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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我为你替他去死!


傍晚时分,一行人骑着马疾行进入浔州城。
原本繁华无比的浔州城如今却显得十分萧索,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四处飘荡着浓郁的药味,街道两旁的屋子里时不时传来虚弱的咳嗽声,隐隐透出反常的诡异来。
疾行在最前方的人微微拉了下马缰绳,轻柔的女声低低开口:“吁……”
一行人缓缓停了下来,众人正打量着四周,为首那匹马却陡然受惊似的高高扬起前蹄,披风帽子滑落,露出半张秀美柔婉的侧脸,在橘红色夕阳的映衬下,极光彩夺目。
苏梨右手吃力的拉紧马缰绳以防摔下马,同时用左手拍拍马脖子安抚马的情绪。
“冲啊!朝廷又来人了!杀了他们!”
四面八方同时传来打杀声,原本还空荡荡的街道瞬间人流涌动,他们用白布蒙着面,从临街的院门奔涌而出,手里拿着铁锤、木棍这样的武器,显然没有受过正规训练,只是临时起意的百姓。
唰!
跟在苏梨后面的人立刻抽刀下马,将苏梨围在中间不让任何人靠近。
楚凌昭给了苏梨一百暗卫,苏梨只带了五十人正大光明的随行,剩下五十人,有十人在前探路,还有十人在后观察并负责给京中传信,剩下三十人伪装隐藏,以备不时之需。
“先警示,暂莫伤人性命!”
苏梨低声提醒,下面的人没有回答,高呼着冲了上来。
这五十人个个的身手都是一顶一的好,手起刀落,冲在最前面那一圈人基本都中了刀,倒在地上一片哀嚎,却无一人被取了性命。
见了血,众人终于冷静了些,往后退了退,却还围着苏梨他们不放。
“我们只是路过,并非朝廷中人,请诸位让开,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苏梨拔高声音说,那些人左右看看,眼底闪过犹豫,毕竟平日都是老老实实生活的百姓,哪里见过真的厮杀?
有人想退缩,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朝廷怕我们传染瘟疫,要让我们死,我们也不能让他们活!”
这话一出,原本还犹犹豫豫的人群重新激愤起来,苏梨抿唇,不等她开口,其中一个暗卫已极快的拨开人群,准确无误的将说话那人拽出来。
那是个长相很普通的男子,被抓住以后脸上一片惊骇,嘴上不停地哭喊:“放开我!杀人啦!朝廷命官杀人啦!”
这些人立刻涌上来,哪怕肩上腿上中了刀,也执着的要爬起来。
这是被逼到绝境的人身上才有的狠劲,苏梨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楚怀安不是奉旨来平乱吗?怎么城中没有官兵维持秩序,反而任由这些百姓被鼓动?
暗卫抽刀抵在那哭嚎的男子脖子上:“住嘴!”刀子在脖子上抹出一道血痕,那男子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住手!”苏梨高声命令,她身体不比从前,声音底气也没以前雄厚,却也还能勉强震住人:“朝廷何时说过要你们死?你们其中有任何一个人见到官府发出来的告示了?”
瘟疫本就是假,这些人也只是不知内情而被煽动起来做了别人手里的刀罢了。
众人被问得静了一瞬,随即人群中又有个人高呼:“别听这个臭娘们儿胡说,皇城的狗官和狗皇帝都怕死得很,连御医都研制不出控制疫情的办法,他们只会把我们抓去杀了焚尸!”
话音落下,那人也被另一个暗卫揪了出来,刀架到脖子上,那人立时没了喊话时的底气。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发现苏梨带的这些人并不是好惹的,就算是躲在人群里说话,也会被准确无误的揪出来。
“我们此行是为经商,刚从皇城过来,未曾听说陛下有颁布这样的命令,若是真的要杀人灭口,陛下应该早就昭告天下,封锁浔城,待瘟疫一事处理干净以后再放入通行不是吗?”
苏梨冷声质疑,没人敢在随便开口煽风点火,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其中一个拿着棍子的中年男子神色松动,显然还有理智,已被苏梨说动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儿,他仰头看向苏梨:“姑娘身边都带着高人,必然身份不俗,我等也不想不自量力拦姑娘的去路,只是家中至亲被抓,如今生死不明,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姑娘若能仗义出手将至亲解救回来,我等必定夹道欢送姑娘出城!”
