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话·海王星的初次告白

“夺舍？”海王星又一次听到了自己所不理解的概念，“麦麦，那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代替作者创造我时选择的我的原型，在这个世界活动。『Шwwloveyueduom』我拥有了她的身体、背景、人际关系等等，但与此同时，我还保留了我的精神。作者创造我时大概将我的长相描述得和我的原型基本相似，所以我的身体和出发前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异。”

        麦芽糖尽可能浅显地解释着，这些东西相当关键，她不希望海王星在理解这些东西上面出岔子。

        “也就是说，现在的麦麦其实在用别人的身体？”海王星按着麦芽糖的思路，在心中一步一步确认着，就像踩着麦芽糖走过的脚印，一步一步被引导地向前走着。

        “那那么嗯我也觉得大概是这样。”经过一段时间近乎于无谓挣扎的思考后，海王星没什么底气地像是跟风一样说道。因为在她听懂的范围内，她觉得麦芽糖说得相当有道理，而且，她一直是那么信任麦芽糖，或许对于她来说，信任一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就和信任自己的卫星在明天也依然会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一样自然。

        麦芽糖自然看出了海王星的不懂装懂，观察他人并不是麦芽糖擅长的，但她偏偏面对的是海王星这样坦率得把想法都写在脸上的人。

        “你可以这么理解。虽然说，我的原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我，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同一个人，你说我们是两个人也没有错。”

        海王星觉得自己已经快被绕晕了，她不顾魔镜小姐担心的目光，灌下了一整杯咖啡，企图用这种可可饮料来让自己接受麦芽糖的解释，但这体量微不足道的地球热饮料对于她的身体来说根本不可能起作用。

        “真的一定要这样吗？”海王星小声问道，麦芽糖合理的安排使得提出异议变得困难起来，海王星的语气里透着相当的动摇，“我们其实只需要到处问一问，很快就能找到读过麦麦所属的那个故事的人吧？”

        麦芽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海王星在心里偷偷笑着。

        麦芽糖没有再深入解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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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归根结底是找到我所属的那个故事，既然作者是以‘我’为原型创造的我，那就说明这个作者很大概率和‘我’有些许关系，我不认为会有一个童话作家会把擦肩而过的幼女当成自己童话的角色，甚至连她的外貌都记得如此详细。”麦芽糖说道，“‘我’搬到这个小镇的时间还太短，认识我的人也不多，所以，那个作者最有可能居住在‘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就是之前那个神父提到过那个叫短垣县的县城。只要找到了作者，问题也就解决了。”

        麦芽糖注意到，海王星的神情发生了些许细微的改变。

        她读不出海王星的想法，仅此一次，她拿捏不准。

        “难道说，麦麦其实一直把最简单的方法漏掉了？原来她偶尔也会有冒失的时候，真可爱。”

        “我觉得那样成功的希望不大，但我不反对你去试试。”麦芽糖抬起头来，对海王星说道，“并不是所有童话都像白雪公主一样家喻户晓，我所在的故事，或许只是某个父亲在哄女儿睡觉时临时编造出来的故事，而且大概率是类似如此。我在前几天出门时，尝试过向人打听这件事，但我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知情人。我之所以主张去找作者，是因为我基本可以确定作者的大致位置，而且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做法。”

        海王星拾起自己的目光，朝着麦芽糖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即，那个目光又一次逃到了某个角落里。

        麦芽糖短暂地注视了她一秒，便不再理会海王星不自然的行为。

        那个微妙的改变，目光在不起眼的瞬间下沉，双唇似乎就要叹息，这样复杂的表情，从来没出现在海王星脸上过，纵使她是一个如此感性化的人。

        “有什么问题吗？”麦芽糖相当直接地发问道，一如她寻常的办事手段，不做拐弯抹角的事情。

        大概会有一个不惜挨骂也要出来充当长辈角色说教她的人会在此时出现。

        但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我要询问的就是这些。”麦芽糖站起身来，习惯性拍了拍上衣下摆上的灰，对这家店铺的主人说道，“关于你的种种事情，我不会再过问，我也不打算再和你彼此有所了解，如果你珍重你和她的友人关系，不必与我过问，随时可以来见她。”

        一点不像样的临别赠言。

        “我刚才做了什么，会让她露出那样失落的表情？”

        一种复杂的惆怅，如同定向的传染，潜入她的心里。

        “这样甚好。”魔镜小姐用着与麦芽糖差不了几分的冷淡回答道。

        一个余光，在这个并不水平摆放的三角形里，捕捉着它在意的东西。

        这里是家，经过三天的生活，或许已经可以亲切地将它称呼为“熟悉的家”。

        “这样真的会对她好吗？”

        为她而生的理性，为她而动摇着。

        这十几分钟，海王星稚嫩的心灵第一次经历了由惊喜，到心动，到疑惑，到不安，最后到恐惧的过程。

        麦芽糖坐在海王星的对面，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但她那双锐利的双眼，不曾离开海王星半步。

        海王星端正地坐在桌前，保持着礼貌而又因为害怕而显得僵硬的微笑，不敢说一句话。

        从回家开始，麦芽糖就亲自为她沏了一杯大麦茶，要求海王星坐在这里，和她面对面。

        虽然她们不符合前提条件，但海王星起初坚持认为“麦芽糖想要和我的关系变好一点”，在少许内心的摇曳后，她抱着心理和生理上的觉悟，坐在了麦芽糖面前，用看妹妹一样的温柔目光和和煦微笑朝着麦芽糖。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麦芽糖充满穿透力的尖锐眼神一点都没有变得柔和，这使得海王星开始动摇起来。

        “要做什么”这句话，始终在海王星心里，不敢从她口中跳出来。

        海王星听说过这种事，年轻男女长时间的对视会使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暧昧，进而使两人关系发生进展。

        “不对不对，一直看着她，怎么会是惩罚呢？况且，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她才是不舒服的那一个。嗯不会是这样的”

        海王星对于喜欢和不喜欢，还停留在小孩子一样的理解上，讨厌的就是不喜欢，其他的都是喜欢。她喜欢麦芽糖，喜欢麦芽糖的冷静可靠，喜欢麦芽糖的娇小玲珑，也喜欢麦芽糖晚上的可爱，她希望能作为朋友一直喜欢麦芽糖，也期待有朝一日麦芽糖也能喜欢她，因为她觉得麦芽糖似乎有点讨厌她。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所以麦麦想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

        海王星很快自我否定了第一个想法。

        脸颊上，似乎又一次感受到那青涩而温热的一触，一吻。

        “我有和她说过吗”

        “欸她真的不喜欢我吗？”

        两个小时前新鲜的记忆，被想起。

        原本因为恐惧而提起的心，便放下了。

        “麦麦！我喜欢你哦！”

        一个美妙的联系形成了，海王星顿时豁然开朗。

        “我懂了！她是在等我的回复吧？”

        海王星带着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向麦芽糖说道。

        突如其来的告白，准确命中了无所防备的观察者。

        麦芽糖的脸颊，在那一刻染上了绯红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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