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她不能死

“上周三，刚搬过来的。”孟雪如面色无波地回道。

        苏则情若有所思，不再说话，看着孟雪如的眼里却不自觉地带着深深的怀疑。

        “怎么了，刘璐妈妈？”孟雪如有些奇怪地问道。

        苏则情晃了晃神，眸光深深地看着孟雪如：“可以去你家参观参观吗？”

        孟雪如眼里有点犹豫，伫立在原地好一会儿，她才道：“刘璐妈妈，我刚搬家，都没怎么整理，下次吧，下次邀请你和刘璐来我家做客。”

        可苏则情步履不停已经跟着孟雪如过了门禁，她抢先一步先按下电梯，嘴边的笑意完美无瑕：“孟老师，没有关系的。你刚搬过来，肯定很多事情还不了解。隔壁的物业管理处你去过吗？”

        “妈——”

        二人说话的缝隙，倏然间，有人喊了一句妈。孟雪如回身看向那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梳着高高的马尾，身材高挑，身高就要超过孟雪如。

        来人细细地打量了苏则情一番后，叫了一声：“阿姨好。”

        “你女儿？”苏则情笑着对女孩颔首。

        “对，我女儿孟濯。”孟雪如温柔地搭在了女孩的肩膀上，笑着说。

        苏则情点点头，总觉得这个女孩在哪里见过，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放在孟濯身上，而孟濯五官清秀，有种自带的清冷感，她眼距宽，瞳孔漆黑，有种像是猫咪的慵懒感。

        十几秒后，苏则情意识到自己的眸光太过侵略性，收回目光，又道：“那我下次再来拜访了，不打扰你了，孟老师。”

        从18号楼走出，苏则情心头的疑惑还未减弱，她的感觉没有错，她的确见过孟濯，但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孟濯的年龄和女儿刘璐相当，或许是在学校见过孟濯，而他们很可能还是同学。

        她急急去了物业管理处，管理处值班的是女儿失踪那天的物业小林，她找过小林查看女儿当天失踪时的监控，但小林当时说他自己没有权限。今天她再次进到物业管理处，提出要查看监控的事情。

        “苏姐，我不是不让你查监控，而是我根本没这个权限啊。”未等苏则情开口，小林已经开口拒绝道。

        苏则情也不恳求小林，面无表情道：“行吧，我去找领导。那天晚上我掉了一只表，现在也没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偷入室了。”

        顿了一下，她又话中有话道：“小林，你那天一晚上都在物业管理处值班吗？”

        “苏姐，你那天晚上不是还来物业管理处接了电话吗？我一直都在啊。”小林认真回道。

        “是吗？”苏则情耸肩反问道，“可我后来又给物业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

        小林表情僵硬，没有说话。苏则情接着道：“该不会你不在办公室吧？”

        小林清了清嗓子，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苏则情又放软了口气道：“我只是想看看2号当天的监控。”

        “饶了我吧，苏姐。行，我帮你调一下当天的监控。”小林终于妥协了

        苏则情在物业管理处等着小林调取监控，过了半小时，小林终于找到了2号下午小区南门的监控。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坐了差不多一小时，也没看到女儿的身影。直到晚上8点10分，她看到了一个身着红色校服的女孩走进了小区大门。

        苏则情眼底忽然一热，滚烫的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了下来，她急急忙忙地抹干了泪。

        原来当晚她和女儿虽然吵了一架，但是女儿在晚上8点多还是走进了小区，可是为什么她进入了小区后，却没有回家呢。

        苏则情目不转睛，紧张不已，又盯着屏幕盯了许久，直到看完了当晚的所有小区南门的监控也没看到女儿的身影。

        女儿进入了小区，却神秘失踪了？

        苏则情晃了晃神，对小林又道：“小林，你这边可以看到东门的监控吗？”

        “苏姐，你都看了一晚上南门的监控了。你现在又要让我调取东门的监控这不是为难我吗？”小林为难地看着苏则情。

        苏则情从钱包里取出了两百块塞到了小林胸口的口袋里，笑着道：“小林，苏姐知道你辛苦了。你帮我把东门的监控调出来，这里就交给我，你去买包烟歇歇。”

        “行吧。”

        这大晚上的，也没几个人会来物业。小林帮着苏则情调出了2号东门的监控后，就出了物业管理处。

        苏则情打了个呵欠，显然有点倦意，但眼睛依旧不放松地盯着显示屏。苏则情一会儿快进，一会儿又倒回去，生怕错过了什么。不一会儿，终于在监控时间9点03分的时候，看到了女儿的身影。而这次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女孩的身影。

