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老寺

一月一日，元旦节。

        今年冬天落雪早，刚穿上小袄就落了雪。半夜了，落在地上顷刻间化成了一个深色的圆圈。第二日一早，往外浅浅一望，昨日还挂着几片黄叶的树枝今日压满了雪。

        圆咕隆咚的雀儿光着脚踩到枝头上，冰了脚，“呼”得飞走了，雪簌簌就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又飞了回来，踩在染了雪水的枝头上，啄了两下。

        不知是敲了躲在屋里绿芽的房门，还是将屋子里的主人吃掉。总之是高兴的跳了两下。

        “小姐，该起来了！”花生风风火火的进了房，屋外的冷风乘机钻进来一大群，将躲在浅绿色纱幔里的人吹醒了。

        “赶紧把门关上，怪冷的。”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花生端着铜盆，转身用脚关住了房门。刚刚落了雪的热水还冒着热气，被放在了架子上，恢复了平静。

        “那可不，外头下雪了，”花生将浅绿色的纱幔撩起来，“还要去寺里为老将军求福呢。”

        “睡得太舒坦，差点忘了正事儿。”床上的人一个骨碌爬了起来。

        ＊

        屋里生了暖炉，浅绿色的纱幔挂了起来。床上的花被子踢得凌乱，花生忙着打扮小姐还没来得及收拾。

        推着懒懒散散的小姐坐在铜镜前，铜镜中呈出一女子。

        一双凤眼神气十足，配上高挺的鼻梁，初现棱角的脸庞任谁看了不说一个“好！”。

        此刻薄唇微张，打了个盹，“今个儿穿绿的。”

        “好嘞！”花生脆生生一嗓子，院里的雀儿跟着叫了一嗓子。

        “咔咔”。

        屋里的绿芽朦胧了睡眼。

        街上的小贩也跟着嚎了一嗓子：“买包子喽！刚出笼的包子！”整个京城，热热闹闹的。

        “小姐，今儿这绿袄显得您脸可红了。”

        “得了吧，绿袄配红脸，改明儿我就去城门口唱戏了。”精神气十足的女娃娃往门口一站，扫了扫身上的雪。

        热热闹闹的朝坐在中间的老爷子做了个辑，还没正经一会儿就急匆匆的挨着老爷子坐下了：“一会儿去寺里给您求个福。”

        本来正说着话的几个人被“绿袄配红脸”给打断了，心里头多少不乐意看着老爷子乐呵呵的样子，也不敢开口说个“不乐意”。

        但有人就是会戳霉头，偏生这人，还是她亲爹。

        “谢菁！女子说话不可那般粗俗，还有穿着袄裙做辑成什么样子！……”平日里在战场上说一不二的谢将军坐在老父身边，数落着闺女身上“不合规矩”的地方。

        周遭没一个人敢说话。

        老爷子拿着镶了金边的筷子，往谢菁碗中夹了一片肥瘦相间，闪着油光的肉，眼里满是宠溺：“吃饭。”

        围着桌子的几位看着硬生生止住话头的谢将军眼神复杂。待老爷子第二筷下去都拿起了手边的筷子，夹起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谢将军满腹牢骚囫囵的留在了肚里，还硬生生塞下去几块大肉，看起来不是很好受。

        ＊

        今日去寺里的人极多，谢菁跟着几位姨娘一起见了几位主持。个个肥头大耳，谢菁觉得不靠谱就找个借口跑了。

        寺院不大，供奉的神仙到是真不少。

        “小姐，这边怪冷清的咱们回去吧。”花生听着咯吱咯吱的雪声，觉得还不如跟着姨娘，听肥头大耳的主持胡言乱语。

        “怕什么，跟着我呢。”谢菁又拐了个弯，拐的巧了，看见前面一件小屋里满满当当全是人。“这不，看看去。”

        花生：“小姐您慢点！”

        小屋子是当真不大，里面摆着一个金身的像。

        谢菁不是很明白这红着脸女子们拜的是谁，但看上去和自己年纪差不太多，应该是给家中人求平安的，索性自己也上前拜了拜，还拉着花生一起。

        刚站起来一位瘦弱的小和尚走到谢菁身边问道：“施主的心上人可有什么特点？或者说，施主想找个什么样的？”

        把谢菁问的一头雾水，又忽地想起来自己昨晚做的梦，梦中的人……

        谢菁开口说到：“盈盈一握。”

        惊得花生连忙去捂小姐的嘴。

        小和尚到是不介意，笑眯眯的眼睛看上去很是开心：“到是个实在人。”说完就笑眯眯的走了，好像去问了穿粉袄的女子。

        花生凑到小姐身边，嘟囔着：“这小和尚当真是比刘大娘还好奇。”又抬头对谢菁说到：“小姐以后可不能再说那种词，叫别人听去不好。”

        谢菁到是没听见花生嘀咕，看着小和尚又问了一个人，低头跟花生说到：“咱们走错地方了。”

        两人从里面出来，看见门口挂着块不知谁题的匾“月老寺”，又看见那一个接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女子。

        谢菁难得嘴皮子有些不利索：“这……应该不是特别灵吧。”

        花生扯住了谢菁的袖子，委屈巴巴的：“小姐，我刚刚也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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