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可追忆

许春凝淡淡看着叶暄妍道：“也请叶小姐赐教，我棋艺不算精。”叶暄妍挥手，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道：“其实，我们也可以不下棋。许公子的本意，也不是找我下棋吧？”许春凝没答，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起身找来笔纸，对叶暄妍说：“既如此，叶小姐，我们给对方写信如何？”她有些不解：“为何要写信？”许春凝开口：“因为无事可做。”

        叶暄妍闭了嘴，执笔开始写信。“见字如面这种话便不必写了吧？”他道：“说不定我看这封信是很多年后呢？”闻言，她还是写了“见字如面”这四字。说实话，她并不知道怎么给许春凝写信，二人初见，也不太熟。叶暄妍抬起头看向许春凝，发现他写得认真，无趣地低下了头。

        叶暄妍：“我可以写一些关于未来的事吗？”

        许春凝言：“随意，写信也要交流？”

        叶暄妍问他：“你喜欢什么花？”许春凝边写边回：“我不喜花。”叶暄妍又问：“我能换个地方写吗？”她问，许春凝便回：“请便。”叶暄妍拿起砚台和纸笔，走到了桃园中。晚上看不清桃花的美丽，它们大都隐藏在黑夜中。她用灵力放出光点，身边的桃花现了身。纸上的内容仍然只有“见字如面”，思索了一会，她终于执笔。许春凝站在棋室窗边，他刚好能看见叶暄妍，写信一事，说来他是有私心的，他想手中留着点关于她的东西。也想，她手中留着点关于他的故事。

        他想一直待在月清。他的家虽在苏黎，可他不想回。他与许遥洲面上感情很好，其实早就疏离了。他母亲同许遥洲感情很好，于是对他的爱便缺失了些。他自己又不擅表达，母亲死后，二人的关系更加疏离。

        小的时候，他常喜欢一个人跑出府玩，有次遇到妖邪，被一女孩所救。那女孩同家人来到苏黎造访许家，她发现他时，他已奄奄一息。女孩一步步把他背回客栈，她的家人认出了他，将他医治好后，把他送回了许家。待在许家的日子，二人常常一起玩，但从未有过自我介绍。她离开许家时，送了他一方手帕，上面绣着桃花。他缠着他的阿娘顾芝，让她在他的发带上绣上一样的。最终发带上的桃花与手帕上的有几分相像。十七岁那年他来到月清的一所茶楼，再次见到了她，她的模样同以前很像，一样的灵巧可爱。他当时还未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只能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

        想到这里，许春凝自嘲一笑，叶暄妍经常救人，怕是早就忘记了小时候的这一茬。像方才宴席时，叶暄妍完全没认出来他，以为她和他是初见。加之，叶暄妍记忆受损。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叶暄妍就回来了。叶暄妍有些惊讶，好像是灵感突然到来，她不知不觉就写了很多话。写完后，她向楚昔传讯，让她来棋室。她想着：一对一没事干，二对一可能好些。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同许春凝交换信封后开口道：“我把我朋友叫过来了，希望你别介意。”许春凝道：“信封你要不要写上我的名字？”叶暄妍闻言，朝自己手上的信封看去，上面写着——叶伶亲启。叶暄妍如梦初醒，忙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写。”补上后，许春凝才回答她的问题：“不介意。”

        “什么？”叶暄妍没反应过来。

        许春凝看着她的眼神似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朋友来，我不介意。叶小姐记性这样差吗。”

        叶暄妍尴尬地笑了笑，随后静静看着门口方向。过了不多久，楚昔来到了。楚昔明眸皓齿，细眉纤长，唇红齿白。略施粉黛便惊为天人。加之她性格温润，更让人觉得她完美。叶暄妍即使和楚昔是老朋友，见到她时还是扑了上去，崇拜道：“楚昔你也太好看了吧！”楚昔温柔一笑：“你也很可爱。”她朝着许春凝行礼：“许公子，在下楚昔。”

        许春凝回礼：“许筠字春凝。”

        叶暄妍：“行了，大家都坐。”

        楚昔的修为虽比不上许春凝和叶暄妍，人却是十分善良。不过十九岁的姑娘，身上的伤却不少。几乎全是为了保护别人留下的。叶暄妍也因此极其喜欢她。她一年离开月清数次，周游各地救济贫苦人民。楚昔开口道：“暄妍，你找我来做什么？”叶暄妍自楚昔来到后嘴角一直挂着笑：“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楚昔：“什么？”

        许春凝：“没好事。”

        叶暄妍瞪他一眼，说：“我们玩投壶，先投中的人可以问任意一个人问题。”楚昔叹气道：“那我可能没有问别人的机会。”话虽如此，她还是站起身取了一支箭。叶暄妍安慰道：“没事。”许春凝不言，直接拿起箭投了进去。叶暄妍听到声响，无语看着许春凝，她咬牙切齿道：“问谁？”

        许春凝：“问你。”

        叶暄妍：……

        他说：“生辰？”

        叶暄妍回：“一月初六。”

