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车库

01

        “我又死了，我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02

        路棱单肩挂着背包，晃晃头晃不掉刚刚数学测试留下的水，他散漫地走下楼梯，嚼着一颗软糖，顺手从口袋里摸出自行车钥匙。

        平日里放学时间熙熙攘攘的自行车库此时空无一人，他没在意。

        自行车库的墙上不甚齐整地斜靠着几根钢筋，他眼神随意地扫过，找到了自己的车，走过去一手捏住了锁。

        身后破空声传来，路棱本能地回头看，头还没转过去就被巨力砸到了地上，钥匙脱手划过粗糙的水泥地、刮开地面的薄灰，停在了不远处，很快被蔓延开的黑红浸透。

        红色的温热液体越来越多，混合地面的尘土变成了脏污的褐色。

        路棱感受到他在一滩湿润的液体上，热量和意识渐渐抽离，剧痛才姗姗来迟地开始叫嚣。他想要叫喊□□，却什么都做不到，脸贴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眼前的光渐渐消失。

        这是我的血吗？

        我要死了吗？

        好冷。

        白色的限量版球鞋毫不在意地踏上褐色的泥泞，一个一身潮牌的大男孩叼着棒棒糖蹲下身，拿出一张卡在路棱身上感应。

        隐形耳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

        “尊敬的初级玩家，恭喜您完成c级任务。”

        他皱着眉，暴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爽地说：“切，这么简单还说是c级任务，亏我特意兑换道具，白瞎了一张驱除npc卡。”

        他刚要顺着楼梯离开，想想不解气，重重地踹了几脚地上的躯体。

        曾经名为路棱的躯体被踢得翻了个面，留下的最后的神色是错愕与狰狞，大男孩看着觉得还是不爽，看了看自己脏了的鞋，“操”了一声，走了。

        大男孩踏出地下室，地上的躯体快速分解消失，红褐色的泥泞也再次变得干燥，整个地下车库恢复原状，放学的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出现，热热闹闹地充斥整个空间。

        刚刚的一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03

        “我梦见我被钢筋砸死在了地下车库。”

        04

        “路棱，一起去吃午饭吗？”路棱歪着头趴在桌上，正看着窗外新绿的梧桐想事情，被这样一声唤回现实世界，发现教室里已经空空荡荡了，易言正站在他桌子前。

        “好。”他答应道，站起身来，脑海里还是刚刚那个无厘头的梦。没想到还有梦见自己被杀死的，路棱心想，紧了紧衣服，肩背部有幻觉一样的痛感。

        两人并肩走在从教学楼去食堂的路上，被太阳晒着，路棱稍稍回了神，见易言又来和自己一起吃饭，调笑说：“大校草，怎么来和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起虚度光阴，大好时光不应该和女孩子们一起去吃饭吗？”

        易言有些脸红，连连摆手说：“别取笑我了。”

        逗逗易言，看易言那熟悉的腼腆样子，路棱感觉回到了现实的生活中。之前那个梦果真只是梦而已，可能最近看了什么悬疑恐怖题材的东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易言问：“下周的表演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好久没试过合奏了，这几天回家以后有加练，但是合的时候还是有几处感觉不够好。”

        路棱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感觉头都要痛起来了，要路棱来说易言什么都好，就是对于练习太认真，他对合奏效果很满意了，易言还是总能找出不满意的点来。

        想起最近几周被易言拖着进行的高强度训练，路棱□□一声，“它只是个普通高中的校庆演出，你这是用了大艺术家准备全球巡演的练习强度吧。”

        “我没有，就想再练一下。”易言说，“对了，今晚……”

        刚开了个头就被突然冲出来的女孩打断。

        “路棱同学，请务必收下这封信！”

        女孩低着头双手递出一封信，厚厚刘海的遮挡下看不清眉目，可能因为紧张，声音和双手都微微颤抖。

        路棱接过信，没注意到旁边原本一脸腼腆笑意的易言看见女孩，面色一瞬间变得狰狞，路棱刚一接过信，女孩就像是害羞极了一样很快跑远了。

        路棱看到那信，有些新奇，如果这是表白信的话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女孩子用信这样古早而麻烦的方式表白，这年头大多线上几句消息了事，成本低又动静小。

        他拆开信，里面娟秀的字体简单地写着“中午十二点半，学校后花园，我有话想和你说。请一定要来，谢谢！”配合浅粉的信封和散发着淡淡香味的信纸，想说什么不用问。

        路棱看了眼易言，易言早就恢复了正常的情态，和他说：“你还取笑我，你看这不有女生约你吗？”

        路棱有点无奈，说：“别说出去，我中午去找那个女孩说清楚。”

        路棱当下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而且他认为表白应该是水到渠成时的临门一脚，而非看顺眼了就去碰碰运气。

        往常遇到这种他一向是干脆了断地拒绝或者无视的，但是这回却仔细地把信放到衣袋里，打算中午去一趟，和这个女孩当面讲清楚。

        他想起刚刚易言话说到一半被女孩打断了，“你刚说今晚？”可别又是拉我去排练。

        易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说：“嗯，我本来想说今晚要不要一起练习一下，正好你琴也带了，然后才想起来要提前和老师申请排练厅的钥匙，我昨天忘记了，现在申请今晚的钥匙已经来不及了。”

        路棱松了一口气，轻快地说：“那就明天吧，其实你弹得已经非常好了，倒是我还有干巴巴的，像我老师说的那样没什么感情，而且节奏也没你那么稳。”

        路棱从很小就开始拉小提琴，本来自觉水平不错，和易言一合作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两人差不多的岁数，但易言不论是技巧还是情感都要强过他，尤其是一些情感美好光明的曲子，易言总能表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是校庆节目的关系，这次选的曲就很积极向上，路棱能预料到演出过后这位钢琴小王子能吸引一大波人。

        在路棱没看到的角度，易言把撰在手里的钥匙放回口袋，顺手拉上运动服校服口袋的拉链，回答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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