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二天魁地奇杯开始的时候，卢平是在格兰芬多的观众席看见希尔的。

        小姑娘没穿校袍，半张脸都藏在毛绒绒的高领毛衣里，长长的金发扎成马尾，倒是难得和埃尔米娜有些相似。

        “你怎么在这儿？”卢平径直走过去坐到她旁边问，“我以为你会更愿意和你的朋友一起。”

        希尔撑在座位两边的手指不自在地抠着木质长椅，小声嘟囔道：“又没说只让格兰芬多坐，而且这里也有我的朋友。”

        卢平没有反驳她的话，微笑着把搭在胳膊上的围巾递给她。

        希尔不解地看着格兰芬多配色的围巾，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卢平已经伸着胳膊把围巾松松散散地绕到她脖子上。

        “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发现你是卧底了。”卢平笑着说。

        希尔故作镇定地“哦”了一声，小声说：“我才不是卧底，我是格兰芬多队员的家属。”

        她理了理围巾，转过头装作专心看比赛的模样。

        埃尔米娜今天在赛场上比之前的训练赛更有精神，接连进球让格兰芬多的观赛区爆发出一声又一声喝彩。

        希尔没跟着他们一起夸张地大呼小叫，她眼睛弯弯地跟着鼓了鼓掌，下意识转头看向卢平。

        上次看她们训练也是这样，每次她笑着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看他。

        希尔终于发觉到不对劲，欲盖弥彰地把目光移到别处，僵硬地把围巾往下拉了拉，叠着毛衣的领子一起遮住了红扑扑的小脸。

        隔着毛衣，她隐约闻见上面淡淡的橙子味，好像是她常用的清洗剂的味道。

        希尔有些吃惊地又嗅了嗅，发现味道确确实实和她的一模一样。所以他换了衣物清洗剂？还换了和她一样的？

        希尔用余光暼了眼正在专心看比赛的卢平，偷偷把手放到自己胸口。剧烈跳动着的心跳隔着柔软的毛衣，把难以言说的心事清晰地传递给指尖。

        这一刻的魁地奇球场仿佛忽然安静下来，传到她耳朵里的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她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角落里偷偷看他画星象图的时候不会这样，在丽痕书店和他一起搬书的时候也不会这样。

        是从他脸色苍白地在教室外面等她开始，还是从他撑着伞帮她遮雨开始？也许从觉得自己不如伊万斯开始，她就该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她对卢平的感情，不一样了。

        情绪会因为他不受控制，心跳的速度会被他的一举一动左右，会为了配得上他坚持半个月都没在课上睡觉，那些甜蜜又酸涩的心思变得不再能宣之于口，却总是想把一切都告诉他。

        所以这才是喜欢是吗？

        不是因为别人口中的只言片语，也不是因为匆匆一暼和几面之缘。是我努力走进你的生活里，而你真的走进我心里了。

        希尔垂着眼，手指轻轻捏着暖融融的围巾。

        接下来一整场比赛，她都心不在焉的，只知道比赛结束后波特抱着胳膊，怨念深重地看着埃尔米娜说：“风头都被你出尽了！”

        “应该的应该的！”埃尔米娜笑嘻嘻地揽着希尔的肩膀，“甜心，晚上来参加庆功宴吧！”

        “放开我，你臭死了。”希尔皱着眉头躲开，有些莫名其妙地说，“比赛还没打完你们就开始庆祝了？这样我们赫奇帕奇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倒不是，今天是庆祝我们狠狠地打了斯莱特林的脸。”埃尔米娜毫不在乎地说，“赢了你们还会再庆祝一次。”

        “谁赢还不一定呢！”希尔掏出手帕狠狠地砸在埃尔米娜身上。

        埃尔米娜耸了耸肩，拿起手帕擦了擦脸，惹的希尔嫌弃了半天。

        “当然是格兰芬多赢，我可是把这个月的零花钱都押在上面了。”波特玩着埃尔米娜的扫帚，越看越眼馋，甚至已经计划起拿到赢的钱就去买把一样的。

        “你们居然还开赌局摊子！”希尔简直服了这群格兰芬多了，“你们都押了？”

        “哎呀，别生气。”埃尔米娜捏着手帕抖了抖，笑嘻嘻地还给她，“等赢了钱请你吃椰子冰糕。”

        希尔嫌弃地把手帕丢回去，瞪着大眼睛在他们几个格兰芬多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卢平身上。

        卢平憋着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押。”

        希尔满意地点点头，朝埃尔米娜他们做了个鬼脸：“他们会为他们的狂妄付出代价！”

        “先别说这个了，甜心，晚上你来不来？”埃尔米娜再次揽住希尔的肩膀，她好像十分喜欢这种勾肩搭背的姿势。

        “你们格兰芬多的庆功会，我去不太好吧？”希尔眨巴着眼睛说。

        埃尔米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说：“啊——那好吧。祝你做个好梦。”

