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子桑白榆立于黑金宫墙外，背着光看向坐落于皇宫上空的水神宫，目光深邃，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个人站这发什么愣呢。”一男子自不远处走来，只见其身着鹅黄外衣，腰佩玉环，手中把玩着一颗珠子，看到子桑白榆站在宫门外，过来敲了一下他的肩膀，举止十分熟稔。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水神宫多年无人开启，倒是没掉下来，若是哪天掉下来……”

        “你可打住吧，这上上下下害怕这个的人摞起来都能够着水神宫了，你再跟他们说你也担心这个，怕不是要吓死他们。”男子赶紧打断了子桑白榆的话。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来皇宫了，不用在王府擦你的珠子了？”子桑白榆打趣道。能被他称为大哥的，想必就是皇帝的义子，那位将军的遗孤子桑墨柏了。

        “当然是想看你的王妃了，听闻你这位王妃神秘的很，自小与玉尚书失散，回来后也不出门，没人知道长什么样，但这新婚第一日总得来宫中拜见吧……人呢？怎么就你一个？”子桑墨柏边说边四处张望找寻自己这位神秘弟媳。

        “没跟我一起来，还在睡。”

        “还在睡觉？！”子桑墨柏顿时瞪大了眼睛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子桑白榆。

        “看……看不出来啊，你倒是可以啊……”

        “你想什么呢，就是躲懒而已，我这位王妃倒是跟传闻中有些不同。”看着子桑墨柏的眼神子桑白榆失笑，不由得对这个便宜哥哥无奈，随即便跟他一同进了宫门。

        子桑白榆是皇帝唯一一个亲生儿子，而子桑墨柏是早年间跟随皇帝的一位将军的儿子原名墨白，皇帝感念这位将军为救自己身死，便认了这位将军的独子为义子，赐名子桑墨柏，封卫王。

        “照你这么讲，我倒是对这位便宜弟媳更好奇了，有机会引荐引荐。”前往皇宫大殿的路上子桑白榆将昨晚与玉婵说的话告诉了子桑墨柏。

        “说起来要不是宰相宗临想把女儿嫁给你，你还不会如此匆忙地选了这么位王妃。”

        子桑白榆叹了一口气，“宗临的意思我知道，只是我还想尝试最后一次而已。”说完便先一步走进了王宫大殿。

        大殿之上，皇帝子桑陨对自己儿子未携王妃只身前来这件事，倒是没怎么关注，只是按照惯例说了几句祝福之类的话，从言辞态度上看，丝毫感觉不出对自己的亲儿子有何关心爱护。

        子桑白榆垂眼立在下方，静静听着皇帝已经开始与其他大臣谈论事宜，谈论的内容，无非还是担心自己是否有什么动作罢了。只听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大殿，终是不再理会身后一直盯着他离开的皇帝，自己的父亲。

        毓王府内——

        睡了个好觉的玉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王妃可是要起身了？”门外传来丫鬟的询问声。

        “进来吧。”玉婵坐到床边。

        “参见王妃。”银粟向玉婵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眉眼低垂。

        “敢问王妃平日衣食住行可有固定习惯，以便奴婢日后多加注意安排。”似乎是被玉婵早上赖床的行径提醒了，这位毓王亲自指派的丫鬟这便来询问玉婵的作息习惯。

        “除了每日午睡，晨起稍晚我并没有其他习惯。”今早玉婵虽起得晚，但外头丫鬟们往来说话的声音还是听得到的，这个看似规矩乖巧的丫鬟原是王府的掌事丫鬟，之前曾服侍毓王子桑白榆。

        心想，子桑白榆把她派过来伺候自己，估计是审视监察的意思多些。

        直到玉婵坐在梳妆台前，银粟这才第一次直视这位新主人的样貌。与当下颇受人喜爱追捧的柔弱气质不同，玉婵身着一身白衣，长发用一支玉簪盘起，缀以一支银色发钗，无需多余的点缀，便已是极美。

        “王妃可要在王府四处转转？”银粟出声询问。

        “走吧。”逛逛也好。

        “王府里的奇花异草倒是不少。”玉婵心想，难道这些年过去这位王爷“花见花败”的能力消失了？

        银粟略一犹豫，缓缓说道：“王爷喜爱花草，只是……不善搭理，便请了都城最好的花匠常驻府中，专门照料搜集回来的奇花异草。”说不善打理已是含蓄很多了，应该说但凡是毓王过手的花草，都无一幸免的惨死。