“至亲被抓?”苏梨抓住关键疑惑出声,并未回应出手帮他们解救一事。
边关还有三万将士等着粮草,她的时间很紧,一刻也不能耽误。
“是的,五日前,官府派兵将城中所有疑似感染了瘟疫的人全部抓走了,如今生死未卜。”那男子说着面色发沉,又补充了一句:“我女儿才五岁,也被抓走了。”
“我母亲都六十了,也被他们抓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妻子刚查出有喜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与他们拼命!”
其他人跟着附和。
苏梨拧眉,浔州城内瘟疫横行,民众起义叛乱的消息便是五日前才传入京中的,楚怀安也是那时临危受命从京城出发往浔州赶,那时浔州州府是奉谁的命抓人?
“陛下已知浔州瘟疫一事,特命逍遥侯亲自前来城中坐镇处理此事,你们难道还没见过侯爷?”
苏梨高声问,众人一脸茫然,这里已经瘟疫盛行了,逍遥侯竟然还要亲自前来,看来陛下确实不会赶尽杀绝。
可是逍遥侯在哪儿呢?
众人仔细回想,这两日确实没再见过什么人,不由得怀疑苏梨口中所说是否属实。
“逍遥侯根本没进过成,你是在诓骗我们吧!”
有人提出质疑,苏梨抿唇,只觉事情不大对劲,楚怀安没有进城,那他去哪儿了?难道是在半路出了什么乱子?
正想着,铛铛的铜锣声从城中传来,隐隐还能听见有人在高呼什么。
众人被铜锣声惊了一下,循声望去,一队兵马缓缓走来,前面是二十来个被绳索捆在一起的官差,这些官差穿着官服,却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
官差后面,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他穿着青色的昭冤使朝服,骑着高头大马悠然而来,背脊挺直,神采焕然,踩着晨光眉梢飞扬,俊逸过人。
走得近些,苏梨看见他骑的马后还捆着一个人,那人也被揍得鼻青脸肿,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狼狈不堪,仔细一看依稀可以看出是浔州州府。
这个时候苏梨也终于听清一路而来的高呼说的什么。
“浔州州府与恶人勾结,擅作主张欲图戕害无辜,罪孽深重,三日后问斩!!!”
众人被这一出闹得有些发懵,毕竟对官府还存有畏惧,渐渐都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楚怀安早就认出苏梨,等众人让开,便斩断绳子,自己策马奔至苏梨面前。
“没事吧?”
他问了一句,眼神四下打量看苏梨有没有哪里受伤,苏梨摇头:“没事。”然后看向浔州州府。
楚怀安勒了马缰绳,目光凌厉的在周围这些闹事的人身上都扫了一圈,这些人被看得头皮发麻,不由得又退了两步。
“之前被抓的人本侯都已经解救出来了,无一人伤亡!”
楚怀安高声说,众人的眼睛亮起,都激动起来,刚要问至亲如何,又听楚怀安冷声道:“此次瘟疫并非天灾,而是有人下毒蓄意谋乱,本侯会在此彻查此事,下毒者、作乱者、趁乱行不轨之事者、知情不报包庇案犯者,一律斩立决!”
楚怀安的声音很冷,底气十足,声音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些人面色各异,有骇人、有后怕也有害怕露出马脚的慌乱无措。
话音落下,三四十个拿着长矛穿着盔甲的州府府差整整齐齐的跑来,跑步声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众人全都自觉退开让出原本宽阔的街面。
“治病救命的药方已经研制出来,浔州城所有的大夫都在州府府衙熬药,所有人不管染没染病,全部自觉排队去府衙就诊喝药,若有人行踪有异,立刻丢进大牢!”
