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沈江月下午脚刚踏入都察院，就发现他们都在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什么，看他的目光也有些躲闪。等他如往常一样，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原本桌子对面多了一张桌，一清秀男子装扮的人正伏案小憩。

        施文星急匆匆跑过来，刚要开口，沈江月就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施文星瞥见屋内人，忙压低了声音，对门口的沈江月两三句解释清楚原因。

        “真不是我不拦，你也知道我拦不住，九殿下他非要在你这间屋子办公。”

        沈江月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李纯徽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待看到门口的人，原本睡眼惺忪的脸立刻便绽放了，比花还灿烂。

        “既然殿下喜欢这间屋子，我便搬到隔壁去。”

        李纯徽绽放了没两秒的脸垮了下来。

        “你过来。”李纯徽冷着脸开口。施文星有些不知所措，沈江月抬脚朝她走了几步。

        “劳烦施大人把门关上。”李纯徽冲施文星说。施文星犹豫了一下，见沈江月没说什么，便将门关上。

        待门一关，屋子里一片寂静，两人都没开口。李纯徽沉默了一会，略带委屈的说。

        “我才不是想要这间屋子。”

        “殿下说完了。”沈江月声音淡淡的，如同往常一样，不带任何起伏，听的李纯徽心情瞬间不好了，她不喜欢这样和她说话的沈江月，就如同和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一样。她们之间本就应当是同旁人不同的。

        她最喜欢被他几句话撩的红着脸哑着嗓子的沈江月。迷人极了。

        “你是不打算同我说话了吗？”

        自出了那件事情以后，沈江月离宫，修养好身体后出去游历，直到他回来，两人除了在顾槐之哪里的那次，还未曾好好说过话。沈江看着她，这是也是两年后第一次好好打量她，长高了不少，只那双眼睛再不起似从前那般天真无邪。

        “殿下，我们算了。”说这话的沈江月即使再怎么压制，喉结滚动的幅度，声线的颤抖怎么都压不住。

        李纯徽愣在了哪里，像没听见他的话。而咧了咧嘴，笑的比哭都难看。

        “做梦呢沈江月。”

        “殿下你”

        “你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话你等着后悔吧。”李纯徽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直泛酸。

        “我去找父皇求的这个职位，他应允了，没什么事情了，你不用担心。”

        沈江月叹了一口气，“殿下，你不是小孩子了。”昭宁帝只是因着愧疚，觉得同为皇子他偏心了李玉瓒，而他和李纯徽即使昭宁帝不过问，他也断断不会再这个时候和李纯徽有什么旧情复燃的迹象。

        李纯徽的身份太过危险了，稍有不慎，她万劫不复。

        “你不爱我了吗沈江月我就问你这一句。”

        沈江月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应该点头，应该说是，可嗓子如同灌了铅，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他终是点头，脑袋仿若重入千斤但李纯徽一点也不气了，沈江月略微红着的眼眶，颤动的喉结，握紧的双手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我知道了。”李纯徽满不在乎的坐回椅子上。

        沈江月泄气了。

        “你别怕，沈江月我会努力的。”沈江月不解的看着她，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沈江月终是没有搬到隔壁的房子，不过接下来好几天不曾来都察院，明摆着是在躲着谁的样子，都察院上下也都心照不宣，但人家是皇子也不能说什么。

        随后就传出沈江月去像皇帝请辞左都御史的职位，但昭宁帝没同意，听了风声的人都心道果然是和九殿下有关。

        因着沈江月近日不来都察院，积压了一批公文需他过目，李纯徽自告奋勇带着公文去他府上找他。

        沈府世代书香，宅子也古朴雅致，不似旁人那般雕梁画栋却自带一股韵味，李纯徽老老实实的等门房通报，注意到沈府门前一辆马车，车前挂着姜家的牌子，姜家，一股火蹿了起来。没一会沈江月身旁跟着的小厮从府里出来，一手拿过她捧着的文书。

        “奴谷雨是公子身边的，东西送到了，殿下请回吧。”要是旁人哪敢不让皇子进府，谷雨说着话的时候也有些心惊胆战，生怕九殿下闹起来。

        “今日你们府里有客人？”

        谷雨笑着说。“是的，我家老夫人爱热闹。”

        “姜家小姐姜梦澜来了吗？”谷雨愣了一下，点点头，今日的贵客正是那姜家夫人，姜梦澜自然在内。

        “沈江月也在？”

        谷雨听九殿下语气不太多，脸色也不甚好，心里直打鼓。

        “公子自然在府里。”

        李纯徽眯着眼睛，不爽到了极点。

        “哦，我知道了。”

        李纯徽转身离开，却未曾真走，她来到沈府后门，敲了敲门，后门看门婆子开了门。入眼见了一位身穿蓝色锦袍的少年公子，端的是风流倜傥。

        “这位公子是有何事？”

