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不敢说

“好,好。”陆明辉怀疑荣宁公主有别的意思，但是他不敢说。

        贾夫人一看她弟弟，就知道亲弟弟有些害怕,明明亲弟弟心里有话,却不敢说。贾夫人当然不可能帮着她弟弟把心里话说出来，弟弟怂一点比较好。

        “在这边用晚饭吗？”贾夫人问。

        “对,就在这边用了晚饭过去。”陆元卓道，“明后天还有别的事情，就没有过来。”

        陆元卓就是让下人看好屋子，这一处宅子是皇家赏赐的，宅子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还算不错。陆元卓本来是想把房子出租出去，但是皇家赏赐的房子,到底不好那么做。

        于是陆元卓就打算等到以后,把这边当作休闲之地,还有就是有亲戚来的时候，就让亲戚住在这边。就没有必要让亲戚住在公主府，不是陆元卓不愿意让亲戚住在公主府，而是他认为他们住在公主府到底不大习惯,还不如住在陆宅。

        还有就是陆元卓不想梁玥辛辛苦苦去照顾他们,有时候，人多了，难免就有麻烦。

        虽然说陆元卓的亲戚不是特别多,到目前为止也就是徐朗家,还有就是贾家、陆明辉,但是陆元卓不能保证自己以后还会不会突然冒出别的亲戚来。

        陆明辉不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么,亲生的父亲都能突然冒出来,就更不要说别的亲戚。

        “不用过来。”贾夫人道，“你们爹明天就要去道观清修，哪里有空一直待在这边。”

        贾夫人伸出脚踢了踢她的亲弟弟，“你说，是不是？”

        “是，是。”陆明辉点头。

        梁玥发现陆明辉都没有怎么说话，这个人就是点头，或者说‘是’。梁玥心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吧，自己也没有为难陆明辉啊，怎么这个人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这一个公公当初还敢让人送信去景王府的啊。

        梁玥不大明白，陆明辉怎么可能那么怂。

        他们一起用晚餐的时候，陆明辉不敢怎么夹菜，也不敢怎么说话。

        甚至等梁玥一行人出门去坐马车的时候，这一次，不用贾夫人拉着陆明辉，陆明辉就亲自去送梁玥和陆元卓。

        “你爹……父亲，他这是怎么了？”当梁玥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就问，“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没事，他就是那样。”陆元卓道，“他们就敢写写信，在我面前唠叨几句，他不敢在你们的面前多说。”

        “他是不是看见那两身道袍害怕了？”梁玥当时就见到陆明辉的脸色都变了。

        “没有什么，就是他自己喜欢瞎想。”陆元卓道，“我这个亲爹没有什么本事，就是瞎想的本事高。当初，他之所以反对我们在一起，就是认为我们要是在一起了，别人都说我靠着你，陆家的名声就起不来了。他也不想想，他抛妻弃子去道观，他对陆家的名声做过什么贡献？”

        陆元卓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对陆家名声都还算好的，是陆明辉做错了。

        “他总有他的一套想法。”陆元卓道，“我们根本很难理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要他怕你就好，他怕你，他就不敢跑到你的面前说那些话。”

        “也许他可以写信来。”梁玥道。

        “他不敢了！”陆元卓道，陆明辉被皇帝赏赐了道号，这人已经被吓到。

        陆明辉担心有一天皇帝不是让他好好清修，而是皇帝让他去炼丹吃丹。要知道他们道观里的道士都知道炼丹没有用，那些丹药多半都是有毒的，有的丹药吃了一阵子，就要驾鹤西去。

        当初，陆明辉选择这一处道观，也是因为道观里的道士一处好。他还是怕死的，又怕真的有问题又不好找大夫，那么他为什么不找一个有医术高明的人的地方待着呢。

        “他怕死。”陆元卓道，“他没有什么能力，没有振兴陆家，他就躲起来。等我有出息了，他出来了……他当年就是故意选择到京城附近的道观里躲着的。若是我没有出息，没有到京城，他就安安静静地清修，若是我来了……”

        陆元卓就觉得非常可笑，他的亲生父亲根本就不在乎他。他的亲生父亲只在乎他能不能振兴陆家，他做到了父亲做不到的事情，父亲却还总觉得他没有做得更好。

        “以后，你不用理会他。”陆元卓道，“一般情况下，他也不敢让人到公主府那边。真要有什么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万一是急事呢，等你处理，可能就晚了。”梁玥问。

        “真要是那样，那就是命。”陆元卓道，“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是他先折腾那些事情，才导致别人不敢相信他。”