楚怀安命令,所有事宜已经安排妥当,众人沉默,过了一会儿,有人丢了手里的木棍,第一个人带了头,其他人也都跟着放下武器抵抗。
他们只是想活,并不是想跟官府作对。
丢了武器,大家便在府差的监督下排队朝府衙走去,局势终于稳定,楚怀安唇角一勾,在马背上撑了一下,径直跃到苏梨的马背上,后背贴上,手揽过苏梨的腰,将她整个人拢住收入怀中。
这姿态亲昵极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苏梨不大自在。
“侯爷……”
“让我抱一会儿,我两天没睡了,要累死了。”
楚怀安抵在苏梨肩膀低声说,语气里是浓浓的疲倦。
浔州州府叛乱,他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把这些叛军拿下,还想到这样的应对之策,其中有多少困难惊险都被这简单的一句话掩盖。
苏梨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不过楚怀安也真的只是抱了一会儿,浔州城还乱着,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重新振作起来,楚怀安轻夹马腹,揽着苏梨慢吞吞的前行:“是陛下让你来帮我的?”楚凌昭问,偏头看见苏梨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不由捏了捏她的脸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毒解了吗?”
他离京时,苏梨尚在昏迷,情况不明,天知道他刚刚看见苏梨安然无恙的出现心情有多激动。
“解了,只是这两日赶路没怎么休息好,所以脸色不大好吧。”
苏梨低声回答,楚怀安还是不大安心,有捏了捏她的腰嘀咕:“人也越来越瘦了,偌大的远昭就没人了吗?非要派你过来?”
“……”
侯爷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陛下是让我来帮你的?
苏梨有些无语,眼看楚怀安要把她带到州府府衙,只得道出实情:“侯爷,我只是从这儿路过,并非前来帮你的。”
苏梨说完话,楚怀安半天没了动静,只是横在苏梨腰上的手越来越紧:“你要回边关?”
他用了‘回’这个字眼,认定在苏梨心里,边关已经是她的家和归宿。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苏梨偏头在楚怀安耳边低语:“今日忽可多会集结十万兵马开战攻打边关,陛下派我押运粮草。”
“我去!”
楚怀安毫不犹豫的说。
苏梨如今的身体状况他是清楚的,押运粮草这一路有多少危险谁也无法预料,若是中了埋伏,苏梨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怎么会放心让苏梨就这样去?
“侯爷,你不可以……”
“左右我欠你一条命,我代你为他死有什么不可以?!”楚怀安咬着牙问,话里已是十足的怒意,一颗疲惫不堪的心被怒火反复烧灼。
苏梨垂眸:“我不是要为他去死,是形势所逼。”
“大难当前,匹夫有责,于公于私,爷都比你更合适!”楚怀安发了浑,脑子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不等苏梨回答又道:“我是年少懵懂爱错了人,但圣人还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怎么就不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
“侯爷,我没有……”
“你有!”楚怀安粗暴的打断苏梨的话,情绪已然失控,拔高声音控诉:“当年你喜欢我的时候跟我说了吗?后来你移情别恋又跟我说了吗?爷好歹也是正经承袭爵位的逍遥侯,是你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人吗?”
街道两旁排队等待就诊的吃瓜群众:“……”!!
卧槽!刚刚侯爷在说什么?他他他……是被踹了吗?
奉命誓死保护县主押运粮草的暗卫:“……”
我们已经做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准备,侯爷你这是什么操作?
当事人苏梨:“……”
楚怀安激动得根本注意不到其他人的反应,只瞪着苏梨:“你怎么不说话?”
苏梨扶额:“侯爷,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行吗?”
忽可多要率兵攻城的事还没有宣扬出去,若是造成更大的恐慌就不好了。
“看什么看,都回过头去,谁要是敢偷听偷看以谋逆罪论处!”
吃瓜群众:“……”
侯爷,你这是滥用私权。
众人腹诽,不过还是顺从的低下头去。
楚怀安怒气未消,从苏梨手中抢过马鞭用力一挥,两人掠过府衙继续前行。
原本跟着苏梨的暗卫犹豫了一下,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没有跟得太近。
一路疾行到一个僻静的小巷,楚怀安拉了马缰绳,将苏梨一起带下马,拉进小巷,两手撑在苏梨脑袋边,将她圈在巷壁和自己之间。
“边关一共才三万兵马,陆戟离京只带了三百精锐,如果胡人真的有十万大军,如何能抵抗?你就算把粮草送去,也只能是送死!”
他冷静分析,对边关的局势也清楚得很。
“三万人都死得,我为何死不得?”
“我不许!”
楚怀安冷冷的说,刚刚还飞扬着的眼角眉梢染上狠意,他不知道要拿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办!
