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窍

次日清晨。

        宫灵从外面晨练回来，就听见后院热闹的说话声。

        中年男人和女孩还有黎时亦坐在饭桌上，女孩有说有笑，中年男人附和，唯有黎时亦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哈欠连连。

        “师父？”宫灵不确信地叫道，看背影的确是她的师父黎天一无疑。

        中年男人回头，俨然是中年版的黎时亦，瞧见宫灵，他伸手招呼她过来。

        “不错，功夫没落下。”中年男人目光落在她一身黑色练功服上，满意地点点头。

        “爸，你是不是半夜出发的，这才几点？这个时候过来不是扰人清梦么。”黎时亦不满地抱怨道。

        “你个死小子，萧萧是因为你出事的，我能不来？”黎天一在黎时亦的脑门重重敲了一下，父子二人尽管长相相似，黎天一性格却比黎时亦火爆的多。

        “叔叔，我没事。”萧萧乖巧可人，还会替人着想。

        黎父不禁多看了女孩两眼，这般明事理的姑娘正符合他心目中儿媳妇的标准。

        “行，人也看到了，您就回去吧，我这地方小住不下，顺便把她也带走。”

        黎时亦一点都不希望他老爸出现，一方面是因为他是他老子，有他在的地方总觉得处处受制于人，他跑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摆脱家人的束缚享受自由来的，黎天一一来，他还有什么自由可言？二来，他不希望他爸插手他的婚事。

        “我这次来不是因为你。”黎父目光转向宫灵，与黑色练功服形成鲜明对比，她的脖子上系着一条柔软的白色丝巾。

        “受伤了？”黎父眼睛一眯，语气模棱两可，说不清是担忧还是指责。

        “什么，你受伤了？”黎时亦说着就要上前扯她的丝巾，宫灵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没有。”她否认道。

        “灵儿，跟我进来，师父有话对你说。”黎父起身朝后院屋里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对黎时亦喊道：“快做饭，想饿死你老子不成！”

        说完才继续往里走。

        宫灵面无表情，黎时亦一脸黑线，倒是萧萧笑出了声，还不忘附和两句：“快，做饭。”

        室内。

        黎父一本正经坐在椅子上，面色严肃，丝毫没有刚才面对萧萧那般和蔼的模样。

        宫灵站在师父面前一言未发。

        “我听说山上这件事你也有参与？”私下里，黎父对宫灵总是严厉的，她多少有些怕他。

        “是。”宫灵答道。

        “还听说你中了毒？”黎父继续问。

        “没有。”宫灵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可能是因为当时的那件事比较丢脸，不愿和人提及，也可能是害怕受黎父的责罚。他师父是个爱面子的人，若是他知晓她被算计一事，非但不会担心，反而会怪她没用。

        “你觉得外面的姑娘怎么样？”黎父画风一转，突然问道。

        “挺好。”

        “我准备撮合她和小亦，毕竟小亦已经老大不小了，至于你虽然是我的徒弟，却不是我心目中儿媳妇的人选。”

        “师父，黎时亦对于我来说只是兄长。”宫灵正色解释道。

        “我知道，如果小亦也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黎父一声长叹，宫灵低下头，将脸埋的更深了。

        “你是闻人家族的最后一个先知，和普通人不一样，身上肩负着重要的使命，总有一天你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小亦是普通男人，我希望他能早些成婚生子，给我生个孙子，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就够了。”黎父诉说着心底的愿景。

        “师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宫灵回道。

        “吃饭了。”黎时亦扯着嗓子在外面吼了一嗓子。

        “出去吃饭吧。”黎父站起身，背着手朝外面走去。

        待室内只剩宫灵一个人的时候，她终于抬起头来，眼眶中闪过一丝晶莹。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没有父母，也没有了外婆，只有师父和黎时亦算半个家人。

        但现在，师父说他们要有新的家人，而她的存在对这个新的家人构成威胁，所以连这半个家人，也要割舍掉。

        “想什么呢？不出来吃饭。”黎时亦忽然出现，宫灵下意识地背过身避开他的目光。

        “我的天，阿灵，你哭了？”黎时亦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欠打地凑到她面前。

        “你看错了。”宫灵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哥说说，哥帮你去揍他。”黎时亦玩笑道。

        “没有，出去吃饭吧。”宫灵收敛情绪，朝外面走去。

        饭桌上，萧萧和黎父相谈正欢，俨然已是一家人。

        黎时亦摸了摸脑袋，一脸困惑。

        “听说了吗？昨夜警局失火，有一拨犯人逃跑了。”

        “什么犯人？那是影组织的人。？”

        “影组织的人怎么被抓了？他们不是好人么？”

        “哪有绝对的好人。”

        ……

        巷子里，两个摆摊的中年妇女交头接耳，宫灵的脚步微顿，将二人的谈话尽收耳中。

        难怪昨晚会在那遇见那个男人，看样子警察局的事多半是他的杰作。昨夜听他话里的意思，影组织的人应该已经撤出这座小城了。

        如今，轮到她了。

        不过一会的功夫，宫灵人已在小城外。

        师父说的没错，她的确该上路寻找自己的使命了，可是天大地大她该去往哪里？

        江湖茶馆。

        又是一个午后，长廊尽头的亭子里，身着白色麻质衬衫和黑色休闲长裤的男子负手而立，他的目光看向回廊边的荷塘，久久凝视。

        “又开始了。”明朝不禁慨叹了一声。

        往常江湖茶馆也很闲，可不会像现在一样了无生趣。自从先生不再睡午觉终日站在这亭子里发呆之后，日子越发枯燥无聊了。

        “姑娘今天来不了了。”子今瞧了凉亭里的男子一眼，对明朝说。

        “怎么？”

        “我刚刚出门采买的时候恰好撞见姑娘出城，她背着一个特别大的双肩包，好像要去远行。”

        “你说什么？”凉亭内的男子忽然转过身问。

        明朝和子今皆是一愣。

        “我说姑娘出城了，可能要远行。”子今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先生忽然开口着实惊到了他和明朝，原本以为这么远的距离他听不见，既然刚刚说的先生能听见，那么之前的对话……子今和明朝对视一眼，暗暗低下头。

        “远行么？不是说好要来聊聊的。”男子喃喃自语道。

        倏地，他犹如想到什么事情，大步从凉亭出来直奔后院。

        “我要离开一阵子，茶馆暂时交给你们两个。”男子犹如一阵风一般从二人身边刮过。

        “先生他……”明朝吃惊地顿住。

        子今笑道：“先生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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