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子 002章

秋沫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穿过铺子时，秋沫注意到铺子里东西挺多，不过也大多是普通人家常用的一些东西，看来弟弟做的也是山脚别院的仆妇或镇子周边农户的生意。
  穿过铺子，秋沫就看到一个小院子，院子一角一棵皂荚树吸引了秋沫的目光，树高应有三丈往上，树木下半部笔直，上面树冠缓缓延伸开来，很是繁茂。
  “那是咱家刚搬过来的时候，爹爹在山上寻的小树种在这里的，爹爹说，咱家老房子有棵皂荚树，这新房子也要种一棵，阿姐回家，远远就能看到。”林耀见秋沫在看这棵树，在旁解说了来历。
  秋沫嘴角又向上弯起，低头往里走。
  绕过这个小院，后面还有一个天井，四周围有几间屋子，林耀指着靠西边的一间屋子，“阿姐，您住这间，美娟走后，家里没个女人，就弟弟我带着扬儿收拾的，若不合适，您就直说，也可按您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要用什么，只管和弟弟说。”
  秋沫点头，没有急着进去看屋子，而是转头对林耀说，“阿耀赶紧去歇着吧，你本来腿上就伤着，这久坐久站都不利于恢复，阿姐也先歇歇。”
  林耀点头，扶着扬儿递过来的手臂，往回走。林耀父子是住前面院子的，刚扶着林耀的伙计并没有跟着走到后面这个天井来，看样子应该租借的车马行的伙计，扶着林耀进了前面的院子，就退了出去。
  秋沫推开虚掩的房门，房间里光线昏暗，秋沫在窗边书案上找到了一盏油灯，点上之后，打量起这间屋子。
  屋子不算大，一张半旧的木架床、一张新刷过漆的梳妆台和一副衣架和衣架下的箱子，这些就占了一半的地儿，窗前书案旁还有一张小几，小几和书案上并没有什么书籍、更无笔墨纸砚。
  秋沫坐在书案旁的春凳上，看看略显凄凉的屋子，将自己的包裹缓缓打开，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一套换洗的衣物，两只小盒子，秋沫先打开其中一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方砚台，这是贵人赏的，因有记录，她才能带出来的，据说值个百来两银子，自己原是想给自己从未谋面的侄子做见面礼的。
  合上放砚台的盒子，秋沫又打开另一只盒子，里面是几锭银子，这是她这十七年的交换，六十七两银子。秋沫合上这个盒子，又将包袱打好，整个放进了那个箱子。
  “姑姑，姑姑，”秋沫被声音吵醒，原来自己刚才就这样在案几前打了个盹。
  “姑姑，扬儿给您送热水，现在方便进来吗？”
  “进吧。”秋沫迅速恢复平常的状态，完全看不出刚才睡着了。
  扬儿端着一个盆子，里面有多半盆水，估计是有些重，扬儿走的格外小心，他进来后看了一圈屋子，最后将盆子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
  “姑姑，您先洗漱一下吧，扬儿去做饭，等饭好了，扬儿来喊您，对了，姑姑，您可有忌口？”扬儿抬头看着秋沫，眼睛亮晶晶，带着一丝亲近。
  秋沫笑着说，“谢谢扬儿。”
  等扬儿走了，秋沫简单擦洗了一下，换好了衣服，干脆在床上合衣躺着，没有将被子展开，就那样靠着，秋沫不习惯不是就寝时间就在床上躺着，多年养成的习惯，白天即使不当值，也只能悄悄在隐蔽处合衣靠一会儿，这样有需要的时候，才能最快进入在贵人面前听差的状态。
  晚饭还算丰盛，有鱼、有肉，扬儿的手艺很像娘，一做肉菜就总是偏咸偏甜，秋沫吃了五分饱，就停了筷子，默默看着扬儿和弟弟林耀吃。
  林耀吃饭时总是时不时指着某道菜说，“这个是阿姐原先很喜欢的，这个是阿娘爱做的。”
  秋沫静静地看着、听着，嘴角始终上扬，看起来就是温柔的笑。
  晚饭后，林耀对秋沫说，“阿姐，今天太晚了，您也累了许久，今晚就早些歇息，明早我们一起去看爹娘，阿姐，您回家了，就安心住着，有什么就直说。”
  “好，阿弟现在都是做阿爹的人了，早就是大人了，阿姐回来，就听阿耀的安排，阿姐也已三十了，怕是没几年好活……”
  “阿姐，您不要这样说，您肯定能好好的，多陪弟弟几年，不，您能长命百岁的，过几年等扬儿成婚了，您还要看着扬儿的孩子长大呢。”
  秋沫看看旁边眨着眼睛的扬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这还是个孩子呢，等他长大、成婚，做阿爹，多遥远的事啊！不过扬儿这么可爱，他的孩子，应该也很可爱吧。
  秋沫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扫兴的话，点点头，“都听阿耀安排。”
  晚上躺在床上，秋沫许久都没有睡着，她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自己这是在家了吗？一闭上眼睛，秋沫就觉得自己还在那空旷却又逼仄的房间里。
  空旷是因为那是一间堪比大殿的巨大房间，逼仄是因为那房间里有几十个小宫女，每人所分配的空间都小的很，就只有一人平躺的大小，其余地方，都是共用的。
  掌事姑姑会拿着竹条在其中来回走动，掌事姑姑走路没有声音，不会影响睡眠，但竹条抽到的人，发出的惊呼、哭泣会影响到其他人。
  宫女学习的不仅是清醒时的礼仪，工作时的技能，还有，睡着的时候，也要注意睡姿、不能说梦话、不能打鼾磨牙，若是初始时睡姿不佳，偶尔说梦话，姑姑会严格检查，再三确定是否能更改，若是后面一项，那就要立刻退出宫女训练，和那些总学不好礼仪技能，被姑姑断定为‘笨拙’‘迟钝’不堪用的，一起被逐出去。
  那个大殿一样的屋子里，秋沫被要求更改睡姿，秋沫开始不论多注意，睡着后都还是会了姿势，经过几次被纠正后，眼看秋沫就要被逐出，秋沫咬牙求隔壁床位的雅儿，让她帮自己，睡前把自己手脚用布带固定起来，一连半个月，秋沫终于在不用布带时也睡的标准了，这也成了秋沫自己在训练小宫女睡姿时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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