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章 原来是小老婆和庶女啊

戚陌没完全被把子肉、高汤素面收买，他心中对赵合欢一直保持怀疑态度。

        一个小镇上走出来的姑娘，没二两肉，却有着高超的厨艺，做事、说话也是大方、利落，这不值得被怀疑吗？！还有，自己一直都觉得她那张脸很熟悉！

        赵合欢没敢大口吃肉，她怕自己这吃糠咽菜惯了的小身板猛一吃肉会不适应，故捡了一块最小的肉细嚼慢咽起来。

        三人用饭之际，驿站门外突然变得嘈杂、热闹起来，在后厨吃饭的三个老兵走出来查看，看来是又有人要投宿。

        刚才还在大口吃肉的南桑突然放缓了干饭的动作，眼睛时不时向门外瞄去。

        “不是他们，用你的饭。”

        戚陌耳力惊人，从车马离着驿站几十米时已经听到了动静，他判断应该是官眷进京，因为人多且叽叽喳喳吵得很。

        如戚陌所料，门口一阵喧哗过后，先是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后面紧跟着几个嬷嬷、丫鬟，最后一个打扮富贵，长相有些艳丽的少妇带着一个同赵合欢差不多大小的少女走了进来。

        赵合欢没有东张西望，无论来了谁，和她都没有关系。赵合欢觉得跟着戚陌二人风险大，同时收益也大，自己需要谨言慎行，尽量减少存在感。

        事实却并没如赵合欢所愿，大厅里一共就是两路人，妇人和少女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

        妇人在看到戚陌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皎皎君子，应该就是如此。少女显然没有妇人那般定力，看到戚陌样貌之后，眼睛就再也没挪开。

        赵合欢背对着众人，坐在戚陌对面，瞥见他的脸越来越黑后，她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赵合欢就觉得这妇人长得真是好，香腮莹腻，皓齿朱唇，走起路来如同春风杨柳，摇曳生姿，但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家出身，还是说大胤的审美与众不同？

        身边小姑娘五官如同妇人的翻版，摇摆的纤腰和细碎的步子，这应该是对母女。

        少女还在打量戚陌，妇人却是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同样在观察他们的赵合欢。

        本来看她的穿着，妇人是有些不屑一顾的，但在看到赵合欢的脸之后，她先是愣怔了片刻，后来说了一句“怎么会这么像”，之后那张漂亮的脸迅速失了血色，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妇人的那一句“怎么会这么像”声音不算小，引得戚陌和南桑都抬起了头，少女这会也注意到了母亲的异样，伸手去搀扶后退的妇人。

        赵合欢敏锐地感知到妇人是在看到自己之后神色大变的，纵使她再古灵精怪，面对这种情况还是有些蒙圈的。

        赵合欢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戚陌和南桑，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的脸上是有什么吗？”

        南桑向来快人快语，看了一眼赵合欢道：“没有啊，没有什么不同。”

        戚陌没有说话，他看了看赵合欢，又用眼睛余光瞥了一眼有些惊慌失措的妇人，对着赵合欢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妇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借着女儿伸过来的手站稳，对着旁边的嬷嬷道：“石嬷嬷，看看让人准备饭食吧。”

        少女藏不住心事，见母亲神色好转，甚至都没问怎么了，就又将眼光投向了剑眉星目的戚陌。一边看，少女还一边嚷嚷：“母亲进来可有闻见一阵肉香，好像还有什么甜味儿”？

        “嗯，闻见了。”

        “来人！”

        见跟着妇人进来的仆人都没动，驿站的老兵就知道这是在叫他们，连忙挤到了少女的前面。

        “他们吃的餐食可是你们做的？”少女指着赵合欢三人的餐桌问道。

        三个老兵互看之后，在后厨帮忙的老兵颤颤巍巍地答道：“不是我们做的。”

        见那老兵没有说出他们一行人的身份，南桑刚才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算他们识相。可随后少女的话又一次让南桑的下巴掉了下来，“去，你让那人给我们也做一顿餐食。”

        赵合欢差点被这一句话给呛到，这姑娘有点自来熟啊！

        戚陌本就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现下又听那少女口出狂言，眉毛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能被分配到驿站接待来往官员的老兵那也都是很会看人脸色的，没有经过戚陌的允许他们没敢说出他的身份，又怎么会去找他的人来做饭呢？

        见老兵佝偻着身子却不说话，少女瞬间觉得在长得好看的少年面前落了脸。

        少女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她只是想借此去说句话，那男子住在驿站，穿着不凡，肯定也是官宦之家出身，比那清河地界的男子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妇人还在见到赵合欢那张脸的震惊之中，没有注意到少女的言行，也就一愣神的功夫，少女就到了赵合欢等三人的桌前。

