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测试（二）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在天内理子按照夏油杰教的那样吟唱完咒语之后，天空中犹如打开了一个深邃的黑洞，废弃医院就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玻璃罩子笼罩在了其中，而【帐】就像是自黑洞中流淌而下、覆满玻璃罩子表层的墨。

        这就是用来屏蔽非咒术师的【帐】吗……天内理子眨着眼睛，有些新奇地打量着。无论内部打成什么样，外面看来都是一切如常吗？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挡得住雷达检测仪或者摄像头呢？如果是的话感觉用来抢-劫也……打住，她可是守法公民。

        因为提前说好的原因，三人轻而易举地就进入了医院大楼。生锈的门锁被五条悟一觉就踹开了，陈旧的楼梯间散发着浓浓的灰尘气味，天内理子跟在二人的身后，在闪烁不定的应急灯光下缓慢前进，恐怖片气氛点满。

        “这么安静吗……按你们的描述，我还以为诅咒会像灰尘一样零零散散地到处都有，只不过大家伙会聪明一点。”

        天内理子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如果我没漏看的话。”

        “你没有漏看，也没有猜错。”双手插在口袋里，因为五条悟的懒惰，夏油杰暂时承担了新手引导工作：“一般来说除了大家伙之外的确会有一些低级的诅咒到处游荡，不过因为我们的到来，他们都躲了起来。”

        其实五条悟原本的打算也是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先用二三级的咒灵测试一下天内理子的实力，顺便看看她身上那层自发形成的结界护盾的本体，只不过忘记了自己和夏油杰的特级buff是会吓退这些小喽啰级别的诅咒。

        难道要让天内理子直接面对特级咒灵吗？这样怎么想也不太妥当，又或者……

        “诶……原来你们这么厉害的吗，我还以为你们之前说的什么‘最强’都是吹牛呢。”天内理子的声音在有些狭窄的走廊里回荡着，她的脸上全无惧色，甚至用铁棍若无其事地拨弄了一下地面上一件沾血的破烂白大褂：“要不然这样，你们先走远一些，看看那些诅咒会不会来主动找我？”

        这想法实在有些大胆，天内理子说完也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毛毛的，想了想赶紧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有没有那种带有法力……啊不对，咒力的护身符？就是如果你们不能及时赶来，我被那些诅咒攻击的时候可以救我一命的那种东西。”

        “哦，你是说咒具吗？当然有啦~”五条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天内理子见他心领神会赶紧点了点头，刚想要伸出手，下一秒就见对方摊开了手：“不过我跟杰都用不着，所以根本不会带那种东西啦。”

        表情凝固的天内理子：“……”

        至于吗？至于吗？！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了？这个银头发的臭小子到底要故意耍她几次才肯罢休？！她到底哪里得罪……啊，那个啊。

        天内理子维持着面上的淡定，一边缓慢地将手放下在身后，默默收拢手指捏成拳头，一边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她现在对这两个家伙有所求，来日方长……个鬼啊！

        如果她今天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鬼地方哪里还有什么来日方长啊，有仇能报就要赶紧报，隔夜的话就算报了爽快程度都要打八折好吗？！

        原本已经收到自己身后的拳头在一瞬间狠狠挥出，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一点的银发少年左眼被招呼了个正着，伴随着“咚”地一声闷响，五条悟鼻梁上的圆墨镜飞了出去，他整个人也被揍得向后踉跄了两步。

        被打掉了墨镜的五条悟脸上维持着惊愕的表情，左眼的地方很快红肿了起来，不出意外大概会在几个小时后形成一个正宗的单边熊猫眼。站在旁边的夏油杰先是愣了片刻，随即爆笑出声，一时间眼泪都要出来了。

        五条悟：……=+

        自从他觉醒了无下限术式之后，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诅咒的攻击可以直接触碰到他的本体了，然而天内理子……实在是一方面完全没有想到，另一方面，在他想要动手防御的时候，有什么力量打破了他的无下限术式。

        看来只要天内理子情绪激动起来，那股力量就会按照她的意愿自发地行动起来……嘶，不过这女人的拳头还真的蛮疼的，简直跟夜蛾那个臭老头有的一拼！

        “既然以后有可能是合作对象，那么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跟五条君你说清楚的。”

