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第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赵合欢听柳夫人这声就知道这事不能善了了，她夸张地说了一句：“哦？休书啊，好像不太行！”

        柳夫人看着眼前说话夸张，眼角眉梢始终带着笑的小姑娘，莫名的就有些烦躁！

        “为什么不行！”

        赵合欢脸色忽的变得非常肃然，她看着坐在柳夫人旁的柳侍郎道：“就凭二娘服侍你婆母多年，就凭二娘为你婆母送终，就凭她明知道柳侍郎做了官，也没有去敲登闻鼓，你们俩就应该双手奉上和离书！”

        “不光如此，现在不光是和离书，你们还得好好补偿于二娘！”

        赵合欢说第一句的时候，柳夫人就想张嘴反驳，可看着赵合欢十几岁的小姑娘脸上挂着的邪性笑容，她不自觉地就闭上了嘴！

        “姑娘是说，二娘已经知道我做了官？”

        赵合欢真的是懒得看柳侍郎这副嘴脸，差保和堂的赵三爷不知道多少，但为了办好这件事情，她还是应了一声，“是。”

        然后赵合欢又不客气地补充了一句，“于二娘知不知道柳侍郎的事情，我想柳夫人心里应该最清楚了。”

        被她这么一说，柳侍郎不自觉地便望向了柳夫人，柳夫人到底还是有些心虚，但对上柳侍郎她却是有底气的。

        回瞪一眼柳侍郎，柳夫人道：“你还有脸爱我，如果不是你当时欺骗于我，又怎么会弄出这么多事情！”

        柳侍郎刚才因为于二娘的事情就已经是羞愤难当了，现在又被妻子啐了一口，这会真的是没脸了！

        不过想了一会后，他又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急急地望向赵合欢：“这位姑娘，你是说我娘，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赵合欢听到柳侍郎这一句，是真的想笑了，她点了点头，道：“是啊，柳侍郎可真行，自己母亲去世了都不知道。”

        “想想令慈的守孝期也不知道过没过，如果于二娘这时去敲登闻鼓，不知道最近因为太后娘娘吃不进饭而广请名医的陛下不知道会怎么看柳侍郎呢？”

        刚才还在因为母亲去世而短暂难过的柳侍郎听了这话，慌忙抬起头望向赵合欢，柳夫人也是衣服严阵以待的样子看着赵合欢。

        赵合欢摊了摊手，道：“现在柳侍郎的官途如何，就得看你们的选择了。”

        “你们可得好好选选，不然啊，连令堂打人户部尚书的职位也有可能会受到影响”，赵合欢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柳夫。

        “你！”

        “柳夫人叫我做甚？我怎么了？”

        柳侍郎赶快去拉柳夫人指着赵合欢的手，道：“好，我来找人写和离书！”

        此话一出，柳夫人闭了闭眼，她知道事到如今不写和离书也没用了，这事要真是痛到圣上那里，不光是夫君，便是父亲、兄长的前途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刚才柳侍郎和柳夫人进入风和小馆之后，赵合欢便打了手势让翠花找了于二娘从后来进了风和小馆。

        柳侍郎和柳夫人的话，于二娘全都听到了，尽管已经对柳侍郎失望至极了，可听到他连婆母的死也只是过问了一句之后，于二娘就知道这个人没有心！

        赵合欢刚想再让翠花准备纸笔，让柳侍郎写和离书，却听到朱红的声音在帘子外响起，“小姐，镇国公世子来了。”

        听到戚陌来了，赵合欢突然灵光一闪，她问过李婆子，这和离书最好找个中间人来写或者见证，这不就来人了吗？！

        柳侍郎夫妇听说镇国公世子来了，那也是吓了一跳，惊疑不定。

        柳夫人在调查风和小馆的时候就听到说镇国公世子对这赵姑娘另眼相看，没想到是真的。

        “朱红，你让镇国公世子来一趟，再准备笔墨来！”

        “是！”

        于朱红的“是”一起响起的还有柳家夫妇的尖锐的声音，“赵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赵合欢看了看柳家夫妇此时因为愤怒变了形的脸，在心中暗道：“这两人还真是一对，一对‘璧人’啊！”

        “没什么意思，找个人见证而已！”

        没给柳家夫妇反驳的机会，戚陌已经进了风和小馆，柳侍郎只得拉着柳夫人起来寒暄。

        戚陌并没有官职，给天圣帝办事也是奉了口谕，面对柳侍郎的寒暄和拱手行礼，他也拱手还礼。

        从戚陌进来之后，柳夫人就在看赵合欢的反应，见她一切如常，甚至都没有要和戚陌打招呼的意思，就知道今天丈夫和于二娘和离的事情真的就是板上钉钉了！

        戚陌急着来是怕赵合欢给人算计了去，如今听说赵合欢找自己来见证于二娘和柳侍郎的和离，脑瓜上不由冒出了几条黑线，自己还没成亲呢，就见证和离了？

        “戚陌，你可会写和离书？”

        戚陌脑袋上的黑线还没消除，便又加深了几份，道：“我不会。”

        柳侍郎听赵合欢非常自然地直呼镇国公世子的名字，冷心冷肺的世子爷却也一点没有不高兴，也就不敢再造次了。

        赵合欢又将目光移向了柳侍郎，眼睛一弯，道：“那就劳烦柳大人自己写份和离书了。”

        “不，一式三份才好，大人留一份，二娘留一份，最后一份放在世子爷这里。”

        说到这，赵合欢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世子爷不介意做个见证人吧。”

        戚陌在心里笑了笑，介意还能怎么样啊，你都把我架在火上了，我还能驳你的面子不成。

        “嗯。”

        “朱红，去，把于二娘喊来！”

        “是，小姐！”

