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甩锅

商枝不可避免感到一些安慰。

        第一世的记忆大多都已经不可追寻了，商枝只记得自己亲缘淡薄，所以到了第二世也没有太挂念的亲人。

        第二世更不用说了。希腊神话是一个伦理混乱，让人无法言说的世界。甚至有父亲烹饪儿子试探众神是不是全知全能这种事情。

        商枝的河神父亲女儿很多，商枝并不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所以就算达芙妮被换，河神也没有发现区别。唯一算得上是亲情体现的，大概就是听了商枝的祈求，将他变成了一颗月桂树。

        所以这一世在自己家里有人小孩还稍微关心一下他，商枝意外感到一些安慰。

        再看玉楹也就八九岁的模样，放到现世还是个小孩子，于是多了两分看小辈的心思，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行了，我没什么大事，咱们回去吧。”

        玉楹鼓了鼓嘴。

        真人真讨厌，她的发绳都歪了。

        商枝注意到她的表情，再看一眼玉楹脑袋上歪了一边的小绒球，咳嗽一声，又给她拨正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玉楹也不能说什么，瘪瘪嘴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商枝却有东西要问。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壶茶，慢悠悠品着茶香，这才问道：“我今天出去访友，你的修炼如何了？”

        玉楹一激灵，头发上的两个绒球都心虚地跳了跳。她有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这会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思考要怎么才能躲过商枝的问询。

        商枝叹了口气。

        玉楹立即缩着脖子，飞快说道：“练了一会，太累了就没有再练了。”

        她本来就是很跳脱的性格，所以一个人的时候修炼一会就坐不住了，无聊得要死，于是开始乱蹦跶起来。这会没有把月桂林咬出几个坑，已经很克制了！

        商枝摇头：“罢了，我也不能为难你，可能你确实不精于此道，把你化形时的灵力好好吸收就好了。”

        玉楹高兴地点点头。

        商枝拳头在她脑袋上一敲，让她不要得意忘形：“虽说这样，但你实力不济，那就要乖一点，别去得罪那些不能得罪的人。小心被人做成烤兔子。”

        玉楹之前就差点被他烤了，想到那个悲伤的经历，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商枝的袖子忽然被人牵了一下，他低头一看，玉楹握着他的袖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商枝无奈摇头，问道：“又怎么了？”

        “真人您给我讲讲不周山发生什么了呗？”玉楹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补充道，“听完故事我就乖乖去捣药！我发誓！”

        商枝自己就是当事人，本来还有些心虚，所以不想谈论这件事情。袖子抬起来正要让玉楹一边去玩，商枝忽然改变主意了。

        罗睺不是威胁他吗？三族也在找他麻烦。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狗咬狗。

        想到这里，商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玉楹看了身体一哆嗦。商枝一旦露出这个表情，就说明在打坏主意了。

        完蛋了完蛋了，早知道就不听故事了。

        她转身想跑，却被商枝抓住了辫子。商枝笑着说道：“不是要听故事吗？既然如此那就坐在一旁好好听。”

        “哦。”玉楹丧丧地回到了蒲团上，坐在商枝旁边撅起了嘴。

        然而等到商枝真得开始讲不周山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亮了起来，甚至兴奋地闪着红光。

        “所以那个人居然从三族的围攻下逃了出来，而且一点都没抓住踪迹吗？”玉楹崇拜说道，“没想到有人能下了三族的面子呢。”

        “咳咳。”商枝不好意思咳嗽一声，然后摆摆手，示意玉楹过来一点，这才悄声说道，“其实我还知道一个秘密，我那天不是出去找人喝酒了吗？后来因为醉酒就在一个山洞里歇了一会，然后不小心看到了那个斗篷人的模样。”

        玉楹眼睛睁大，期待地看着商枝：“那他长什么样子啊？”

        商枝毫不犹豫卖了罗睺：“是个黑发黑衣，有一双鬼魅的红色眼睛，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危险气息的男人。这个秘密我可只告诉了你，你绝对不能乱说出去，知道吗？”

        玉楹鼓着包子脸，极其认真地点点头：“放心吧，真人，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和其他人说得，就算我的朋友也不会的。”

        “你还有朋友？”

        “怎么会没有？”玉兔震惊，“它们都是小青蛙，小蘑菇……”玉兔掰着指头数来数去，探头却对上商枝探寻的事情。

        “你是不是私自跑到大地上了？”