        希尔：？

        她本意只是意思意思推脱一下，但凡埃尔米娜多劝她两句，她就“勉为其难”地去了。

        谁知道埃尔米娜好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笑而不语地看着她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希尔抿起嘴，睁大眼睛瞪着埃尔米娜。二人眼神交锋几个回合，埃尔米娜终于笑嘻嘻地说：“来吧，没事儿。回头让卢平把口令告诉你哦～”

        哦什么哦！

        希尔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气呼呼地丢下他们，钻出更衣室朝城堡的方向走。被安排了任务的卢平为难地看了他们一眼，只好追出去跟上希尔。

        “口令是猫耳朵，”卢平说，“要不要我去外面接你？”

        希尔摇了摇头，小声对卢平说：“我不能去，明天赫奇帕奇还要和格兰芬多打比赛呢，如果被他们发现我去参加格兰芬多的庆功宴，我就不是‘卧底’而是‘叛徒’了。”

        卢平笑着安慰她：“没有那么严重，就是简单玩一下。”

        希尔盯着脚尖想了想，抬起头有些心动地看着他：“真的吗？”

        “嗯。”卢平温和地笑了笑，看着她亮晶晶的灰眼睛说，“我去接你，不让其他人发现。”

        希尔回到寝室的时候，尼娅刚刚换下衣服躺在床上。

        她心虚地把忘记还给卢平的围巾藏在椅子靠背上的校袍外套下面，这才坐到床边问：“你也去看比赛了？”

        “去坐了一会儿，怎么没看见你？”尼娅紧紧盯着希尔，拖长语调说，“哦——又混去格兰芬多那找你的学长了。”

        “别瞎说。”希尔心虚地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你说不是就不是咯，”尼娅扬着眉说。她打着哈欠钻进被子里，半眯着眼睛说；“吃晚饭的时候叫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吃饭。”

        “啊？不行，我…我不去吃晚饭了。”希尔吱吱唔唔地说，“你自己定闹钟。”

        尼娅的睡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又要抛弃我去约会。”

        “才不是约会！”希尔头痛地说。

        “卢平不在吗？”尼娅问。

        “倒是在。”

        尼娅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那就是约会！”

        才不是呢！

        希尔抱着胳膊想，明明就是和一群不靠谱的格兰芬多一起开派对，哪里和约会沾一点边了。

        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藏在隐身衣里偷偷跟着卢平一起上楼的时候，希尔就改变了想法。

        虽然还是和约会不沾边，但是这样光明正大中带着点偷偷摸摸的过程实在有点刺激。

        “隐身衣是尖…嗯…詹姆的，我借来用一下，这样你就不会被人看见了。”卢平小声解释道。

        “太酷了吧。”希尔在走廊边上的一个学生面前晃了晃，发现对方毫无察觉之后嘴角快咧上天了，“怪不得你们夜游可以不被抓到。”

        卢平虽然看不见希尔，但是隐约察觉到她停下的脚步声，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她玩够新鲜劲。

        希尔转头看见站在楼梯扶手边的卢平，鬼使神差地放轻脚步走过去。

        希尔又嗅到了那种淡淡的橙子味，是她很喜欢的味道。

        卢平没穿校袍外套，在衬衫外面穿了件领口织着和领带一样颜色的毛衣。浅棕色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额发柔软地垂在眉眼之间，明澈的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映着城堡里暖色的灯光。

        有一瞬间，希尔觉得自己好像和他对视了一下。她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如果不是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希尔几乎要尴尬得扭头就跑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喊卢平一起走，他们脚下的楼梯忽然抖了抖，开始向另一个方向移动。

        希尔脚下踉跄了一下，再次“咚”的一声撞在卢平肩膀上。她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捂着脑门说：“抱歉，我没站稳。”

        卢平好脾气地摇摇头，担忧地问：“你还好吗？是不是又撞到头了？”

        希尔扒开隐身衣探出头来，摇摇头说：“还好啦，一点点疼。”

        她回寝室的时候又把束成马尾的头发解开了，淡金色的长发在隐身衣里弄得有些凌乱，发尾服帖地散在肩头，被灯光染成暖融融的颜色。

        卢平犹豫了一瞬，缓慢地抬起手，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刘海，低下头查看她的额头，这才弯着眉眼笑了笑，轻声说：“还好，什么事也没有。”

        希尔胸口的小鹿再次肆无忌惮地跳起来，她紧张地屏住呼吸，抬眼的一瞬间就撞进一双含着笑得眼睛里。

        咚的一声，小鹿撞晕过去了。

        希尔晕乎乎地往后退了半步，小声说：“本来…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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