        并不知道五条悟的脑内所想，天内理子只当自己能一击得手是由于对方的疏忽大意。她站在原地揉了揉手腕，抬起头，对着眼前的二人认真地开口道：

        “对于二位在我危难时刻及时出手相救、无论是暂时还是假意愿意放我走的行为，以及此时此刻虽然毫无安全保障措施但是也许真的能够对我有所帮助的测试和训练，我都非常感谢。尤其是对非常温柔的夏油君。”

        “哈？！温……你说杰温柔？！那我呢！被你这样莫名其妙打了一拳还没有还手的我难道还不算温柔吗？！”

        原本只是捂着眼睛暗暗不爽的五条悟听到这里，忍不住梗着脖子大声嚷嚷了起来，他头顶着不爽的青筋就要冲过去——然后就被自家挚友夏油杰扯住了后领拉了回来。

        “冷静点啊悟，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理子妹妹讨厌的。”

        “啥？！天内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过是跟你开了点玩笑，杰这个家伙之前还故意用咒灵带着你玩过山车呢！”

        “但是他之后的态度都很正常啊……再说那个时候你不是也看得挺开心的吗？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个事情我给你们俩都记上。”

        夏油杰：“……”

        在天内理子看不见暗处，黑发丸子头少年抬起脚若无其事地踩了一下自己一脸不爽的挚友，并且暗自决定等回去之后要把某人放在冰箱里的巧克力扔掉一半。

        并没有注意到咒高二人组你来我往的官司，既然已经不能指望这两个连【帐】都懒得去放的家伙给自己提供护身符或者武器，天内理子只好自力更生。她四下看了看，最终在一堆不知道是什么器材组件一样的破铜烂铁里选择了一根状态还算良好的细长铁棍，掂量了一下，觉得勉强还算顺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长度和这个重量都挺似曾相识的……难道她在学校是个不良少女吗？看学校老师和黑井监护人的反应，应该不是啊。

        “如果你们之前确实仔细看了薨星宫给你们的资料，大致上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在我逃离薨星宫控制之前，我失去了之前全部的记忆。说实话，我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任由薨星宫控制自己到现在，为什么对于临近眼前的事态居然没有半分准备，甚至据黑井小姐说，曾经我还傻乎乎地以为能够和天元同化是多么荣耀骄傲的事情……”

        天内理子说到这里，银灰色的眼瞳深处闪过了一丝迷惘和困惑，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坚定的神色：“不过现在，我很确定我自己的想法。”

        “第一，我想要成为自己活下去，不想当什么薨星宫的星浆体，也绝不为任何人或者组织献出生命。第二，别人怎么对待我，我就会怎么对待他，恩也好怨也罢，就算现在无法偿还，但是我遭遇的所有我都会铭记于心，未来的某一天一定加倍奉还。以及，第三……”

        在半空中尝试着按照自己的习惯和顺手的方向挥舞了几下，天内理子的指尖不自觉地按压转动了几下，尽管有些笨重然而这根铁棍竟然在她的掌心颇有那么点意思地转了几下：“既然打算要跟我合作，也请五条君和夏油君把我当成平等的存在对待，不要一天到晚故意逗弄我开玩笑取乐了，这让我真的挺讨厌的——我现在就向你们证明，我有可以跟你们条件互换的能力。”

        有了之前在甜品店里对可乐罐释放咒力以及刚刚借由咒语释放【帐】的经验，天内理子觉得自己对于所谓咒力的存在感知、提取凝聚以及转化使用也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理解。另外就是，除了咒力之外，她总觉得自己还有另一种力量的来源……她暂时还无法搞清楚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导出和使用，不过那种力量让她有一种莫名安心信任的感觉。

        ——既然如此，不如就趁此机会……试试看吧！

        她单手拎着自己的临时武器，转过身，微微闭上眼睛，仰头向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专心感知四周那些若有若无的咒力残余。

        浓重的灰尘味儿，陈旧鲜血的铁锈味，刺鼻的消毒水味……无形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帮助她将这些扰乱的信息因素一一排除，猛然之间，一股诡异而又凶狠、恶意十足的咒力从她的头顶上方的位置猛地传导而下！

        轰地一声巨响，天内理子原本站立的地方被楼层上方的什么东西破开了天花板，狠狠砸出了一个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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