        “……”梁玥笑了笑。

        贾夫人没有继续住在陆家，而是回去了贾家。她的女儿和大儿媳妇等人都还在家里，她哪里能一直待在陆宅。

        “母亲。”贾夏莲见到亲娘回来了，连忙迎上去，“明儿还要过去吗？”

        “明儿过去做什么？”贾夫人好笑地道，“你舅父明天就去道观，我也不必一直盯着。他不敢不回去道观，便是他不回去，他一个人待在那边，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嗯。”贾夏莲微微点头，“舅父还想折腾？”

        贾夏莲不是很明白她这个舅父，这个舅父不像是一个会对儿子好的父亲，他就是不断给陆元卓找麻烦，不断地去做愚蠢的事情。

        “他倒是想啊，就是一见到荣宁公主，他就不敢了。”贾夫人道。

        “真的？”贾夏莲眼睛一亮，“可惜我没有见到。”

        “你看见又如何？”贾夫人好笑地道，“又没有什么事情，他就是不敢说话而已。荣宁公主就是送他两身道袍，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就是想着荣宁公主是在威胁他吧。”

        “……”贾夏莲沉默了一会儿，“荣宁公主的成衣铺子的生意很好，她那边的绣娘绣工也好。”

        贾夏莲曾经去过荣宁公主的成衣店买新衣服，那边的新衣服好看，款式也多。一个款式有不同的颜色，基本上就没有同一个颜色的，没有两件衣服是完全相同的。

        “舅父就待在道观里，他连表兄成亲的时候都穿道服，他哪里还需要别的衣服啊。”贾夏莲认为荣宁公主没有送错衣服，陆明辉就是穿的道服，“舅父自己跑去当道士，现在倒像是别人逼着他当道士似的。”

        贾夏莲觉得这一点非常可笑，皇家人没有逼着陆明辉去当道士。梁玥和陆元卓认识的时候，陆明辉可能就已经当了道士。

        “是。”贾夫人认同女儿的话，“别说他，你的亲事也该早点定下来。”

        “不着急。”贾夏莲道，“女儿就是要找一个愿意站在女儿身后的人，而不是女儿总是站在他的身后。”

        贾夏莲不想成为男人背后贤惠的女人，她更想独当一面，希望男人能站在她的背后，希望她的丈夫能做一些对家庭有益的事情，特指内宅。

        她不需要一个就想着三妻四妾的夫君，不需要一个家庭内部很复杂的夫君，婆家还是得简单一点。

        贾夏莲不肯降低自己的要求，她不认为自己的要求高，她又没有要进士，就是要一个秀才就可以了。多少秀才终其一生也考不上举人，没有考上举人，基本就别想当官了。

        除非是那些秀才有门路，或者他们本身是权贵，那才有些许可能。即便如此，他们这一生也就只能当芝麻绿豆的小官，他们一般也不大可能做出多大的成绩来。

        “什么不着急的，你的岁数也不小了。”贾夫人道，“去年就已经及笄，今年还没有说亲成。”

        “母亲。”贾夏莲无奈，“不是说好给女儿一点时间，让女儿去看看谁适合女儿的吗？怎么您还催？”

        “就是让你知道，我们女人还是得嫁人，得拥有属于我们的孩子。”贾夫人道，“就算我们自己没有孩子，也得养一个孩子，知道吗？”

        “知道，知道。”贾夏莲道，“不过我不喜欢帮助别人养孩子，还是得拥有自己的孩子才可以。”

        “要是你的夫君纳妾了呢……”贾夫人认为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还想着纳妾？”贾夏莲挑眉，“我看他是想被赶出家门吧。”

        “男人都是那个样子。”贾夫人道，“有几个男人真的能一心一意的，差不多就得了。”

        “就算差不多就得了，那也得成亲后住在外头，不住在婆家，还得……”

        “你就等吧。”贾夫人没有逼着贾夏莲立刻就要定亲。

        傍晚，景王坐在轮椅上，他就看着景王府通向荣宁公主府的小门。

        “您要过去就过去。”楚明道，“没有人拦着您的。”

        “不过去。”梁景轩拒绝，“还没有到回门的时候。”

        “您过去，外头的人又不知道。”楚明道，“您站在这里……”