        “原来如此。”玉婵点头，心想果然没变。

        当年子桑白榆在青云山上养了一株绿梅且十分喜爱，每日亲自照料，只是子桑白榆实在不招花花草草待见，这绿梅肉眼可见的长势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还是自己实在看不下去这株梅花就这么糟蹋了，便每日暗中照料，这才保住了这株绿梅的性命。说起来，自己也正是因为这株绿梅才会在几年前那个傍晚见到子桑白榆，有了那惊鸿一瞥。

        “前面便是王爷的书房。”银粟指着前方一处名为“入微”的雅致阁楼说道。

        “阁楼当作书房？”倒是别具一格？

        “这四周也不像有人守卫的样子，王爷就不怕有人潜入窃取机密？”

        银粟面色淡定，“王爷说，既是看书的地方就应当视野开阔风景优美，至于四周守卫，王爷的意思是若是贼人能安然无恙越过王府守卫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书房，那凭这贼人的本事，书房就是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人也是无用的，而且在这玄武都城里，怕是还没有人有胆子潜入毓王府。”

        “那就不怕府中潜伏他国奸细？”

        “王爷说，若是连王府里的人是不是自己人都无法分辨，那他这个毓王就别当了。”银粟心想，当时王爷说这话的时候可是惊呆了一众下人，不知道这位王妃会是什么表情。

        玉婵果然眉头一挑。

        “不愧是子桑白榆。”像是他能说出的话。

        “毓王府没有其他女眷吗？”玉婵瞟了一眼这个一直淡定没什么表情的小丫鬟，这么大一个王府竟没看到除了丫鬟外的其他女眷。

        银粟心想，这位女主人果然还是关心这个。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平日甚是不喜欢麻烦，对于王爷来说，女眷也算是麻烦之一。”

        玉婵仔细一想，倒也是，能被送进毓王府的女人应当不会是身份简单之人，子桑白榆选个王妃都得挑自己这种最“无权无势”的，又怎么会养其他身份复杂的女人在王府。

        “不过王爷在都城倒是甚受其他千金小姐们喜爱。”银粟又随后补充道。毕竟自家王爷文武双全，面容俊美，风度翩翩，手握重权……等等等等。

        “早年间，诸多世家小姐也曾纷纷为见王爷一面而前仆后继，只是后来王爷发话‘谁敢再往前凑，那就永远别出现在他面前’，这才让众小姐们死了心。”这大概是三年前子桑白榆在皇宫里当着诸多大臣的面说的，令满朝大臣都尴尬不已。

        “子桑白榆……”玉婵不明白皇帝究竟为何会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忌惮，毕竟出色如子桑白榆，应当是帝王心中最完美的继任者，没道理如此。

        玉婵坐到书房阁楼的一张躺椅上，从阁楼的窗户向外看正好可以看到王府的池塘，其中莲叶初发，红鲤自在其中，假山上自然生长着几株奇花，风景独好。

        “这张躺椅甚是不错，劳烦帮我抬回我的院子里吧，就放在院子里那株桃树下。”玉婵觉得这个椅子正适合午睡时候用，而且只是一把椅子而已。

        可惜子桑白榆千挑万选，选了自己做王妃，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后悔，毕竟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到那时候自己恐怕就是整个玄武国最大的“麻烦”。

        “王妃……这躺椅……”银粟面露犹豫，这可是王爷平时在书房最喜欢呆的地方！银粟心里不断挣扎，虽说王爷让伺候好王妃，不可怠慢，可是王爷没说他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不是也不用吝啬！

        “哦对了，院子里那株桃树换成梅花吧。”相比娇嫩的桃花，玉婵更喜欢清冷的梅花，若是红梅那就更好了。

        没等银粟考虑完到底要不要把王爷的躺椅搬走，玉婵就已经走出了阁楼，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玉婵一路慢悠悠散着步回来，一路上差不多将毓王府逛了个遍。毓王府位于玄武皇城偏西的位置，面积虽不算大，但却非同一般的华美精致，更不用说各个院落皆是雅致舒适，其中更以玉婵的月漪院跟子桑白榆的星澜院尤甚。

        待玉婵游览一圈，回到自己院落的时候那把躺椅已经放在自己吩咐的地方了，心里暗暗满意。

        “王妃，王爷传话说午膳就不回来用了，请王妃自便。”银粟从院门处匆匆走来，向玉婵告知方才传回来的话。

        “知道了。”依着他们现在的关系，玉婵当然不会对子桑白榆是否回来用膳有什么意见。

        午膳过后玉婵悠闲的躺在那把躺椅上，身上盖着银粟拿来的毯子，手里拿着一本话本。看了一会便将书倒扣在自己脸上，仰头享受着树下微风，心想今日定能睡个舒服的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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