“若没有他们,五年前我已经死了。”苏梨平静的回答。
对其他人来说,三万将士也许只是一个数字,可对苏梨来说,这是三万条活生生的人命。
就算陆戟阵亡,为了这三万人,苏梨也必须要走这一遭。
“你欠他们的,我替你还!”楚怀安一把抱住苏梨:“陛下那里我去说,上了战场,若是有危险,我替陆戟挡,这样你放心了吗?”
这样你放心了吗?
他说得竟有一丝卑微,在她面前,全然没了逍遥侯的肆无忌惮。
苏梨心头颤了颤,推开楚怀安:“侯爷,你的身份与我不同,抛开感情不谈,将军身上担着的是远昭万千将士的性命,若有危险,不只是我,其他人也会对将军以命相护的!”
“为什么要抛开感情不谈?”
楚怀安揪住这句话,将苏梨准备那些长篇大论的道理给堵了回去,好像他把她带到这里来,为的就是听苏梨谈一谈感情!
深吸两口气,苏梨不再回避这一方面:“从感情而言,我和将军有五年的战友情谊,也是看着阿湛长大的,更对将军有过非分之想,我替将军挡剑,理所应当。”
“……”
楚怀安被苏梨这一番话戳得心窝子发疼,她和别人之间的牵连那样深重,根本是他无法再介入的。
像是另外一种报复,当年他一心只想讨好苏挽月,根本没在意过苏梨的感受,现在形势逆转,他也尝到了这样抓心挠肝的滋味。
不过等等,有过非分之想是什么意思?
楚怀安心痛之余还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皱眉看着苏梨:“有过的意思是现在没有了吗?”
“嗯?”
苏梨一脸茫然,有点没理解楚怀安跳脱的思维。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的样子,一如年少那般懵懂,楚怀安被看得心跳加速,喉咙发紧,咽了口口水追问:“你现在,对陆戟没有非分之想了?”
“我……唔!”
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堵了回去,然后是急切的攻占掠夺,呼吸被抢走,有些狂野失控的气息侵入肺腑。
苏梨身子弱,呼吸被掠夺以后,腿便有些发软,身体不受控制的下坠,楚怀安伸手捞住她的腰,按进自己怀里,隔着冬衣,身体紧密的契合,苏梨隐约可以感受到他好像有了点变化。
脑子因为缺氧发晕,怕自己会窒息而亡,苏梨用尽全力推了楚怀安一把,楚怀安终于松开她,苏梨大口大口的呼吸,脑袋一阵阵发白,楚怀安又凑了上来。
“呜呜呜……”
王八蛋!混蛋!流氓!
苏梨在心里暗骂,却没逃过被狠狠欺负一番的下场。
再离开时,苏梨的唇火辣辣的,无声的控诉着这个男人刚才的粗暴。
苏梨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濡湿,被楚怀安抓住:“别这么用力,一会儿擦破皮了。”
声音一片喑哑,带着情动的欲念。
“……”
苏梨一脸无语,这人耍完流氓就开始装大尾巴狼了!
苏梨恶狠狠的瞪了楚怀安一眼,手无缚鸡之力的缺点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
以前安珏耍流氓的时候,苏梨能自己动手解决,现在她别说跟楚怀安动手,就连挣扎都抵不过给他挠痒痒!
“侯爷,我在跟你说很重要的正事!”
“没有我刚刚做的事重要!”楚怀安一本正经的回答,苏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恢复严肃:“这次战事的成败关键,其实不在将军,而在于侯爷。”
“此话怎讲?”
“如侯爷方才所言,边关只有三万将士,根本抵挡不住胡人的十万兵马,后续还需等侯爷尽快解决浔州之乱,带兵增援才行!”
苏梨把楚凌昭的安排全都坦白告诉楚怀安,楚怀安敛了笑,拧眉沉思,良久道:“你回京好好待着,我再推举人押送粮草。”
“楚怀安!”苏梨叫了他的姓名:“在战场上,陆将军不会像你这样优柔寡断的!”
苏梨故意用了激将法,将他和陆戟放在一起做比较。
然而楚怀安却没有上当,勾着她的脖子把她按进怀里:“杀伐果决不是用你的命来成就的,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就应该躲在我身后,被保护得好好的!”
