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边关守将

绝义山脉，凤翔边关，镇守此地的将领乃祁明涛。

        时人年过四旬，已愈不惑，将知天命，浮躁淡去，锋芒内敛，然上阵杀敌依旧勇猛无边。单骑一枪，敢独行千里，浴血而立，旁人皆不敢与之对视。威名远扬海内，其言行逸事被世人广为传颂，深受南荒妖兽侵扰之苦的边关民众更是尊称其为狂将军，家家屋内都有将军画像，村村祠中供养着他的长生牌位。民望，战功，可见一斑。

        祁明涛两相得意，本该意气风发之人，面上却多带悲容，常在醉后望月兴叹，嗟叹连连。偏将胡勇曾近前偷听，记下一句叹息词，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此句传出，众人哗然之余，忆及将军生平，又是一阵感慨良多。

        何人不曾年少？哪个少年不风-流？

        昔日鲜衣怒马骄傲自负的少年将军曾私心爱慕着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妹，未及言婚嫁，凤翔国君下旨，将王姐惜月公主嫁与其为妻。

        凤翔惜月公主，貌美绝伦，尊贵高雅，所慕者众多，却并非祁明涛心中佳偶。奈何王命难违，祁明涛奉旨尚了公主，却日夜酗酒，纵情声色，后听闻真心所爱之人远嫁他方，怒请边关守将之职，离了王城伤心地，一驻二十余年。其间，公主薨逝，没了家事负累，战场之上，祁明涛战意愈发凶悍。

        边关民众对这种风月情事向来津津乐道，闻听偏将胡勇所言，更是大肆渲染，直将祁明涛描述成丰神俊秀、神勇无敌更兼痴情千古的完美男人。

        受此风影响，怀春少女对祁明涛的倾慕之心日盛，常有人不远千里而来，甘冒战祸之险，风餐露宿，坚守在军营之外，只为远远窥得一抹丰姿，此生便可无憾。

        众人情知无法与之相伴，却仍络绎不绝地赶来，守望一眼，成全自己对于忠贞爱情的向往。

        这是她们秘而不宣的心事。

        凤翔民风豪爽，对男女之事大多体谅，只要不涉及伦理道德，也就放任自流。

        舆论的支持，传言的神化，无不激励着众妙龄女子前来一赴心中向往。

        此等香-艳之事令军营中人羡煞不已，可在众将士艳羡目光中，祁明涛却大皱眉头。

        今日，南面传来妖兽异动，北边来报倾慕者至，坐镇军帐之中，祁明涛啪地一声，握断手中墨笔。

        “这群女人，疯了不成，边关危险，居然还往这儿跑，不要命了吗？”

        “嗯，我看她们是疯了。”

        参军李瑞冰手握上报妖兽动态的军情，明知祁明涛是为在此兵危之时还要派人护卫众女子安全而烦恼，却刻意不提，闲闲地接下他怒极失言的话尾。

        “还君明珠双泪垂……这么绮丽的词句明明是出自我们风华绝代的惜月公主之口，怎么就成了你做的了？这种谎言，也只有那群疯痴的女子才会相信。”

        “李瑞冰！”提及惜月公主，祁明涛脸色大变，忍不住对情同手足的李瑞冰发了火。“别在我面前提起她！”

        “啧啧，你为她自请流放边关十多年，为凤翔立下战功无数，她却不肯出来见你一面，这等无情无义的女子，难怪你不愿提起。”李瑞冰故作理解地玩笑道。

        祁明涛眯起眼睛。“惜月之于我，正如云柔之于你，这种玩笑，休再提起。”

        闻言，李瑞冰神色黯然。“至少你还知道公主生死，而我……云柔是生是死，我全无把握。”

        楚云柔，原镇远将军楚敖之女，因两家世代交好，与李瑞冰幼时既有婚约。李家卷入巫蛊之祸六年后，楚云柔多方查找，亲迎李瑞冰回到将军府，倾尽全力协助他查明真相。数年后，李瑞冰为其家族成功洗去冤屈，楚云柔却因与罪首有私而锒铛下狱。楚敖以将军之位相替，先王方下诏免去楚云柔死罪，谪令还家。李瑞冰携诏书赶到狱中时，却听闻楚云柔已被贴身侍卫劫走，从此下落不明。

        昔日，二人为当今国君的顺利登位都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凭此功绩，二人本可拜相封侯，却因为各自情伤而甘愿蛰居边关，或以此赎罪，或以此忘伤，相伴数十年。

        “恨不相逢未嫁时……惜月竟将此句写与无涯子，即便知道她还活着又如何？她早已后悔当初嫁给了我。”

        想起自己拿背负着众人误解而不惜诈死远遁的妻子，祁明涛唯有对天长叹，但他毕竟是将门之后，沉溺于儿女私情的时间绝对短暂，叹息过后，沉思片刻，便又恢复了常态。

        “营外那群女子就交给你照料了，务必莫使她们受到妖兽侵染。”

        “明白。”

        李瑞冰领命，与身着铁甲的祁明涛一道步出军帐。

        外边将士们见了二人，忙噤声行礼。

        受到众人崇敬的他们，自觉也好，被迫也罢，都收起了帐中涩然言述旧事的随意，表情冷硬，给人以不动如山的威严之感。

        “南荒兽妖扰我边关，偏将胡勇，速点精兵五百，随我前去镇压。”祁明涛跃身上马，大喝道。

        “末将得令。”

        胡勇听命，速速点招齐了五百甲骑，追随着祁明涛策马而去的背影，朝着喊杀声动的南面急速奔袭。

        临行之时，祁明涛深深地看了李瑞冰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但多年的默契却已足以向对方传达所有。

        李瑞冰抱拳，微一拱手，以行动回应了祁明涛的托付，待得铁骑疾驰而去后，他转身，点了数百精兵，朝北边众女子齐聚之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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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为求质量，只能克扣数量，每周三四更的速度，或许会让人失望，但是这个故事绝对值得继续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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