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

初夏的午后，村子还是很安静的。

        杨老爹像往常一样躺在他的藤椅上休息，只有堂屋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脚踩缝纫机踏板的沙沙声。

        杨静姝和两个姐姐围坐在母亲身边，帮母亲整理箩筐里母亲做好的鞋帮布模型。

        母亲则脚放在缝纫机踏板上，一手整理着裁剪好的鞋帮布，一手调整着缝纫机下针的压角。

        等前奏都准备完善了，两只脚便一前一后来回踩起来。转轮上的皮带拉动着两头，针线由慢到快均匀的落在了鞋帮布上。

        母亲趁着中午休息，还忙着给父亲赶制他的新鞋。父亲的布鞋已经有些破旧了，等忙完这阵，父亲就要去学校教书了。

        父亲是个极其好面儿的人，母亲寻思着可不能让他穿着旧鞋子去学校。

        杨静姝仔细观察母亲每一个条理有序的动作和小细节，看着母亲已经有些许发白的双鬓，脸庞上是岁月也掩盖不了的精致面容。

        杨静姝暗暗心想，娘真好看，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人儿吧。

        听母亲说过，这台缝纫机是她和父亲结婚的时候，父亲买给她的唯一的礼物。

        从杨静姝记事开始，母亲似乎无所不能，几个孩子的衣服都是母亲去镇上量好尺寸买回来布匹，用这台缝纫机制作出来的。

        不管是做菜，还是做衣服，还是田里干农活，样样精通，而且从不拖泥带水。

        更让杨静姝佩服的是母亲亲手为她们姐妹三人绣制的绣花鞋。

        三个人的绣花都不一样。大姐的是牡丹，二姐的是芙蓉，而杨静姝的是荷花。

        三种花，用了几种彩色的细线刺绣而成，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或许，这每一针每一线里都包含着母亲的心愿和祝祷吧。希望她们的未来能像牡丹一样雍容华贵，像芙蓉一样吉祥美丽，像荷花一样纯洁和坚定。

        大抵天底下所有的父母对孩子都是这般吧。

        杨静姝只知道母亲是如此的心灵手巧，直到多年以后，自己有了孩子，她才明白母亲的爱是有多深厚和温暖的力量。

        缝纫机在母亲手里变得灵活自如，待到把布鞋的面料缝制好，母亲转过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盯着绣花出神的大女儿杨秀英。

        手中的活计停了下来，转过头对女儿说道，“秀英啊，你喜欢娘给你绣的花吗？”

        “娘绣的太好看了，我很喜欢。”杨秀英乖巧的说道。

        “秀英是大姑娘了，你要是喜欢，娘就教教你。”

        "是真的吗？太好了，娘。”杨秀英眼睛里满是欢喜。

        母亲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一脸的慈祥，忽而又说道，“我们秀英这么懂事又这么好看，有没有看上的小伙子，跟娘说说。”

        杨秀英突然听娘这么说，有些惊诧，又有些羞涩，但还是想了想，“那倒没有，我还小呢，娘，不着急。”

        二妹杨玉兰听娘这么一问，调侃道：“大姐上次还说柳婆介绍的那个刘大海挺好的呢。”

        “娘，你别听二妹瞎说，我是说那个刘大海憨厚老实，我又不喜欢他。”杨秀英赶忙跟娘解释。

        “那娘问你，东村周大柱家的老三周根福，你觉得怎么样？”母亲试探地问杨秀英。

        杨秀英听娘问起，歪着脑袋想家想，隐约想起曾在镇上的小卖部见过到过一次，似乎那个人年纪比自己大，而且经常去小卖部打牌，至于其他的并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就见过一次，也没有很注意。”杨秀英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说着。

        “你爹说，过两天柳婆会安排你和他见一面，到时候见了面好好聊聊。”母亲语重心长地嘱托道。

        那时，年轻人的婚姻大事虽不能说全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然而，在确定男女双方恋爱关系之前，相亲确是一个不可省去的程序，好象“爱情剧”的“前奏曲”一样不可或缺。

        杨秀英若有所思，父亲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也改变不了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终是逃不过自然规律。

        很快，在一家人的努力下，麦子都已收割完了。

        天色麻灰的时候，杨老爹家的麦田道场里，一前一后背着一捆捆一摞摞的被麦子均匀铺在道场上。

        待到明日，杨老爹都会牵着牛拉着石磙在道场的麦子上碾压数遍，把麦子从麦秸上脱离出来，然后再把麦秸堆起来，留着当柴烧。

        麦子需要过滤干净收回家，再用牛车拉到镇上的打面坊里打成面粉，这样就能吃到白面了。

        白面粉是村里人一年到头的盼头，头年的年底入冬之前种植，来年的初夏收获，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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