他说得那么自然,好像她就应该像一朵娇花,被全心全意呵护一样。
有那么一刻,苏梨都差点被他说服了。
“陛下给了我一百暗卫,若这一百个人都护不住我,侯爷仅凭一己之力难道就能护得住我?”苏梨贴着楚怀安的胸膛问,隔着冬衣,她隐约还能听见他跳得异常快的心跳声,闷闷地,竟叫她不受控制的脸热起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说不过苏梨,楚怀安开始耍赖不讲理。
当然,他不讲理,苏梨也有不讲理的对策。
“侯爷,陛下给我这一百暗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侯爷若执意要拦,那我只能让他们与侯爷动粗了!”
时间很紧迫,苏梨没有也不能等楚怀安自己想明白。
这一百暗卫是不可抵挡的利刃,哪怕是铜墙铁壁,也能砍出豁口来,更何况是还乱着的浔州。
“我与你一起走!”
楚怀安抓着苏梨的手翻身就要上马,一个暗卫悄无声息的来到另一边街角的房顶,冲苏梨比了一个手刀的姿势,苏梨抱住楚怀安,从那个暗卫点头准许。
“侯爷,远昭国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还请侯爷顾全大局,唯有侯爷带兵前来增援,才可解救边关数万将士的性命!”说着话,那暗卫已从房顶跃下朝这边靠近,楚怀安对苏梨毫无防备,苏梨抱得更紧了些,偏头凑到他耳边承诺:“我会保护好自己,在边关等着侯爷带兵前来!”
“你……”
楚怀安刚说了一个字,便被袭至背后的暗卫一个手刀劈晕。
楚怀安向后倒去,暗卫和苏梨一起把他扶住:“放心,属下手下有分寸,待县主出城,侯爷差不多就醒了。”
“我看浔州形势还比较复杂,你带九个人留下,保护侯爷!”
“可是陛下的命令是……”那人想要反驳,苏梨直接打断:“陛下的命令是离了京,这一路上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吩咐,不得有违!”
苏梨的态度强硬,那人犹豫片刻低下头去:“属下遵命!”
苏梨翻身上马,举起马鞭顿了下,再度看着那人叮嘱:“侯爷的安危关系着远昭的安危,若遇险情,还请诸位不遗余力的保护侯爷!”
“属下明白!”
话落,苏梨扬鞭策马疾行离开,扶着楚怀安的暗卫抬手吹了声口哨,在不远处等待的五十人皆策马追上,扬起一路尘埃。
夕阳渐渐从地平线落下,夜幕降临,与此同时,边关已升起一轮极明亮的月,轻柔的月光伴着洋洋洒洒的冬雪倾洒而下,地面和屋顶房檐很快积了一层白茫茫的雪。
守城的将士挺直背脊站在城墙上,迎风而立,如一棵棵挺松,纹丝不动。
厚重的盔甲踩在雪地上发出嚓嚓的声响,陆啸踩着风雪走来,不知道在城中转了多久,金色头盔上已被白雪覆盖。
“将军!”守城将士拱手想要行礼,陆啸抬手制止:“不必如此!”
天气越发寒冷了,他身上的旧疾犯了,肩膀和腰侧日夜揪着疼,自胡人使臣团入京以后,他总是心神不宁,总要亲自巡夜到很晚才能勉强睡下。
“将军可是又犯疼了?”那人关心的问,陆啸如今的年龄已够当军中大多数人的父亲,早年的威名尚未消退被遗忘,众人皆十分敬重他。
“老毛病了,不碍事。”
陆啸低声说,提步要走,那人放下长戟,雀跃又激动道:“末将的父亲是乡里的赤脚大夫,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末将帮将军按两下吧。”
那人很是殷切,眼底带着期盼,陆啸看了一眼,竟不忍拒绝,便略微颔首:“好。”
“将军请坐在这里!”
那人说着走到陆啸面前,陆啸扶着腰刚准备坐下,耳边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将军……”
噗!
一支闪着寒光的利箭划破夜空,笔直的钉入那将士的脑袋,殷红的血从他的眉心涌出,他脸上还带着笑,眼睛微微睁大,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永远失去了生命。
那一瞬间,吸入肺腑的空气都冷凝成了冰棱,扎得肺腑生疼。
陆啸将那将士扑倒在地,同时厉喝:“卧倒!点狼烟,有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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