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林知燕和林知霜谨遵林丞相之令，安安分分地坐在位置上，仅仅与左右两桌的夫人和小姐们攀谈，不知不觉宫宴已经过半。宴会上不少人已经有了微醺之意，就连皇帝也已经是两颊微微泛红，还在不停地斟酒痛饮，韩皇后在边上已经劝诫了几回。

        突然，皇帝临时起意，“就这么吃吃喝喝也没甚意思，难得朕与诸位爱卿同欢，不如来些宴会游戏！”

        皇帝如此一说，底下立马有人拍马屁，纷纷附和要来些民间的元宵把戏。

        今日在席的除了诸位官场老狐狸，也有很多公子小姐，今日宫宴都拘谨着，一听要玩些游戏，自然也是乐意的。林知霜向来爱玩，闻言也有些按耐不住，她可是憋着性子坐这里半天了，屁股都快坐扁了。

        元宵节最有意思的也就是猜灯谜，皇帝拍拍手，立马有宫人拿着许多彩灯进来，并奉上笔墨。那一个个彩灯做成了各式形状，有动物，有花朵，各个精妙生动，哪像是临时起意，分明就是刻意安排的活动。

        韩皇后的幼子——五皇子也是个爱玩的性子，立即上前拿了一下彩灯瞧了瞧，问道，“父皇这彩灯何为没有灯谜？”

        皇帝又喝了一口酒，笑道，“今日朕要玩个不一样的。往日这元宵节都是出灯谜的人让人来猜，猜中了才有奖。今日朕倒要考考这出题人的水平，看看有没有能难得住朕的灯谜。难住了才得有奖！来来来，诸位爱卿，不若一人取一个彩灯，出个题来为难为难朕。”

        官员们基本都是客气两句，拿了个彩灯出些简单明了的题，怎么可能有人真的出难题刻意为难圣上。

        果然，猜了几个都是一猜一个准，皇帝大呼没劲，“就知道你们这些老狐狸，一个个的都敷衍朕。丞相！丞相呢？”

        “臣在，”林丞相起身，“圣上有何吩咐。”

        “你给朕想个法子，如何让大家把真功夫使出来为难朕。”皇帝半真半假地笑着，“若是丞相也要敷衍朕，那朕可真的要生气了。”

        “臣不敢。”林丞相答道，“圣上，诸位同僚并不是敷衍圣上，只是这元宵灯谜，出题讲究的就是一个灵活奇巧。答题人尚有题可考，而出题人就需要无中生有了。臣等年事已高，脑筋自然不够灵活，陛下也就觉得这些灯谜没甚意思了。”

        皇帝摸摸下巴，“既然如此，朕就不为难你们这些大臣了。刚好今日诸位也都带了自家的公子和千金过来，朕的几个儿子和女儿也在，不若让你们来出题玩玩。”

        皇帝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些公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大显身手了。林知霜这时明白了父亲为何意，怕是父亲早知道今日陛下要玩这个灯谜游戏，才特意嘱咐她们姐妹俩不要出风头。这难住圣上的彩头，怕是没那么好拿。

        皇帝话已至此，自然有不少年轻气盛的公子小姐愿意一试，有些官员家里的庶子庶女更是跃跃欲试，想在皇帝面前出一出风头。皇帝的帝王心术一向让臣子们敬畏，但是皇帝平日的脾气倒还算得上温和，绝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很多大臣并不担心儿子女儿们出难题会惹怒陛下，甚至有些大臣还暗戳戳地给胆怯的孩子们使眼色，让他们好歹拿个彩灯试一试。

        林嘉懿作为林丞相之子，这朝中上下可都盯着，自然不可推脱，他琢磨了一个灯谜，上前挑了一个兔子彩灯，正欲提笔，突然皇帝在上头说道，“我听闻丞相和夫人教子有方，如今这一子二女在京中皆有名号，可是真是假？”

        林丞相自然推脱客气，但是朝中并不缺溜须拍马之人，自然纷纷称是，林嘉懿一时感觉不妙，正欲献上彩灯来转移话题，只听皇帝笑道，“这一家子才子才女，怎么只派出一个来应付朕？难不成笃定这一个就能难住朕？”

