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后悔了。

《好好撩我》第14章再见啦！

        在随后的进餐时间里，俩人都十分沉默。

        沟通出现障碍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尴尬，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田佳好仓鼠似的啃着自己的汉堡，想尽快解决了给郑诚打字看。

        郑诚则把长手长脚的散在两把椅子上，隔着身边的玻璃窗不知在看什么。

        一颗汉堡几口下肚，吃得急了，噎得田佳好直想翻白眼，赶紧吨吨吨把一整杯可乐灌进肚子里。

        郑诚看她吃完，便也把视线收了回来。

        他那墨色的瞳眸在阳光下特别好看，视线落在田佳好的嘴唇上，露出一弯浅浅的笑弧，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嘴角旁边的位置。

        田佳好眨了眨眼睛，跟着他的动作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便黏上满满一手酱汁，真是要多囧就有多囧。

        郑诚长臂一伸递给田佳好一张纸巾，在田佳好红着小脸擦嘴的时候，按亮手机。

        【现在好一点了吗？】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田佳好点头，竖起右手拇指对着郑诚的方向弯了弯。【谢谢！】

        肚子被填满之后，确实感觉好多了。

        郑诚展眉，唇角也微微上钩。

        田佳好发现，似乎每次看到她比手语，他的神情都能放松许多。田佳好无奈，果然啊，沟通顺畅才能和谐进步。

        在田佳好偷偷在心里叹气的时候，郑诚也在打字给她看。【学手语了？】

        田佳好难为情。【只学了一点点。】

        郑诚倒是没怎么失望，反而很感兴趣，双眸里充满鼓励的光。

        于是，田佳好就把肚子里仅有的那些货色全都给倒了出来——

        指指对方的胸口，再竖起大拇指，是“你好”的意思；摆摆手，就是“再见”；让大拇指点点头，则是“谢谢”；并拢五指做个敬礼，再用小拇指下滑到胸口，表示“对不起”；还有她之前特意学来等与郑诚重逢时用的“你回来了”和“好久不见”。

        然后……就没了！

        学会的可真是少啊！

        田佳好刚失落得垂下脑袋就想起来了，还有一句呢！那就是……

        【你好，我是田佳好。】

        她笑着对郑诚比划着，就像现在是他们俩第一次相见似的，那神情里还有一丝丝小得意。

        郑诚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也捏起手指来回应她。

        可田佳好又开始盯着他的手语吧嗒吧嗒地眨眼睛了，果然还是什么也看不懂。郑诚无奈勾勾唇角，重新在手机上打字。

        【田佳好这三个字不能这么比，虽然佳这个字和好很像，但是名字里你不能就用好代替，不然你的名字就成了田好好。】

        噗！

        田好好？

        这名字……倒……也不差。

        而郑诚这厢打完字，便对着田佳好来回比划了两遍同样的手语，见田佳好还没反应过来，他拿食指在手机上的“田佳好”那三个字上轻轻点了点，然后又耐着性子对着田佳好比划了一遍。

        田佳好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的手指看。

        田……佳……好。

        原来这么简单！

        田佳好立马掐起手指学起来，几乎在下一秒就学会了。

        兴奋之余，她赶紧抓起手机问。【那郑诚呢？郑诚的手语要怎么做？】

        看了她写的字，郑诚那双欧式大双眼皮就弯起了超级好看的弧度，连嘴角上的笑弧也变得特别好看。

        田佳好再一次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的手指看，可这一次竟不知不觉走了神。

        他有一双真实的漫画手，手掌不是特别宽，有力但不粗犷，十根手指都异于常人的修长，青葱似的，但骨节分明，却一点也不纤弱，手背上有青色的血管，每一根的内里都跳动着独属于他的力量感……

        田佳好的眼神有些飘忽，学着学着，手指上的动作就变了形。

        那双大手就欺近过来，小心翼翼的用食指和拇指的远端轻轻捏了捏她那笨拙的指尖。触碰的地方痒痒的，温度还有点高，于是，心底里竟也跟着痒痒的，烧起来……

        啊！

        这么简单的两个手势，她今天大概是学不会了。

        好丢人！

        过了一会儿，田佳好终于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坚持学会了标准的“郑诚”这两个字的手语。

