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香蜜润玉篇（１４）

这一年来，润玉渐渐扩展自己的势力，除却太汜真人的兵力，旭凤手中的五方天兵却是不好拉拢。

        苏落从身后为润玉披上外衣：“太晚了，你该休息了。”

        润玉握住苏落的手，嘴角不自觉带了笑意。他也曾害怕自己沉迷于权利之中，变得如父帝一般满心算计，只剩孤寂。可每当看到苏落之时，那颗冷了几千年的心，总是盛满了温暖。

        “听你的。”润玉将案几上的折子稍稍整理一番，“可是困了？”

        苏落摇摇头，她就算是几个月不睡，也不会感到困倦。

        润玉笑道：“以前值夜习惯了，现在让我休息，倒真有些困难。”

        苏落瞬间眼睛一亮：“既然我们都不困，也不必浪费时间在睡觉上，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却之不恭。”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今日，恰巧是人间的乞巧节。

        有情人纷纷抬头仰望浩瀚天空，就好像能看见牛郎织女渡过银河在鹊桥上相会般。他们或暗自祈祷，或含羞带怯地看向心仪之人。

        润玉和苏落十指相扣，如一对普通璧人，融入繁华之中。

        热闹的街道上，摩肩接踵，他们时不时看向润玉和苏落，俊男靓女，甚是相配。

        “忽地有人喊住他们：“公子，给你夫人买只钗子吧！”

        润玉笑着挑眉，看向苏落，如沐春风。

        苏落手指勾勾他的掌心：“夫君，愣着做什么，快去给我挑一只。”

        润玉莞尔一笑：“娘子若喜欢，这整个摊位我都可以为你买下来。”

        苏落眉头轻挑：“夫君如此大方，我很是欢喜，只不过，夫君你带钱了吗？”

        润玉：“……”失策了，以前都是用灵力买东西，如今来了人界，倒真是半点银钱都没有。

        润玉握拳捂住嘴，不好意思地低头轻咳：“今日是不能给娘子送礼物了，改日，我寻个更好的给你。”

        苏落笑弯了眉眼，灵动娇俏。这大半个街道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眼睛直直的。

        润玉忽地占有欲作祟：“我们去前边看看吧。”

        两人渐渐走到一处僻静之地，从这看去，长街华灯初上，人山人海，热闹洋溢，反倒别有一番风味。

        苏落拉了拉润玉的袖子：“其实，我带钱了。“

        一时间，润玉的表情很是一眼难尽。

        苏落讨好一笑：“夫君，我们去放花灯啊！”

        润玉轻轻掐住苏落的脸颊：“顽皮！”

        苏落突然竖眉面目狰狞：“去不去？”

        “自然要去！”润玉被逗笑，“今日，娘子掏钱。”

        黄粱一梦，大梦三千。上古神魔，无梦，一旦入梦，不是预言之梦，便是身陷梦魇。

        苏落知道自己这次的身份很厉害，但没想到，直接追溯到了混沌之初。梦魇里，她看到了，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不愿回想的过去。

        当年，她自天地意识中诞生，没有固定的形体。世界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没有光明，而苏落是光明的意志。

        相比于苏落的意识尚未成熟，代表着混沌黑暗的夜，早就成长到成熟阶段。本该针锋相对的两抹意志，却因着夜的细心呵护，相处的分外融洽，而苏落也日渐强大。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光暗交织，这里没有法则，没有秩序。直到，天地诞生出意志，世界冥冥之中有了规则，是为天道。

        天道诞生之初，夜本想将其扼杀，没有人喜欢被制约，可因着苏落一句喜欢，夜改变了心思。

        天道是一团灵动的小金光，苏落养在身侧，分外喜欢。

        夜早就学会了化形，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大概是天生刻在骨子里的。混沌之初，没有什么衣不蔽体的观念。

        于是，便常常出现这样一副情形，一个赤身裸体的黑发男子，身边跟着一白一黄的两个小光球，不知时间地晃悠着。

        他们整天无所事事，不知疲倦，不知饥饿，在一起过了千年万年。直到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补天，诸天神魔相继涌现。

        苏落千挑万选，化作了一只白毛小狐狸的样子。

        世界开始充满生命的气息，渐渐步入正轨，可如今日夜不分，天道迟迟不能归位。苏落似是明白了什么，那一日，相伴千万年的两人，打得昏天黑地。

        黑暗胜于光明，诸天神魔联手，欲逼迫夜剔神骨，还暗于天。

        夜只问了苏落一句话：“这是你所希望的？”

        得到肯定回答，夜轻蔑地笑了笑，竟自毁神格，没了意志。

        苏落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看尽凉薄，自知自己也会有被诸天神魔联手敌对的一天，便自剔神骨，将光明的力量剥夺。