        玉楹不存在的耳朵抖了抖，然后举起手指头，放了一、二，三，三根手指：“就去了三次。”那还是没有化形以前去的，所以玉兔的朋友也没有化形。

        却不想今日的商枝格外宽容，拍拍她的脑袋说道：“没关系，你去玩吧，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尽量去安全的地方，三族还有大能在的地方不要去。”

        “当然啦，我不会去的，那里灵气不多，大都是没有化形的小妖怪。”玉楹惊喜说道。太好了，她化形了，一定要让朋友们看一看，顺便炫耀一下。

        当初打赌说谁最先化形，结果她是第一个呢。

        “哦，对了，回来的时候记得采点药材，别忘了你还要捣药呢。”商枝准备修炼，在她走前不忘提醒一句。

        玉楹离开的背影一僵。幸好她不知道周扒皮是什么东西，否则肯定要给商枝安上这个名头。

        -

        几天之后，洪荒不知为何掀起了一阵流言，各个有鼻子有眼，都说自己看到了那个抢了三族宝贝的人是谁。三族本来就在小范围找这个人，听说这流言，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以及糗事被传播出去的愤怒开始搜索流言的源头，可是最后只找到了几个小妖身上，再往前找，消息就像是无声无息断了线一样。

        然而这流言里面，那个模样被形容得极为清楚的黑衣男人却还是引起了三族的注意力。

        几次下来，他们倒也调查出了一些黑衣男人的相关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消息不灵通，又或者那男人太狡猾，多次都让男人给逃走。

        商枝看着热闹，对三族执行力也颇有微词。

        难不成是三个和尚没水喝？就这样都能让罗睺逃了出去？还是说那个罗睺本事真得那么厉害，三族的精英都不是对手。

        商枝喝了茶，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跪在蒲团上，羞愧不已的玉楹。

        玉楹低垂着脑袋，沮丧说道：“对不起，要不下次您别和我说这种秘密了吧，我就是嘴上把不住门。”她虚心承认错误，反倒让商枝不好意思了。

        这事情其实就是他在推波助澜。草木之言，跟脚很低的还未化形的兽类，一般它们的语言很少有人能听懂，玉楹恰好是其中一个。商枝看出她嘴里憋不住秘密，所以故意透露了一点，玉楹果不其然就说了。

        众所周知，这最不能被守住的就是“这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你绝对不能说出去”的秘密。

        一切都是商枝故意透露出去的。既然如此，商枝哪会说她，这会达成了目的，对玉楹态度极为温和，堪称春风化雨。

        “没事，不是什么大问题。”

        玉楹却更惊恐了：完了完了，真人给她气糊涂了。

        她连忙补救：“我……我其实还没那么缺心眼，我没说是谁告诉我的。”

        商枝叹了口气。玉楹胆子小，好声好气可能她倒不安心，既然如此，只能来硬的了。

        商枝板着脸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没发火，不过你既然认识到错误，那上次带回来的药草就赶紧拿去，制成药丸吧。”

        玉楹被他这么一教训反倒松了口气，连忙溜走乖乖去捣药了。

        -

        之后数日，商枝美滋滋地看热闹，确定三族没有将目光放在远处的太阴星上以后，这才终于有时间看看那天得到的异宝了。

        告诉玉楹自己要闭关，商枝关了房门，然后从袖里乾坤拿出那本奇怪的书。

        当初洞里昏暗，再加上三族在一旁虎视眈眈，商枝也没时间去好好看看这宝贝究竟是什么东西，如今终于安心下来，这才能仔细观察。

        说是书，其实纸张和普通的书籍不一样，反而带着一点玉的质感，看起来清透明亮，摸上去柔和无比。

        却不想商枝的手指从书面拂过以后，上面却出现了奇怪的异变。原本书皮的位置是什么字都没有的，然而此时，这书上面却露出了三个古怪的字体。

        这字和商枝学过的认识一种字都不一样，但是传承却让商枝立即明白，这是洪荒的文字。

        “生死簿。”

        缓缓念出这三个字，商枝维持住自己惊讶的表情。倒不是说这先天灵宝有多强大，毕竟他还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他惊讶的是生死簿代表的意义。

        这是地府记录众生灵寿命的名册，包括他们从生到死的所有信息。

        最重要的是，它和人族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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