        苏则情睁大眼睛，认出了女孩穿的那双蓝色板鞋，同今天她见到孟濯时候，孟濯脚上的那双仿佛一模一样。

        不会错，女儿是和孟濯一起出了小区。

        她继续往后看，监控的画面里并没有异常，直到监控的时间到了凌晨一点多，她忽然屏住呼吸，她看到了孟濯熟悉的身影，只是这次她没有和女儿一起回来，她的身上好像背着一个穿着黄色棉袄，差不多七八岁的小男孩走进了东门。

        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刘璐同孟濯出了门却没有再回来。

        她暗暗抽了口冷气，心头有许多困惑交织在一块儿。或许此事同孟濯脱不了关系。她心事重重地出了物业管理处，小林正好买了包烟回来，问她找到手表没有。她摇了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外头的寒风刺骨，她就这么立在18号楼底下，任由凛冽的风打在脸上，她不自觉地咬住干涸的嘴唇，心里却在挣扎，她要不要立刻冲上楼抓着孟濯，问清楚女儿到底去哪里。

        可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万一孟雪如就是绑匪呢

        女儿到底在哪里？

        外头的冷风卷着暗黑在一点一滴地侵蚀着自己，他难过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决定先回家再做从长计议。

        她打开家门，家中的客厅的灯还亮着，而白墙上的时间已经到了凌晨12点15分。刘慕平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等候她多时。

        她慢慢移步到了他的跟前，小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刘慕平抬起头，眸光冷森森地注视着她：“我还以为，你也被绑架了。”

        “我——”

        “你什么？”

        刘慕平倏然伸手，右手手指紧紧困住了苏则情的脖颈，她被硬生生地逼到了墙角，后脑勺重重地撞到了白墙上，她眼前慢慢变得模糊直到一片漆黑，她想要挣扎，不断地捏着拳头拍着刘慕平。可是面前的男人面色狰狞，手中的力气却丝毫未减弱。

        “你今天见了谁？”

        “苏则情，你大晚上送老师回家，送到这个点吗？”刘慕平大声质问道。

        苏则情感到大脑缺氧，仿佛出现了幻觉，她以为自己可能就要死了，可是耳边仿佛又听到女儿在叫她的声音。

        “妈妈。”

        “妈妈，救我……”

        她无法应答，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在空中飘了起来，无力地飘荡了很久。仿佛身体内部的一切都在一点一点地撕裂和腐败。她咬了咬舌头，一股血腥味席卷而来，她提醒自己不能放弃。她不能死，死了就没法救女儿。可面前的男人眼里的凶戾更盛，她没有求饶，他就更加凶狠。

        她干脆放弃了挣扎，无力地从墙上滑下。

        刘慕平慌了神，终于松开了手。苏则情趁机抓起矮几上的烟灰缸重重地往刘慕平的脑袋砸去，鲜血从刘慕平的头顶慢慢滴落，滴答滴答滴了一地。

        她声泪俱下，抓起手机，忽然却不知道应该找谁。

        最后，只能拨打了妹妹苏则谊的电话，不等妹妹回复。她开门见山道：“则谊，你现在来我家一趟，你……你姐夫受伤了。”

        挂了电话，她就匆匆忙忙地拿了毛巾捂住了刘慕平的脑袋，刘慕平龇牙咧嘴是真的疼，但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苏则情警惕地看着丈夫，浑身发颤道：“刘慕平，我不想再和你吵架，我只想救女儿……”

        “我今天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她。”

        苏则情瘫坐在地上，大声哭泣。她的脖子明明疼的要命，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她只是太过疲惫和难过。

        十几分钟后，家中的门铃响起。苏则情趿着拖鞋去开门，苏则谊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则情，问道：“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送你姐夫去医院。”

        两个人搀扶着刘慕平下了楼，整个过程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苏则谊一人在前面驾着车，苏则情帮着捂住刘慕平头上的伤口，防止鲜血汩汩冒出。几分钟后，到达了附近的医院。

        刘慕平被送进了急诊室，护士正在为其包扎伤口。苏则情深吸了了口气，感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往鼻子里钻了进来。

        她垂头丧气地仰靠在蓝色座椅上，苏则谊在自动售卖柜前买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她。

        “喝点水吧，姐。”苏则谊喊道。

        苏则情目光有点茫然地接过矿泉水，却没有喝。

        苏则谊把身上的外套脱下为姐姐披上，她看着前方，似乎酝酿了很久才开口：“姐，离婚吧。”

        “他又打了你，对吗？”苏则谊追问道。

        苏则情双手捂住脸，无力地靠在苏则谊的肩膀上，她浑身颤抖，抽噎道：“则谊，我什么也不想，我就想救出璐璐。”

        “你在找女儿，他在打你？”

        苏则谊微微抬高了声调，难以置信地站起身说：“报警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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