        光暗终于平衡，天道归位，日夜开始交替，世界本该走向正轨，可好景不长。

        魔族不甘屈居于神族之下，野心日渐膨胀，上古神魔之战，一触即发。

        神魔大战，生灵涂炭，世界需要建立新的秩序。天道找上了他最爱的生灵——苏落。

        于是，神魔大战之中，苏落代天执剑，挥下的，是法则之力。斩下的，是所有神魔之命！万万条性命，皆葬于苏落之手。

        她看着断壁残垣，脚下，是被鲜血染成紫色的土地。夜的自毁和所有神魔都脱不了干系，苏落凭着一腔为他报仇的怒火，杀尽神魔。

        可怒火散去，苏落心中突然一片茫然恐慌。她低头看着自己干净白皙的双手，可再看去，却又满是血污。

        苏落眼睑微动，轻轻睁开了眼睛，瞳孔涣散，又慢慢对焦。

        免费看了一场小电影，她现在只想来一句“卧槽”，苏落有种感觉，这绝对是个坑！

        房间里静悄悄的，苏落坐起来，面前突兀出现一抹金光，她抬眼去看，有些诧异天道竟分出一抹本源前来。

        金光渐渐变得些许黯淡，金光团子变成了一个狐耳狐尾的半大少年，少年浑身金光闪闪，煞是可爱，可只要看到他的眼睛，除了敬畏，便再也生不出其他念头。

        天道没有感情地问道：“你入梦了？”

        苏落脸上还带着些许茫然：“嗯……梦到了神魔大战。”

        苏落回过神：“你来做什么？”

        天道少年不说话了。苏落觉得自己眼花了，她竟然感觉天道的表情有些委屈。

        天道少年歪歪头：“你不是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苏落笑了，不是开心，而是讽刺：“所以呢？你是来哄我开心的？”

        天道沉默，似是终于接受了两人无法再和平相处的事实。

        “你和润玉不能在一起，五行之外最惧因果，你牵扯越深，因果越强，你身上的诅咒之力要压不住了。”

        苏落身体僵了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再也没有谁，能比她自己更清楚这诅咒是怎么回事了，那是她弑神戮魔所得的报应。

        “所以，我只要还清罪孽，你就不会再干预我了，对吧？”

        天道沉默了。

        润玉和旭凤在九霄云殿议事，太微刚想开口，一天兵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天庭急报！回禀天帝，尊者刚刚去了问道台，劫云已经扩散到五方云殿之外了！”

        “你说什么？！”润玉大脑瞬间空白，恐慌密密麻麻地爬上心头，再顾不得什么礼节，转身便往问道台赶。

        问道台，顾名思义，问的是天道。问道问道，问天道、问法则，法外无情，身上背了多少罪孽，便会受到多少雷罚。

        向来只有罪大恶极、穷凶恶图之辈，才会由天帝下旨，压上问道台，由天道判定。

        这主动上问道台的，除了数万年前准备避世的如来佛，如今又等来了第二位，准备入世的苏落。

        问道台边早就围满了人，劫云还在不断漫延，天空黑压压的，震惊六界。

        饕餮震惊地看着天空，九重天的劫云已经漫出来了。

        前来投奔的梼杌啧啧称奇：“这是谁啊，背了这么多的罪孽，天道老儿这是要劈死他啊！”

        混沌抬起后脚挠了挠后脖颈：“最近这六界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事，比以往几万年时光还热闹。”

        穷奇在一旁打着盹。

        饕餮头冒青筋，忍无可忍，对着梼杌和混沌的脑袋各来一下：“你们脑子是被天道吃了吗？！这是苏落的劫云！”

        “什么？！”梼杌和混沌齐齐惊呼，穷奇也一下子吓醒了。

        “笨死了！走！去看看！”饕餮直接变回原形，向九重天而去。

        梼杌、混沌和穷奇也立马跟上。等四大凶兽赶到时，问道台已是人山人海，里三圈外三圈，神仙妖魔精怪都有。

        不得不说，若不是知道这劫云只劈站在问道台上的，怕是六界已经开始逃命了。

        天空之上，是密密麻麻的劫云，漫延万里。劫云青紫交加，更有血雷穿插其中。

        苏落一袭白衣，发丝轻挽，静静注视着半空，她脸上很平静，内心活动却是很丰富。

        “狗系统！我说你那么好心，给我安排这么一个牛逼哄哄的身份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小七表示不背这锅：“主人～这可是你刚开始选择这个世界时要求的哦～天道监护人，光明的意志，六界至尊，多厉害啊！别人全是渣渣。”

        “……”苏落耳边鬓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娇好明艳的面容上带了几分忧愁，“是啊，我现在厉害得要被劈成渣渣了。”

        小七嘿嘿笑了：“主人～998无痛套餐要不要来一套？”

        “你怎么不去抢？？”

        “落儿！”

        润玉的声音被雷鸣声压下，苏落又在专心同小七砍价，并没有注意到。

        润玉抬手附上结界，却被毫不留情地弹开，他直接唤出佩剑，攻向问道台的结界。可没有任何用处，问道台的结界纹丝不动。

        旭凤强行拦住润玉：“你冷静一下！问道一旦开始，没有任何人能够干预！”

        润玉目眦尽裂，眼眶猩红：“你叫我如何冷静！”

        砍价失败，苏落决定硬抗，绝不氪金！她郁闷地撇过头，余光瞥到润玉，她调整好表情。

        两人视线相撞，苏落轻笑，嘴唇微动。

        润玉听不到苏落说的什么，却能够看出来。

        别担心。

        等我。

        你叫我如何能不担心？

        润玉双拳紧握，修剪圆润的指甲仍嵌入血肉，他猛然想起放在苏落内丹精元处的逆龙之麟。

        润玉赶忙闭眼去感应。

        可以！逆龙之麟可以用！

        劫云终于停止扩散，可范围仍旧可怖。半空之中，开始浮现出一道道金色文字。

        苏落瞳孔微缩，她知道那是什么，那一道道金色的名字，是她身上背负的万千条血债。

        但是……这也太多了吧。

        “小七，98真的不行吗……”

        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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