        “爹。”楚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听到了梁玥的声音。

        梁玥回到公主府之后，她就想着她爹会不会想她想得跑到了那一堵墙那边，她爹会不会就待在小门那儿。

        于是梁玥就特意过来，她果然就看到了景王。

        “爹，您果然在这儿。”梁玥正要穿过那一扇门，就被梁景轩阻止。

        “别动。”梁景轩道。

        “怎么了？”梁玥疑惑。

        “今天不能过来，还没有到回门的日子。”梁景轩道，“得选择好的时辰。”

        梁景轩还是有些讲究这些东西，他担心女儿以后过得不怕，怕就是因为女儿没有按照好时辰来回门。所以梁景轩阻止梁玥，他看看女儿就行了，女儿今天就别过来。

        “啊？”梁玥睁大眼睛，“您什么时候研究这个了？”

        “就这一次。”梁景轩道，回门的时候一定得注意一下。

        “那您还坐在那边？”梁玥问。

        “我没有过去。”梁景轩回答，自己没有越过线，还是在景王府，那就没有问题。

        “……”梁玥不得不说她的亲爹真的会诡辩。

        “想的话，就搬把椅子，在那儿坐一会儿。”梁景轩道，“冷吗？有没有穿厚一点的衣服？让丫鬟去给你拿衣服，别冻着。算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就别坐在那儿了。”

        “没事，就坐一会儿。”梁玥道，“爹，您坐在这边多久了？不会是从早上就开始坐在这边的吧？”

        “没有，早上去上朝了。”梁景轩回答。

        “您都去皇宫了，怎么不去皇祖母那边，我在那儿啊。”梁玥问。

        “还没有到回门的时候。”梁景轩道。

        “可是我们现在也见了啊。”梁玥就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差别。

        “那你回去，就当我们没见过。”梁景轩思考了一会儿，他看向身边的人，让人把他推走。

        “……”梁玥看着她亲爹离去的身影，颇为无语。

        等梁景轩被人彻底推远之后，梁玥看不到梁景轩的身影，她这才离开。

        当梁玥和陆元卓待在一个屋子的时候，梁玥就说了她爹刚刚所做的事情。

        “见都见了，还不让我过去。”梁玥道，“他竟然说还没有到回门的时候，就让我坐在那边。他怕我过去，还让人守着，你说，可笑不可笑？”

        “岳父是为了你。”陆元卓稍微思考了一下，他就道，“回门也是有讲究的。”

        “又没有人知道……”

        “可是岳父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了。”陆元卓道，“岳父就是认为这一件事情瞒不过上苍，还是得等等吧。不急于这一刻，等一等。”

        “真搞不懂你们。”梁玥道，她当然知道她亲爹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就是一个小门，真没有什么关系。

        “慢慢就懂得多。”陆元卓轻笑，“也许你以后，也会想着这样。”

        “我？”梁玥幻想着自己以后变成一个非常讲究的小老太婆，那……那还是算了。

        林老太太家，林春梅已经让吴宝生夫妻收拾东西，等梁玥去景王府回门后。再隔一天，他们就回去林家村。林春梅不好让梁玥上午去了景王府，下午就来林老太太这边，这也不大合规矩，倒不如等梁玥回门之后，梁玥再回来。

        “这么快就收拾东西了？”林老太太去了林春梅的屋子。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就是荣宁送了不少东西，才有这么多东西的。”林春梅道，“我们来的时候没有带什么东西来，回去的时候，倒是大包小包的。”

        “这有什么。”林老太太道，“这对于荣宁来说，不算什么。荣宁一向都很孝顺，她逢年过节都让人给你送礼。这也是因为你以前对荣宁好，要是你对荣宁不好，她也不可能给你准备这些东西。”

        “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不大对得起她。”林春梅的内心有遗憾，“如果早一点把她送到她亲爹那边……或许她能过得更好，她能早早调理身体。”

        林春梅就是觉得自己没有给女儿最好的东西，如果她早知道景王不能人道，知道景王就只有梁玥一个女儿，她一定会让女儿早点到景王的身边。

        “你又不知道她亲爹那边是什么情况。”林老太太道，“这也不怪你。我们当时不是想着荣宁就只是一个小姑娘，一个庶出的女儿，私生女，就怕她被送去给人做妾，这才想着干脆就不要让她回去了。”

        他们不仅仅是怕梁玥被送去给人做妾，他们还担心梁玥不适应大宅的生活，怕她夭折了。

        如果，这本身就是一种假设。很多人都想如果如何如何，可他们都回不了头。

        “荣宁也不觉得你有错，她不曾因为这一点而不喜欢你。”林老太太道，“上天安排的命运，我们谁都没有办法的。”

