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三生三世（０５）

那场流星雨，美好却又短暂。天空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仿佛一场日光下的虚幻。

        墨渊低头，看着安心窝在自己旁边的苏落，伸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到耳后。

        门外传来叠风的声音：“师父，天界遣人，请您去天界点兵！”

        墨渊眉头微皱，心里平添几分不舍，温存的时间不长。

        苏落没有睡熟，眼睑微颤，睁开了眼睛：“可是要走了？”

        墨渊揽住苏落单薄裸露的肩膀，柔声安慰：“你若累了，便在这儿歇着，我去天界点兵。”

        苏落摇摇头：“我想陪着你。”

        墨渊没有说什么，只是又亲了亲苏落的额角。

        苏落与墨渊双双起身，腰间还有些酸软，苏落面色无异，她变回男儿身，随墨渊去天界点兵，驻扎于若水河畔。

        墨渊与天界三位皇子、瑶光上神在营帐中商议大战细节。昆仑墟的弟子虽未上过真正的战场，但墨渊是一位好师父，借由仙法演变，他们实战模拟一点都不逊色。

        苏落站在若水河畔，那颗惶惶不安的心仿佛终于停歇片刻。

        “可是在为明日的大战忧心？”

        苏落神情未变，放心地向身后靠去，两相战甲相抵，静谧的假象破裂，苏落心中微突。

        战甲坚硬，靠在一起很难受，但两人谁都不想分开。墨渊从身后将人抱住，任凭往来巡逻的天兵打量不断。

        连宋恨不得返回一刻钟前，一掌拍死因为心烦而出来溜达的自己，否则也不会看到这一桩秘辛，害怕自己被墨渊上神灭口了！若水河畔那搂着小徒弟亲的，不是墨渊还能是谁？！

        万万没想到，那些话本子都是真的！墨渊将帝鸿剑给了苏落神君，竟真的和他是那般关系！两人竟有龙阳之好！

        连宋心神一乱，还散什么心，赶忙就回营帐了。

        “怎么了？”苏落脸色微红，循着墨渊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墨渊看着连宋离开，无所谓的收回视线，眼睛满是苏落的倒影。

        墨渊说没什么，苏落便也不问了，拉着墨渊坐下：“陪我看看我这若水河吧，明日过后，这里便要尸横遍野了。”

        苏落双手托腮，眼神微微飘忽。

        墨渊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场大战，至少换得四海八荒七万年的太平，如此一想，是否好受一些？”

        苏落轻笑，歪头靠在墨渊肩膀上：“师父，你是在安慰我吗？”

        墨渊笑了笑：“不够明显吗？”

        “刚才……是不是有人看到了？”苏落不傻，猜也能猜到。

        墨渊无所谓道：“嗯，没关系，总归，他们迟早要知道。”

        “你说的对，他们迟早要知道。”

        即便等待他们的可能是骂名，那也无所谓。生活是他们的，别人的闲言碎语，私下议论便议论，总归没人敢传到墨渊上神的耳朵里。

        至于苏落，她就更不在乎这些了。微风中，墨渊静静听着苏落柔声细语，说着未来的美好憧憬。

        末了，墨渊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苏落，在她额角烙下一吻：“阿落，等我……”

        无论多难，我都会回来，一定……

        天色微光乍现，以若水河为界限，两军隔岸对垒。苏落作为前军首领，自然是冲锋在前，墨渊所设四十九道阵法，将翼界的前军悉数挡下。

        此番战况，除了擎苍手中的东皇钟需要戒备外，无甚可担心的。就在苏落松下一口气时，异变突生！

        翼界仿佛早早知道昆仑墟的阵法图一般，在天兵脚下，隐藏了一只巨大的凶兽。阵法被破的如此之快，苏落不得不多想，只是眼下……

        她眼神微沉，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冲入敌军阵中。帝鸿剑是可媲美于轩辕剑的神器，在苏落的手中更是被发挥到了极致。

        苏落在阵前几乎是所向披靡，即使阵法被破，前军交战，形式也是一片大好。

        翼界大皇子离怨野心勃勃，实力也是佼佼者。一剑将眼前的天兵横扫，离怨很快注意到苏落。而苏落，也很清楚，解决对方的将领，才是首要。

        两人的视线很快相撞，空气中弥漫着赤裸裸的杀意。两剑相撞，苏落与离怨阴狠的视线对上，心中信念坚定，未退却半分。

        离怨忽地嗤笑道：“你便是墨渊那个姘头？”

        苏落眉头微皱，手上剑招凌厉。

        离怨仍用言语干扰她：“怎么？被我说中了？在别的男人身下雌伏的滋味如何？”

        被离怨的言语干扰，苏落心下染上几分薄怒，剑招越发凶狠，却是被扰乱了节奏。

        墨渊时刻注视着战场，但心神总是不自觉被苏落吸引。察觉到苏落有些杂乱的出招，墨渊眉头挤出一道深深的褶子。

        “以身侍奉师父，你们昆仑墟的教养可真是令人唏嘘！”