        听说于二娘要来，柳夫人的手又不自觉地抚上了肚子，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攥成了拳头。

        赵合欢在旁边看着，就在想，一会还得敲打一下这个柳夫人，不然于二娘便是成功和离了，这柳夫人也保不齐来找茬。

        柳侍郎也在等着见于二娘，却发现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他知道这是妻子的目光，所以他还是开始书写了和离书。

        赵合欢不得不承认，这柳侍郎啊，确实文笔不错，就是这和离书，那也是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赵合欢看了看他这和离书写的，真虚伪，还希望于二娘再嫁呢，真是呵呵，只求他和于二娘一别两宽之后，大家能真的别再有什么关系，各生欢喜！

        柳侍郎刚放下笔，于二娘掀开帘子也就进来了。进来之后她给戚陌和赵合欢行了个礼，却没有看柳侍郎和柳夫人，只是盯着桌子上的和离书看。

        “二娘”，柳侍郎看了看一别三年的妻子，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喊了一声。

        于二娘木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柳侍郎，又看了一眼柳夫人，之后便狠狠咬了自己的大拇指，将手指印在了三份和离书之上。

        赵合欢走到于二娘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于二娘勉强朝着赵合欢笑了笑。

        “夫君！”

        柳夫人刚才因为柳侍郎那句“二娘”已经有点心生不满了，现下见于二娘那般果决印上了手印，便烦躁着催促自家夫君赶紧按手印！

        柳侍郎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此时已经背过身去的于二娘，便也将手指咬破，按在了和离书之上！

        赵合欢拿着那和离书看了看，又看了看戚陌的手指，摇了摇头，道：“戚陌，你来签上你的名字。”

        戚陌按照赵合欢的“指示”在三份和离书上分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完事之后，赵合欢还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弄得他耳尖又是一红，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赵合欢这一笑真没别的意思，她是感谢戚陌这一来，省去了自己的一番说教和恐吓。

        “赵姑娘，现下没有什么事了吧？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

        赵合欢能够理解柳夫人的不适，毕竟先是柳大人骗了两个女人在先，可是知道真相之后，柳夫人不但没有站在同是女人的于二娘一边考虑，还找人恐吓她，这赵合欢就不能忍了。

        赵合欢对着柳夫人一笑，道：“柳夫人稍等，咱们刚才说得赔偿问题呢？”

        “什么赔偿？”柳夫人口气并不算好，她只想赶快离了这风和小馆。

        “就是赔偿于二娘的问题。”

        “为什么要赔偿于二娘！”

        “因为二娘给柳侍郎的娘养老送终了啊！咱先不算侍奉老太太的钱，柳侍郎耽误了二娘三年的青春费是不是得给结一下？”

        “还有，二娘嫁入柳家之后，你丈夫柳侍郎，一心只读圣贤书，恨不能扫帚倒了都不扶一下。”

        “这期间柳家所有的开销都是于二娘的嫁妆豆腐坊所承担。”

        “柳侍郎，我没说错吧？”赵合欢怕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的妒妇柳夫人真得气出好歹，便直接向不光欠了人情债还欠了钱财的柳侍郎开了口。

        此时已经是面红耳赤的柳侍郎点了点头，道：“是，是我欠二娘的。”

        “花了多少，柳侍郎心里有数，再折上这三年的利息以及给老太太养老送终费用，一千两银子不过分吧？”

        “一千两？”摸着肚子的柳夫人因为赵合欢的狮子大开口终于出了声！

        赵合欢却像是没听懂柳夫人的惊叹，无辜地点了点头，道：“是啊，一千两。”

        “这一千两对柳大人和柳夫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之前，我听人家说过一句话，我觉得特别对。”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

        说完这句，赵合欢瞥向柳家夫妇，莞尔一笑，道：“柳大人和柳夫人觉得呢？”

        这句话对不对，柳大人已经来不及思考了，他现在能思考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真的只有十几岁吗？为什么他觉得她的眼睛能够看透人心，她的话语能够穿透灵魂呢？

        柳夫人早在镇国公世子戚陌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这和离书签订了，赔偿也给定了，只不过没想到赵合欢这么狮子大开口。

        可如今听着她威胁的口气，柳夫人一点辙没有，如果此事连累了父兄，可就不是一千两银子的事情了，所以没想多久，她就咬着牙应了。

        听到柳夫人应了，赵合欢瞬间换上了招待食客的喜庆脸，笑着道：“这就成了，不知道柳大人和柳夫人用饭了吗？没有的话，今天我做东！”

        柳夫人看到赵合欢那变色龙一样的脸，简直没气吐血，这小姑娘真的是太会演了！还吃饭？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吃赵记和风和小馆的饭了！

        “不用了，我谢谢赵老板了！”

        赵姑娘变成了赵老板，赵合欢当然能够感知到柳夫人的怒火，但她还像听不懂一样，“那我就不送了，明天还请府上将二娘的赔偿送来。”

        “当然，府上如果事多人忙，我也不介意走上一趟！”

        柳侍郎一听这话，忙摆手道：“不劳赵姑娘了，我找人送来吧。”

        “好的，那我就不送二位了，还请柳大人那好您的那份和离书！”

        柳大人朝着戚陌拱了拱手，说了句“世子爷，那我们就先走了”后，拿了和离书就准备走了。

        此时于二娘转过了头，看着走向门口的柳侍郎，大声道：“你都不问问婆母葬在哪里吗？”

        柳侍郎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于二娘一眼，拉着柳夫人的手继续往前走。

        赵合欢“补刀”道：“一个做了官就弃了糟糠，不要亲娘的人真的就会爱上谁吗？”

        被柳侍郎拉着的柳夫人听到这一句，回头看了赵合欢一眼，赵合欢对她笑了笑，她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在柳夫人心里种下了，柳大人啊，以后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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