?”
“在,在寝殿外。”攸攸被娘亲眼中的寒光刺得一凛,连哭都忘记了。
凤九胸口起伏了几下,倏地一甩袖子转身而去,几步路愣是走出了杀气。
“哎哎,你慢点,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成玉想要拉未拉住,追在后头劝道。
担心之余,她竟然还有些小兴奋,转头又替连宋遗憾,这回他可是没赶上第一手资料。要说这事也不能怪她,看热闹、追八卦,谁能不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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