        林老太太认为那是上天注定梁玥要生在林家，注定梁玥要在乡下生活十几年。

        “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林老太太还给林春梅塞了几张银票。

        “娘，你这是做什么？”林春梅道，“我不要，您自己拿着。”

        “以前，家里穷，无奈，就只能把你卖去给人做丫鬟。你能讨口饭吃，不至于饿死。”林老太太道，“我们也想着过个十年能不能把你赎出来，可是……到底是我们对不起你。”

        林老太太想要弥补林春梅，她能成为诰命夫人也是因为林春梅的女儿。

        “不用。”林春梅拒绝，“宝林还在京城，他也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娘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您以后对宝林好一些便是。况且，那些年，您对荣宁很好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拿钱回家了啊。”林老太太知道自己的性子，若是林春梅没有拿那些钱回来，她对梁玥可能就没有那么好。

        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对亲孙子亲孙女好，而不是对外孙女好的。特别是梁玥当时还是父不详，林老太太也是见林春梅拿了那些钱，老太太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就对梁玥越发的好。

        “就算没拿钱，您也不可能让她去死。”林春梅道，“就算再差，也就是跟大丫那样了，再来，就是没读书，不认字。您又没有真的那般做，女儿只看现在的。”

        “你拿着。”林老太太还是把钱塞到林春梅的手里。

        “不用，真的不用。”林春梅道，“我们回去，也不知道一路上顺不顺利，万一钱被偷了呢。那不就白白浪费了这些钱，您还是拿着这些钱，不用给我们。听说大哥之前来京城，他就丢过银子。”

        “他就是个蠢蛋。”林老太太道，“算了，既然这样，就放我这里。你以后要是需要，我再给你。”

        林老太太之所以没有悄悄地把银票塞到林春梅的衣服里，就是怕林春梅没注意就把银票给弄丢了。可是林春梅都已经那么说了，林老太太倒不好再把银票塞给林春梅。

        “娘，您就多买一些好吃的。”林春梅道，“不用跟过去那般，你自己多吃一点好吃的，不用总给宝林吃。”

        以前，林老太太就是不舍得吃那些好吃的，她就是让梁玥吃。

        “有吃，哪里可能没吃。”林老太太笑着道，“你也看到了，家里的伙食不差。那些下人的月例都是景王府那边出的，荣宁出嫁以后，就是荣宁那边出。”

        这都是他们早早说好了，也告诉了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也想着荣宁出钱比较好，她不大想一直让景王府出。

        “荣宁有封地，她总是这般说。”林老太太要是省着一点，梁玥瞧见了也会让老太太不用太过节俭，“原先，我还想说她太过于大手大脚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大对，她是公主，哪里能够太过小气，还是得大气一点。”

        公主的花销跟他们寻常小老百姓自然不一样，林老太太认为梁玥多花一点银子也没有什么。

        “你呢，也不用省。”林老太太道。

        “还是得省着点。”林春梅摇头，“宝生、宝林，他们都需要钱。总不能让他们的姐姐养着他们。”

        “让他们自己赚钱去。”林老太太道，“不必管那么多。”

        “您呢，您不是还有管三个兄长吗？”林春梅问，“如果不是景王府和荣宁出的月例，出的那些钱，您愿意吃好点吗？”

        “……”林老太太心想要是自己管那些，自己当然不可能随便去吃那些好东西，“你的那三个兄长，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出息的。”

        林老太太揉眉，她真不想去管这些人。

        “你大嫂怎么样了？”林老太太之前一直都没有多问林王氏的事情，她就是不想自己的好心情都被林王氏给影响道了。

        “就那样。”林春梅道，“瘫了半边身体，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她还喜欢坐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

        “她那样，还骂人？”林老太太认为林王氏真的是很无用。

        林王氏竟然还不肯好好过安稳的日子，还折腾那些有的没有的。

        而林老太太根本就不知道林大牛还被林王氏用石头砸了，林大牛没有让人写信告诉林老太太。林二木夫妻倒是有写信告诉林一木，就是信还在路上，还没有那么快就到达京城。

        “对。”林春梅点头，“我过去的时候，她就是那样。”

        “他们也不知道在她的嘴里塞一张臭布，堵住她的嘴？”林老太太道，“就让她那样骂骂咧咧的，也不觉得丢脸？”

        “也许不觉得吧。”林春梅道，“毕竟他们已经丢过很多次脸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小脸面了。”

        在梁玥回门的那一天，梁玥和陆元卓从大门出来去景王府，而不是从小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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