        两剑再次抵住，苏落轻笑：“希望你的实力同你的嘴皮子一样厉害。”

        苏落猝然出掌，打在离怨胸口。

        离怨登时后退倒地，口吐鲜血，苏落手起剑落，离怨想躲，可杀招已至！

        叮！

        离怨看着挡在身前的长剑，眼中闪过几分讶异：“离镜？！”

        两人之间有杀母之仇，离怨想不明白离镜为何会救自己。

        苏落眼睛微眯，看向离镜：“你是来送死的？”

        不是苏落小看他，而是离镜挡住苏落长剑之时，乍一交手，她便感受到离镜内海丹田的空虚。轻而易举将离镜制服，苏落不想废话，抬手便想补刀。

        离镜立马喊道：“我们若死了，擎苍实力会增加两倍不止！”

        苏落的剑刃顿住。

        离怨的手悄悄背到身后，慢慢积蓄力量。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离镜捂住胸口：“是真的，擎苍在我们身上下了血咒，只要我们身死，力量会立马返还到施咒人身上。”

        苏落面色犹豫，战场分神是大忌！

        便是这片刻的犹豫，离怨骤然起身，掌间魔气缠绕，袭向苏落。她登时便觉得内里血气翻腾，发冠散落，乌黑柔顺的发丝失去约束，随风飘舞。

        苏落仙体本就与翼界的气息相冲，离怨这一掌，又含了十成十的阴寒之气，她便是运气都觉得胸口阵阵抽痛。

        苏落披散着的发丝凌乱却又夹杂着几分破碎的美感，沾了几分血腥之气。她以剑插地，稳住身形，随手撇去唇角的血迹，眼神凌厉地看向离怨。

        翼界的士兵渐渐围了过来，苏落戒备着周围的箭矢。

        离怨嘴角轻笑，端的是得意与羞辱：“如此看来，苏落神君到真是美得雌雄莫辨，就连身为翼界大皇子的我，都有几分心动啊。”

        苏落嘴角带笑，语气嘲讽：“可惜，大皇子你面目可憎，我对你没有半分好感。”

        离怨面色阴沉：“既然如此，我便只好送你上路了！”

        苏落握着剑的手，猛然攥紧：“好歹让我死明白一些，你们为何能如此迅速，便破了我昆仑墟的阵法？”

        离怨脸上又显出几分得意：“这可多亏你们天界教出的好玄女，她自请用苦肉计，上昆仑墟，偷出了你们的阵法图！”

        苏落倏地心中一沉，恨不得立刻去杀了玄女，眼中愤恨怎么也压不下去。

        “好了，你既然知道了，那你也该上路了！”

        离怨提剑，欲将苏落斩首于下。

        墨渊将其尽收眼底，双拳紧握，恨不得以身代之。可他不能，两方交战，若他出手，擎苍必然不会给他救出苏落的机会。

        墨渊出手，最好的结果是擎苍阻止，根本来不及救苏落，最坏的结果，擎苍祭出东皇钟，天下寂灭。两相比较，墨渊动与不动，都救不了苏落。

        离怨出手不过是转瞬间，可在苏落眼中，却仿佛慢了下来。

        隐隐感觉到什么，苏落安然阖目，帝鸿剑横举至头顶，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她口中轻轻呢喃着什么。

        下一瞬，苏落蓦然睁眼，眼中冰冷一片，直直看向飞身近前的离怨。

        离怨浑身汗毛竖起，心里涌出巨大的恐慌，他下意识定住身形，侧身，飞速后退。

        然而，苏落剑锋落下，竟有横扫乾坤破万钧之势。

        众人惊诧看去，只一剑，若水河畔旁的山峰便被夷为平地。

        墨渊怔然道：“帝鸿剑意……”

        一旁的瑶光上神，眼中显出几分复杂与惊诧。

        墨渊看向司音：“十七，去将阿落带回来。”

        “是，师父！”

        趁着众人尚未回神之际，司音很快混入战场，摸到苏落身边，将人带了回来。

        苏落重伤之下，使出那一剑，现下已然脱力，再不离开，她没有把握，还能不能使出第二剑。

        司音担忧不止，看向墨渊：“师父！”

        苏落面色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她抬眼看向墨渊：“师父……”

        墨渊立刻下马，从司音手中接过苏落，打横抱起。

        苏落靠在墨渊怀里：“师父，擎苍在自己几个孩子身上下了血咒，他们若死了，擎苍的功力便会大增。还有玄女，她偷了昆仑虚的阵法图。”

        这意味着什么，墨渊很清楚，但他还是柔声安慰苏落：“我知道了，放心吧，师父在这里。”

        苏落心下稍安，轻声应道：“嗯。”

        墨渊直接抱着苏落回了中军大帐，一干将领自然是跟随着墨渊。

        于是，一干人等面面相觑，看着墨渊为苏落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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