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迂腐或开明

除了一些特定的日子，比如春闱秋闱，甚至一些诗词茶会上，会有清风书院的学生出风头之外，大部分的时候，清风书院都是比较低调的存在。
用杨夫子的话说，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既是杨夫子的行事准则，也是他对学生的期望。
以杨夫子的这些行事风格，以及从知青口中对杨夫子的评价来判断。
谢灵汐对杨夫子还是很尊敬的。
更不必说弟弟如今还是杨夫子的学生，要是自己没有记错，上辈子谢家出事的时候，杨夫子似乎还请杨家叔伯在朝堂之上替谢家求过情。
这些还是她死后化为一缕幽魂飘荡听人提起过的，只是上辈子为时已晚……
而杨家人已经尽力了。
虽说杨家书香世家在读书人中颇受推崇，杨夫子叔伯都在翰林院，唯一务实的只有杨夫子的弟弟是地方知府，看起来确实是清贵世家。
但说到底，没什么实权。
名声好听归好听，但到关键时刻，也着实做不了太大的主。
更何况，上辈子本就是萧煜昇谢如玉故意构陷，捏造种种证据污蔑谢家。
皇上盛怒之下，可不会去管读书人的口舌，谢家灭门，看来似翻手之间，实则早就重重铺垫。
想到这，谢灵汐表情略有些沉重，不过很快便一扫而空。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她现在最要紧的是着眼未来。
仇人不会放过，恩人当然也要记住。
谢灵汐眼神多了一丝坚定，她眸中含着隐藏的感激，郑重对着杨夫子再次行了一礼。
“多谢杨夫子！”
这声谢谢，谢灵汐上辈子是一缕幽魂的时候就想说了，只是她做不到。
如今见到恩人，自然是得感谢。
杨夫子却只当谢灵汐是替知青感谢，没想那么多，摆手表示不必，然后看向谢知青。
“知青是我的学生，他在书院也着实勤奋，如今有这文采，都是他应得的，来年下场，定能高中。”
听见这话，谢知白立刻笑着拱手。
“还是得多谢杨夫子的教导，不然我的弟弟脑子，再聪明也不可能这么快下场。”
杨夫子显然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话，摆了摆手，突然看向谢知青说道。
“还不赶紧将你大哥和姐姐拿来的东西带走放好？正好，我与你大哥姐姐有话要说，我们说完，你们再好好聊家常。”
谢知青听了夫子的话，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像谢知白跟谢灵汐说道。
“大哥，姐姐，那我先回斋舍去了。”
说话间就要从巧儿手中接过饭盒，却被谢灵汐阻止。
谢灵汐直接回头对着巧儿和一个护卫道。
“你们二人拿着东西送小少爷回斋舍，我们在此与杨夫子好好说说话。”
二人恭敬的应了一声，就跟着谢知青走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杨夫子这是故意把谢知青打发走。
谢灵汐开门见山：“杨夫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嘱咐？只是不方便当着知青的面。”
杨夫子看向谢灵汐，目光突然严肃起来。
“谢大小姐倒是聪明，既然你都问起了，老夫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那便直说了，听说谢家跟萧家的婚约取消了？还是皇上的旨意？”
说到这里，杨夫子显然有些不满，语气透露着浓浓的迂腐之气，反正听在谢知白这个护妹狂魔的耳里，着实不中听。
“老夫话说的难听，但既然谢大小姐是知青的姐姐，老夫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诫一句，谢家向来风评不错，你们谢家祖辈最受人著称的就是信守承诺。”
“可是这次因为谢大小姐你的缘故，两家婚约取消还闹得这么大，最后甚至还逼着皇上改了口，谢小姐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谢灵汐秀眉微蹙，倒不是生气，只是有些疑惑的看向杨夫子。
这可不像是杨夫子能说出来的话。
不说别的，就从知青口中听说的杨夫子，可不是一个如此迂腐的人。
他自己就不算一个守规矩的人，不然也不会先是辞官，又从国子监离开，自己创建书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灵汐思索起来，杨夫子这话到底有何深意？
而不远处走廊拐角处，一个挺着孕肚的妇人带着丫鬟出现。
她正好听见杨夫子方才质问谢灵汐的话，停下脚步没再上前。
“夫人，怎么不过去了？”
丫鬟小声问道。
杨夫子的夫人葛氏转头看了丫鬟一眼。
“等等。”
说完，眼眸微转，视线落在谢灵汐的身上，看了又看，好一会之后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一般，转头对着丫鬟低声问道。
“你仔细瞧瞧，那位小姐是不是长平侯府的大小姐？谢灵汐？”
丫鬟仔细瞧了瞧，眼神微亮，随即压低声音。
“真是谢大小姐，谢家萧家大婚的时候，夫人不是让奴婢去送礼吗？大婚当日，谢家小姐自己掀了盖头，奴婢远远瞧了一眼……谢大小姐可真够大胆的！”
这番话也听不出褒贬。
葛氏看向杨夫子，忍不住撇嘴道：“你家夫子还是这个臭脾气，也不知谢大小姐会怎么想。”
谢灵汐怎么想，葛氏不知道，但她很快就知道，谢世子是真的不高兴了。
谢知白一把将谢灵汐护在身后，表情严肃。
“杨夫子，我们谢家跟萧家闹成这样，是事出有因，解除婚约那是萧家应得的，皇上都说了，是萧煜昇配不上我妹妹，杨夫子向来是明事理的，怎么……”
“大哥！”
谢知白反应实在太快，谢灵汐后知后觉出口打断时，谢知白已经说了一大堆。
“灵汐……”
谢知白却以为妹妹是在顾全大局，主要是为了顾及弟弟知青在杨夫子心目中的地位，才阻止自己。
可是妹妹越是这样善解人意，他就越是心疼：“灵汐，你不必如此。”
谢灵汐看出大哥眼底的想法，有些无奈，笑了笑，说道。
“大哥，杨夫子问的是我，我自己解释就是了，你自己也说了，杨夫子是明事理的。”
说完，不等谢知白回应，轻轻推开大哥的手，走上前，跟杨夫子面对面，挺直腰板站着。
谢灵汐表情不卑不亢，眼神明亮，还透着沉稳，她知道怎么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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