        她垂下脑袋来偷偷呼出一口气，没有再打字给郑诚看，她需要一个静默的时间让自己缓一缓。

        而郑诚似乎因为俩人短暂的手语交流，心情变好了许多。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兼职？】他在手机上问。

        他是怎么知道的？

        田佳好点了点头，拿起一根薯条放在嘴巴里咀嚼着掩饰尴尬。

        【什么种类的兼职？能挣多少钱一个月？】他又问。

        田佳好莫名有点不高兴，尽管郑诚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可这字里行间怎么看怎么都跟个大家长似的。田佳好又想起了一个月前，他揉自己脑袋，那一脸“我是你长辈”的表情。田佳好一下子就猜到了，他这么问一定是觉得她花钱大手大脚。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田佳好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我平时在给小朋友当钢琴家教，大三之后就收了两个学生乐。平均每个月能赚三千多。暑期的时候，课时费会多一倍，一个月能有五六千。】

        看到这个数字，郑诚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意外，但无论如何三万九千八对一个学生来说也着实太多了。

        郑诚收拢长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抬头是“个人”的发|票来，放在桌子上用土豆泥压着。

        【你很喜欢拍照？】他问。

        田佳好看了看手机上的字，抬手就在屏幕上按下两个字【还行……】。

        却是一个激灵，赶紧偷瞄了一眼他那张发|票上的金额，该不会就是她自己消费的那笔吧？思及此她赶紧把那两个字删掉重写道。

        【嗯，很喜欢。因为，本人不够漂亮。】

        想了想，她觉得还不足够，又继续写道。

        【因为，你的化妆师小姐姐们都很给力，摄影师小哥哥们拍出来的效果也很赞，修完图拿到成品就更棒了，好像大明星一样。】

        写完，田佳好把手机推到他面前，努力笑出一脸的真诚。

        所以，她才会一口气买了五套艺术照，就是为了把自己拍的美美的，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吧。

        郑诚却盯着田佳好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去看手机，又迟迟没有下手，手指按下去的时候还删删改改了一番。

        田佳好泛着嘀咕，觉得自己演技应该没什么破绽啊，可半晌后看到他把手机推回来，只有三个字。

        【挺好的。】

        挺好的……几个意思？

        田佳好有一丢丢没理解。

        这时候，郑诚那修长的手指又开始在手机上按。【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被关心了，真开心。田佳好笑眯眯地在手机上也打了同样的三个字。【挺好的。】

        郑诚看着同样的三个字，勾了勾唇。【走？】

        田佳好撑了撑眼皮没有动。

        【回去拍照。最后一个套系，洛神赋。】

        田佳好慌了，她现在就算看到这三个字都觉得头晕，尴尬地朝郑诚直摇头。

        郑诚显然没意识到她是这个反应，眼睛里露出不解。

        【今天就不拍了吧。我突然不想拍了。】

        【？？？】

        田佳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笑得一脸心虚。

        郑诚似乎琢磨了片刻，然后挑起眉稍。【要我给你拍？】

        田佳好禁不住雀跃。【你不是不拍艺术照？】

        不仅他一张艺术照都没为“关耳印象”接拍过，甚至连证件照的接拍都很少，所以在样照图册里她才会找不到郑诚的名字，这是她一早问猫猫了解到的。今天居然……

        而这时候，郑诚的唇角弯的有点好看了，居然露出些许扭捏。【我不会艺术照的唯美风。只要你不介意写实风会丑化你。】

        田佳好噗嗤一声笑，她早前还在想到底是什么高深的原因让郑诚不肯给顾客拍艺术照呢，原来只是拍得难看呀。

        但想了想，她还是笑着摇头。【不用了，我今天真的不想拍了。洛神系列也不适合我。】

        郑诚看完她写完这句话，再一次仔细端详了一番田佳好的眼睛，他的眼神深邃有力，洞悉人心，田佳好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说出真正的原因，脸上便是一红。

        果然，没用多久，田佳好的眼前便出现了四个英文字母。

        【ptsd？】

        郑诚了然地长须一口气。【那我让他们给你换个套系拍，最喜欢哪个？今天再给你拍一次？】

        【不用了，其他套系拍得都很好，我都很满意，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而且，今天化妆师小姐姐的跟妆很漂亮，卸了重画也耽误人家工作。】