        戚陌连眼睛都没抬一下，赵合欢按捺住了好奇心，只有南桑缓缓地放下了筷子，抬头漠然看着少女，冷声道：“这位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少女见那好看的男子看都不看自己，又看了看穿着寒酸不已的赵合欢，觉得自己被羞辱，开口就道，“饭可是她做的？”

        见少女伸手指向赵合欢，戚陌的脸沉了几分，没有抬头，声音依旧漠然：“她是我的厨娘，概不外借！”

        “你！”少女被人，特别是被自己认为长得好看的男子下了面子，羞愤不已，迅速将手指向了戚陌。

        此时那妇人才反应过来，出声制止道：“雨嫣，不得无礼！”

        少女回头望向母亲，眼中明显已有了湿意，她委屈地喊了一声，“母亲！”

        “那乡野粗食哪有石嬷嬷他们从酒楼中打包的好，还不过来！”

        少女可能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母亲说的话在此时并没有起到作用，她死死盯着赵合欢的头顶，大有你不做饭等着瞧的趋势。

        赵合欢觉得少女有点傲娇过头了，怎么的，全世界都欠她的，都该围着她转？她又不是太阳，这不是搞笑吗？！

        赵合欢无视少女的举动，继续慢慢吃着自己碗里的面，用勺子喝汤候，甚至还吹了吹气，蔬菜的香甜味立马弥散开来。

        在少女眼里，赵合欢的这些动作无疑就是挑衅，她咬着牙向前迈了一步，咬牙切齿地道：“我让你去做饭，你没听到吗？”

        戚陌刚想发作，就听到赵合欢叹了一口气。

        赵合欢放下了手中的碗和筷子，抬头看向少女，笑着道：“姑娘是在叫我吗，刚才我家主子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是有主家的厨娘，不是随便哪家人的饭都做。”

        用最温柔的笑脸说最硬气的话，这是戚陌对此时赵合欢的看法，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这么硬气，当然也有可能是狐假虎威。

        见女儿和人起了争执，妇人赶忙走了过来，刚好听到了赵合欢说得话。

        妇人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穿着破烂的女孩敢对自己的女儿大声说话，更何况那个女孩还顶着和自己最厌烦之人相似的脸。

        “你是哪家的奴仆，说话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听了这话，赵合欢都气笑了，真的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闺女，敢情全世界都欠他们家的。

        赵合欢挑了挑眉毛，看向妇人，“夫人又是哪家的？我还没听说有人可以颐指气使指挥别人家的奴婢烧火做饭？！”

        “你，大胆！”妇人显然是被赵合欢的话给气到了，和女儿一样的动作，好看的手指头不用来绣花做鞋，又指向了赵合欢。

        戚陌此时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他抬起头，眼睛如同猎鹰般扫视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母女，一字一句道：“敢问夫人是哪家的？我们非亲非故，夫人怎的就来安排我的人做事了？”

        妇人被戚陌眼中的漠然和隐忍的怒气给镇住了，但也就一会功夫，她语气缓和道：“我女儿客气和你们商量借用厨娘，不借就不借，又为何用言语羞辱她？”

        换作平时，赵合欢此时肯定要站起来鼓掌了，看见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什么都是她觉得，都是她对，难不成她还变性成了黄晓明，都是她有理！

        南桑看见戚陌的手握成了拳头，很担心主子将对面的一大一小的女人给扔出去。

        妇人并没有停下来的觉悟，还自认为得理不饶人地道：“我是荣国公府的大夫人，这是我们家嫡出的大小姐。”

        此话一出，南桑迅速地看向戚陌，一脸“主子，她在说什么”的疑问模样。

        少女以为母亲的话讲眼前的几人镇住了，又对着赵合欢道：“还不快去做饭，让你给我做饭都是给你脸！”

        戚陌“嚯”地站起来，盯着妇人道：“不巧，我刚好认识荣国公府的大夫人，可好像并不是夫人你，且大夫人只有两个公子，哪来的什么嫡女？”

        妇人和少女没想到再离汴梁百里之外的驿站，还有人如此了解荣国公府底细之人，皆是一怔。

        反应过来后，少女就觉得对面烧火做饭的丫头嘴角一直上翘，好似在嘲笑自己，不由脱口道：“你知道什么，荣国公府的大老爷就是我的父亲！”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得美食就被两个神经病给耽误了品尝时间，赵合欢真是娘能忍爹也不能忍了，她也站了起来，抬头望向那对不要脸的母女，眯了眯眼，道：“哦，原来是荣国公府大老爷的小老婆和庶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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