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话·别过·往昔

“不管怎么说，我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沉重的氛围，时间都会为之凝固，狭小的房间显得拥挤了，窗外照进屋内的阳光被一点点向外挤着，阴影与南方的湿冷侵蚀着地面上灿灿的金黄。

    “再在这里等也没什么意义了，走吧。”

    那或许是在重压下的错觉，亦或是她也已经疲惫不堪，无法再维持她坚固的城垒，麦芽糖的语气似乎稍稍平缓了，她的声音也似乎略微软了下来，宛如南国的雪，寒冷，但有那么一点点柔软的范围。

    海王星站起身来，她没有过问接下来的行程，她只是向麦芽糖露出一个微笑，很甜美，但不自然。ωωw..net

    麦芽糖感到心中一阵刺痛，痛得细微，但痛得她想叫出声来，可她的嘴无法张开，她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在她看到那个笑容地那一刻。

    海王星微微低着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云洛结，经过了一段时间后，她的模样反而显得比之前安详了。海王星闭上双眼，最后一次为她虔诚地祈祷。

    “洛结小姐，愿你找到你真正的归宿。”

    海王星伸出她猫咪一样小小的舌尖，在指尖上轻轻一点，指尖留下的晶莹迅速地凝结，在短短的瞬息之间，成为了一颗璀璨的宝石。

    海王星捧起云洛结的手，将那枚来自于她的宝石放在了云洛结的手心。

    “如果选择醒来的话，用它换点你喜欢的东西吃吧。”

    麦芽糖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的眼瞳里映出海王星的每一个动作。

    她就像一位圣女，但她太天真了；她就像一位公主，但她太坚强了。她只是一个有着小小梦想的小女孩，令人无比憧憬的星星。

    渴望得到她的救赎，以至于内心宛若遭受灼烧拷问。

    但是，又无法产生妒忌的情感，对她的独占欲，总在产生的那一刻便消亡。

    ……

    “跟着我这么折腾，你会后悔吗？”

    路上，麦芽糖忽然向海王星问道。

    “麦麦，你也开始说傻话了。”

    她嫣然一笑，像是趁机地揉了揉麦芽糖的脑袋。

    麦芽糖反抗躲开时，她却不追着继续了。

    她温柔得不寻常，也无力得不寻常，她像是忽然回到了年长的那个身份，亦或是进入了夜间的那个困意绵绵时才有的状态了。

    然而，这是令麦芽糖心痛的。

    当初，她虽然知道走这条路可能会使海王星受到更多本不必要的伤害，但到这一切真正发生时，她还是会控制不住无谓的情绪，甚至于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原本通往幸福的道路，到最后依然是听天由命，还让海王星露出了那样强撑着的表情，这趟旅途，说不定会是血本无归的赌局。

    “和麦麦一起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本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但她又知道，她的小公主，乖巧、懂事、热烈、坚强，最重要的是那颗敏感纯洁的柔软的心和那种义无反顾的灿烂的爱。倘若当初选择了一直瞒着她，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那可能才是她真正要生气的时候。

    她不会为自己做出的冒险后悔，虽然她在冒险之前会畏缩，会不安，但她会认可自己踩下的每一个脚印，深深浅浅，甚至于不慎陷进泥沼，她都不会心生退意。麦芽糖想到这一点时，便觉得自己是并没有这样可贵的品质的，她果敢、敏锐，但她时刻在复杂地计算着的智慧盘根错节，最后扭在一起时，反而会让她自己开始动摇起来。

    或许，那就是在无数漫长的岁月中打磨出的光泽，海王星身上的许多东西，是麦芽糖觉得自己究其一生也无法掌握分毫的。但是，它们出现在海王星的身上，又丝毫不显突兀，就像爱丽丝身上天蓝色的连衣裙，多萝西脚下闪闪发亮的魔法鞋一样，她仍然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不同的女孩，只是在她的平凡之处，有如同星辰的点点光辉在闪耀着，使麦芽糖为之憧憬，为之向往，为之失去理性，被懦弱柔软的感性所控制。

    麦芽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有奶茶与秋叶香气的午后，温暖的阳光如同房间里的宠物一般懒懒地趴在地上。那个告别孤独的日子，与她初次相见的情景……

    “嗯……以前……”

    天气一天天转凉，但那些回忆的温度只会越来越温热。

    那个时候，纯情的依恋，只要聆听时之砂的声音，便可以随心所欲地一点点积累下来。

    麦芽糖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似乎脱口而出了些什么，她转头时，海王星正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她的眼神不十分期待，大概是因为她的情绪过于低落了，实在是做不到像往日一样，从神采奕奕的眼神中就感受到她的期待。

    “不，还是算了。”

    麦芽糖转过头去，逃开了海王星的眼神。

    这样的行为，自然也起到了反作用。

    “诶？怎么了呀？和我说说嘛！”

    话说一半的行为自然是吊起了海王星的好奇心，她拉着麦芽糖的袖子，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如往常一样向麦芽糖撒娇道。

    “你想知道？”

    说真的，麦芽糖有些犹豫，她要不要把这些旧事和现在这个海王星说呢？虽然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地方，但她总觉得并不妥当。归根结底，她记忆中那段时光，现在的海王星是没有经历过的，就算说给海王星听，也不会有什么实感。

    “想！是关于什么的？”

    “是关于你的。”

    既然她想知道的话，那就告诉她好了。

    希望她听的时候，不要哭鼻子就好。

    而且，希望与她讲述这一切，是为迎接崭新的未来所做足的准备。

    而不是，成为她胸口的一颗朱砂痣，令她在未来的日子里，辗转难眠，蜷缩在被窝里时，依然为之所伤。

    “麦麦……今天好像嘴很甜欸？”

    她还在不知轻重地开着玩笑，傻里傻气的丫头在忧郁的时候也总能有那么一会活跃。

    “我可没打算和你说什么腻歪的话，你在想什么？”

    麦芽糖在一处咖啡厅前停下了。

    “来吧，请你吃你以前最喜欢的蓝莓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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