        “我找你们杜管事，我是他远方侄子。“

        “哦哦，你稍等。”婆子立刻去找了杜管事。

        杜才不记得自己有啥远方侄子，待看到门口的李纯徽，也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见过这个人。

        “是小梅让我来找你的。”杜才心里一惊，小梅是买通他的那个人的名字，杜才的独子是个游手好闲的混账玩意，一年前欠了赌债，还不上不说，沈家重规矩，赌坊的人说还不起就去沈家闹，可把他吓坏了，想着要带儿子去老夫人眼前请罪，这个叫小梅这个时候出面替他还了赌债，只是要他注意三公子在府里的动静，特别是身边有没有女子的这种事，他是府里的老人了，几乎是看着沈江月长大的，自然知道沈江月在上京的名声，知道他是不少闺阁姑娘的梦中人，只以为这个小梅也是那家姑娘派过来想打探消息的，还真是胆子大，杜才自然是回绝了，但是沈江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情，让他答应下来，还交代她要是打听事情，便告知她。他虽然奇怪，但是主子交代的，只得照做。

        杜才随着李纯徽来到后巷不起眼的角落里。

        “沈家在和姜家议亲？”

        杜才点点头，这事告诉他也无妨，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

        “两家谈的怎么样？”

        “已经换了庚贴了。”

        那姜梦澜心仪沈家三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且出了太子求娶的事情，寻常人家不敢上门求，沈江月是沈家大房嫡次子且官职不低，沈家百年书香门第，对姜家来说这亲事算是顶顶好的，因而姜家那边很是热切。嘉平郡主也很喜欢姜梦澜，沈江月过了年就二十有五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三四个，嘉平郡主那能不着急。

        杜才看他说完，对面年轻公子的脸色就黑了下来，眼神像要杀人一样。

        “公，公子？”

        “你回去吧。”

        杜才转身回了沈府，李纯徽抬脚就进宫拜见惠妃去了，晚些时候惠妃端着盘糕点来到正德殿，同昭宁帝叙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他想把姜梦澜指婚给李纯徽的事情，说她听到风声，姜家在和沈家议亲，都换了庚贴快定下来了。

        “当真？”

        “可不是嘛，那姜梦澜过了年就十八了，姑娘家的，那能不着急，所以啊，可能是咱们纯徽和人家无缘。”

        惠妃又说了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门亲事不合适。

        昭宁帝就不能听惠妃在这件事上和他唱反调，她就不明白了惠妃怎么可能看不上姜梦澜能，可惠妃那抗拒的样子又做不了假，呵，难不成还真是怕了太子，他打发了惠妃回去，第二日早朝结束，昭宁帝留了姜丞相在书房。

        “听说你家丫头在和沈家议亲？”

        姜丞相没想到昭宁帝突然问这个，还不等姜丞相开口，昭宁帝就说。

        “纯徽和她倒是年纪相仿。”姜丞相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陛下的意思是要赐婚，只是心中讶异。

        姜丞相皱着眉头，他不愿意这个女儿嫁给皇子，这不明摆着让他站队吗？可皇帝都开口了，他那能不明白昭宁帝的意思，他想起前段时间让九殿下监考春闱的事情。皇帝不喜欢太子，可赵家强盛，太子有没犯大错，轻易动不得，帝王讲究制衡，二皇子一派明显制不住太子，前段时间举子们去九皇子府闹事，太子在里头出了不少力。郭若昌刚升了吏部尚书，这九皇子再娶了丞相之女，这不一下子跃上来了吗。

        昭宁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哪里敢拒绝，脚步沉重的出了宫门，在回家的马车上姜丞相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皇帝不喜欢太子，还非常不喜欢赵家，那他中意的皇储是谁？二皇子？可二皇子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抬起来和太子打擂台的，那么九皇子？姜丞相没接触过九皇子，他名声不显，但现在看来，这九皇子不是没可能啊。

        姜家三代单传，族中无人，他就一个嫡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姜梦澜再有才女之称终究是个女子，等他百年之后退下来了，姜家可就无人出仕了，这样一想，若是九皇子来日真有造化，那姜家出一个皇后可就大不一样了。

        姜丞相回到姜府的时候脚步已经不沉重了，唤了姜夫人过来。

        “梦澜和沈家的亲事便作罢吧。”

        “老爷这是何意？！”姜夫人很震惊，她对沈江月非常满意，沈家也乐意，重要的是姜梦澜喜欢，从和沈家换了庚贴开始，姜梦澜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皇上有意将梦澜指给九殿下。”

        姜夫人呆住了，随后她试探的问“老爷你的意思是？”自家老爷这是要站队了。

        “和沈家便作罢吧，你明个备厚礼亲自上门向老郡主赔罪。”

        “我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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