        “臣不敢，只是二位妹妹不善出灯谜，无甚经验，硬是出题怕污了圣上眼睛。”林嘉懿立即为两个妹妹开脱。

        “什么污不污的，今日不就图一乐。”皇帝特地走下几步亲手接过了林嘉懿手中的彩灯，“好灯谜，好灯谜，朕还真得好好猜猜。”

        皇帝如此态度，林知燕和林知霜知道再不肯出题就是不给圣上颜面了，只得告个罪并上前取了彩灯。只是灯谜写什么还得好好想想。

        然而二人尚未下笔，只听皇帝道，“是朕的不对了，看了这些个彩灯，居然有好几个猜不出来，朕是老了，年轻人的事就该让你们年轻人凑在一起玩。这样罢，今日朕的几个孩子都在，你们一人先出一个彩头，一会儿下去挨个瞧瞧，每人都挑个最喜爱的灯谜，那彩头就归灯谜主人了。”

        齐王一向是爱在这种环节体现自己求贤若渴的，立马从身上掏出一块随身佩戴的上乘玉佩，放在案前。

        三皇子和四皇子因为尚未封王，不像他们大哥那样出手阔绰，但也不能太显寒酸，一个放了一块玉扳指在案前，另一个放了一个玉坠子。皇帝的两个公主也各放了彩头。

        “圣上，太子和老五的彩头不若就臣妾替他们出了吧。”太子和五皇子都是韩皇后所生，由她出倒也说得过去。更何况韩皇后也不傻，自家儿子因为丞相之女空悬妃位，已经惹了圣上不快，今日皇帝铺垫种种，怕是要给太子定亲，这彩头绝不能太轻。想了想，皇后拔了佩戴的一根孔雀金尾珍珠钗，放在案前作为太子的彩头，又取下一块翡翠尾戒作为五皇子的彩头。

        若是之前大家还没人注意皇帝今日层层铺垫，皇后这支孔雀金尾珍珠钗一放下，在座诸位老狐狸心中都有数了。说是孔雀，但是从皇后头上拔下来的，意为凤凰也不为过。皇帝和韩皇后今日必是要逼着太子定亲了。只是皇后必然是希望给太子安排个强有力的贤内助，但又不能太强以致引起皇帝的猜忌，而皇帝的心思可就真的太难猜了。不少人纷纷有意无意的向林知燕投去目光。这太子和丞相家的大女儿之间的事，知情人还是不少的。

        林知燕又何尝不知呢，这一天迟早要来，命中没有的缘分，也只能散了。

        这样想着，她微微咬唇，在彩灯上写下了灯谜。

        林知霜瞧着姐姐的动作，心中是担忧得很。她自然是懂得皇后今日要逼太子定亲了，只是，爹爹为何要她们姐妹俩尽量不出风头？爹爹应该懂得，哪怕今夜她们姐妹俩出尽了风头，皇帝也不会将她们二人中任何一人指婚太子。

        很快，写好灯谜的彩灯都挂在大殿中间的架子上，供人观看。

        齐王首先走下席位，一个一个彩灯看过去，突然他一停，取下一个彩灯笑道，“这个灯谜倒有些意思，酒不醉人人自醉，猜一字，这哪位出的灯谜？是何意？”

        下席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站起身来道，“感谢殿下厚爱，酒不醉人，而人自醉，这意图便不在酒之中，而在醉，醉中无酒，这答案便是卒了。”

        户部尚书听此自知字谜不吉，连忙起身告罪。

        “尚书大人不必如此，只是孩子起的一个灯谜罢了，何必计较。”齐王将彩灯挂回原处，并唤户部尚书小儿子上前，“这块玉佩便是你的了。”

        那小公子连忙道谢，齐王又说一句，“不过你可记着，我们今日只是图一乐，这灯谜如何并不要紧，但你日后若是想拿灯谜哄姑娘开心，可不能这么玩，知道吗？”

        齐王一番玩笑话，宴席上的人皆笑起来。林知霜也在心中发笑，这齐王殿下是真的不简单，怕不是早就猜出谜底，知道谜底不详，特地挑出来显得自己大度而风趣，既拉拢一波人心，又在皇帝面前显示自己是个仁德之人，真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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