        郑诚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选择退而求其次。【我回去让他们再研发几个新套系，你下个星期再来试妆？】

        【还是你给我拍吗？】田佳好突然有些好奇。

        郑诚想了想。【下周三前可以。】

        田佳好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但很快又暗淡下来。【还是算了，郑老师，明天我就要去支教了。】

        【去哪儿？】

        郑诚问得很快，田佳好没觉察出异样，老老实实地回。【去大凉山。】

        【申城师范支教队？】

        田佳好看着郑诚的眼睛点点头，发现他居然知道申城师范支教队。

        但是，郑诚并没有就此做解释，而是继续邀请道。【那等你支教回来，我们再安排。】

        田佳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冲郑诚笑笑。【郑老师，我知道你是怕我用拍照的钱赔偿你的照相机。但其实，我作为顾客在几次的拍照过程中体验非常舒适。工作室里的小哥哥小姐姐们的服务也都特别周到。我还把成片拿回去给同学们看过，她们都说好看，是物超所值的。我们不过是等价交换，你不用放在心上。】

        郑诚看着最后那似曾相识的几个字——“不用放在心上”，感到胸口一阵堵。

        他抿了下嘴角。【那最后一个套系，你还没拍。】

        却见田佳好将鬓边的碎发向耳后掖了掖。【不拍也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导致拍照无法进行的，不是你们的原因。】

        她拧了拧眉心，显得认真又严肃。

        【而且，这次我去大凉山支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等我再回来就要开学了。下学期的课表我看过，有点多，怕是再没有时间。我还报了几个考证班，要花时间用来复习备考。还有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我是闵南校区的，过来一次单程就要两个小时。对我来说时间成本真的太高了。】

        这一大段解释全部写完之后，田佳好才抬起头来冲郑诚抱歉地弯起唇角，很单纯很干净的笑。

        看着这样的笑容，郑诚便释怀了。

        许多事情，原来是他想多了……

        他低下头，在手机里打下最后一行字。

        【我去给你拿打包袋。】

        田佳好一下子蹦起来，指着自己的胸脯，邀功似的，表示她去拿。

        郑诚勾着笑，点点头。

        确实，她去比他可要方便太多，至少不用打字给店员看。

        在田佳好跑到点餐台的时候，郑诚把那张原本压在土豆泥里的□□不断对折再对折成了个小豆腐块，扔进了田佳好喝光的可乐杯里。

        而田佳好则拿回了两个打包袋，麻利的收拾起来，将其中有嫩牛五方和烤鸡翅和鸡米花的那份大的递给郑诚，又拍拍自己的肚子，指指放在桌上的另一包。意思是：一人一半，不吃浪费。

        也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总之，郑诚最终还是将打包袋抓在了手上。

        肯德基门口。

        他们一个往商场里走，一个往商场外走。

        田佳好已经乘坐扶梯抵达能够换成地铁的地下一层，昂起头还能看见郑诚靠在一层的扶梯边没有动。

        忽然，心底一酸，田佳好情不自禁大喊了一声。

        “哥哥——”

        郑诚竟垂下头，朝她这里看来。

        心头热热的，她伸出手努力在头顶上挥舞，然后举起双手拇指，拼命朝楼上的人弯了弯。

        【谢谢！再见！】

        多年夙愿达成，田佳好真的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啊！

        他看到她的手势了！

        他也在朝她挥手了！

        他说，【不客气。也谢谢你！】

        趁着眼泪没下来，田佳好一溜烟跑向了地铁站……

        坐上地铁后，手机里来了一条新消息，居然是支付宝的到款信息。

        田佳好划开手机……

        【关耳】：转账给你3980000元。（加为好友，转账、聊天更方便）

        田佳好一下子就慌了，又赶紧去翻肯德基打包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喝空了的可乐杯，又从可乐杯里倒出一张被可乐染污了的发|票来。

        没错，田佳好偷偷地把这张被郑诚丢了的发|票也给打包回来了。

        她把那一小坨豆腐块小心翼翼地展平开来，便看到后面有一行可可爱爱的火柴人小字——【去学手语，以后拍照免费。】

        忽然有两个念头撞进了田佳好的脑海。

        一、郑诚练过字了。

        二、她后悔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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