        楚昔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她知道两年前那次事情许春凝有多在意叶暄妍，这二人要能走到一起，楚昔还是很开心的。楚昔也学着许春凝的招数，抢先投进了。叶暄妍回头看着她：“你怎么也学坏了？问吧问吧，下次你们都不许这样。”楚昔说：“许公子，如若你的爱人被天下人唾弃厌恶，你可愿站在她身侧？”许春凝没有回答，他叫楚昔跟他到棋室外，独留叶暄妍在室内不明所以。

        许春凝开口：“楚小姐不必试探我。”

        楚昔眉头皱了皱：“我也是为了她。你知道，她这个人爱哭，我怕她受了委屈。”

        许春凝：“当年事情非她之过，幕后之人我一直在寻，不管怎样，她仍然是干干净净的她。”楚昔笑道：“有你这番话，我放心了。”楚昔正欲返回棋室，许春凝忽然说：“刚才你的问题我回答。我愿意。”

        楚昔听见了，步子没停下。她心中已有答案，不过是许春凝说出来而已。他愿意，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爱的人是她。

        叶暄妍：“让我等这么久？”楚昔摸摸她的头：“好了，继续吧。”许春凝垂眸，他回想起当年她在他怀里的无助与绝望。她满脸泪痕，闭上眼，身体微颤。他没顾脚下血河，带她离开。直到叶暄妍轻拍他，他才从回忆中醒来。

        “这游戏很无聊吗？你这么心不在焉的。”

        “无事，继续。”

        这次，是许春凝投中。他思考了一会，问道：“叶小姐，倘若有一人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亲人。你会怎么想？”叶暄妍沉吟了一会：“如若她犯下的错为她本意，且她的亲人并未对不起她，我可能会为民除害？”

        楚昔冷冷地看着许春凝，许春凝也在看她。他们在用意念交谈：你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

        “试探一下。”

        “别问了。你快去缓和一下气氛。”

        “不会。”

        楚昔：……

        最后还是叶暄妍开的口：“继续，我今天一定要赢。”

        楚昔：“让她赢。”

        许春凝：“行。”

        楚昔和许春凝都未认真，赢的自然是叶暄妍。叶暄妍看了出来，缄默不语。一时间棋室内气氛极为尴尬。楚昔和许春凝仍在对视，用意念交流，叶暄妍看着他们，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她言：“许春凝，你喜欢什么花？”

        许春凝：“我不喜欢花，我喜欢桃花。”他这话，其实算是有意思。他确实不喜欢什么花，但他喜欢“桃花”。但叶暄妍听不懂，她自顾自开口：“嗯，你喜欢梅花。”

        许春凝：？

        楚昔喜欢梅花。楚昔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她知道叶暄妍误会了，她把叶暄妍拉到身边，低声说：“我不喜欢许春凝。”

        叶暄妍：？

        楚昔：“真不喜欢。”叶暄妍打趣道：“知道你脸皮薄，但在这种事上就大胆些嘛。许春凝除了不太会说话没什么不好。”楚昔扶额道：“你内心戏也太足了吧，我不喜欢他。”叶暄妍听楚昔否认了三次才信，咳嗽了几声，走到箭囊边，一次性把所有箭扔进了壶中。这下楚昔和许春凝都是不明所以了。“你们等着被我问吧，一个一个来。”

        楚昔、许春凝：……

        “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什么吃的？”

        “平常爱干什么？”

        ……

        二人她都问了数个问题。她心里盘算着，问得差不多便跟许春凝提比试的事，不会太突兀。不料许春凝突然说：“我教你们一个法术如何？”叶暄妍和楚昔对视一眼，答应了。”许春凝要教她们的不过一个小法术，此法术易破，没什么人会学，也没什么人会用。“你们听说过吧，酒后吐真言。此法术不用醉酒也能让人吐真言。”叶暄妍：“这法术这么好破。有必要吗？也没什么用吧。”

        楚昔：“修了此法，你可以自己精修，说不定可以将其升级，便有点用。”

        许春凝道：“还是楚小姐造诣高。不过，说不定叶小姐能遇到那个心甘情愿吐真言的人。”

        叶暄妍听他们这么说，也没再自找没趣。楚昔和叶暄妍这么说也修练过，这种低阶法术自是学得很快。刚学会，叶暄妍便拉着许春凝和楚昔来到叶吟房外。她让二人稍候，自己敲着叶吟的房门，听到叶吟的脚步声，叶暄妍给二人使眼色，让他们躲好。

        “何事？”

        “让我先进去呗。”

        许春凝和楚昔又不约而同地聊起了叶暄妍的事。

        仅过了半盏茶，叶暄妍便灰溜溜地出来了。当时叶吟看到她用这个法术差点没憋住笑，装模作样回答了几个问题，便轻而易举地破除了法术。看着叶暄妍吃瘪的样子，叶吟还是笑出了声。

        三人去了桃园，路上没人说话，叶暄妍不知道，楚昔和许春凝正滔滔不绝地“聊”着。这次，叶暄妍的开口比较顺利：“许春凝，我们要不要比试一下？”

        许春凝：“在叶吟那里受气了撒到我身上？”

        叶暄妍一时不知怎么回，她并无此意。许春凝道：“比试便比试，烦请楚小姐开个结界。”楚昔行动麻利，马上开了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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