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寂灵看到祝余的目光察觉到不对劲，难道有什么很难缠的东西？他回过头发现远处有密密麻麻同刚刚一样的沙团极速的向他们过来。

        寂灵嫌弃道：“缩地术？”

        一个沙团还好，密密麻麻成片的沙团快速的移动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泛恶心。

        祝余的目光凝在沙漠中快速移动的“东西”上，沙漠里有这“东西”不奇怪，可怎么会来攻击神庙，她回过神，余光看向旁边的寂灵，解惑道：“我听闻沙漠中有一种蝎子，从来都是成群结队的出来，盯上了猎物不死不休。”

        “蝎子？”寂灵鄙夷“这有什么可怕的！”

        “若沙子底下不是普通蝎子呢？”祝余补充道。

        普通蝎子自然是不惧，可普通蝎子的猎物是蛇虫之类的动物鲜少会主动的攻击人，寂灵听出祝余话中的意思，他皱眉道：“你是说，这些蝎子都是妖？”

        若这浩浩汤汤的都是妖，就算修为不高，那也是个麻烦。

        “嗯。”祝余应了一声肯定了寂灵的猜想，随后她闭眼感知沙漠中的东西，这沙漠底下不仅仅有各种蛇虫，还有植物，再往下有一条暗河，探查到地底下的东西祝余的心中有了几分把握，她开眼睛看向寂灵，这一路上一有打架他都当仁不让，俨然将打架当做一种消遣，祝余道：“这回让你打个够。”

        寂灵见祝余胸有成竹气定神闲还有心情开玩笑的模样，知道她应该是有了解决的方法，紧张的的情绪消散，他回以挑眉，表情得意道：“给小爷塞牙缝都不够。”

        说罢，他拿着剑走到门口，一马当先拦在前面，他后面三人，祝余拿着竹剑钉死漏网之鱼，一人负手闲观，一人呼呼大睡。

        蝎妖的修为都很低下还不足以化形，要比路上遇到的其他妖怪好对付的多，但是耐不住数量众多，双拳难敌四手，寂灵一个人越来越狼狈，又有一个蝎尾在勾他的衣摆死活甩不下去，恶心！他一剑挥掉，愤怒冲还气定神闲的祝余，面色扭曲道：“祝余你有法子就快使出来！”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臭屁少年此时气急败坏，再看戏怕是要被他记恨了，祝余将竹剑化为六节解了寂灵的燃眉之急，然后闭上眼睛召唤她的伙伴。

        寂灵得了喘口气的时间，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突然他的面前，神庙之外的沙子下钻出无数藤条，寂灵后退几步，原本纤细的藤条迅速变粗编织成一道门将未通灵智的蝎妖拦在外面，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来，应当是藤条在与蝎妖厮杀。

        沙漠里面怎么可能有这么粗的藤条，寂灵回头看去，见祝余闭着眼睛手上泛起淡淡的绿光，她到底是什么人？

        寂灵不动声色将目光挪到顾潜渊身上，只见自家公子身长如玉，负手闲立见了眼前的场景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还是那一副温润如玉的假笑模样，寂灵少见内心吐槽，自家公子这一副笑容，假！可太假了！

        他越过闭着眼睛的祝余，她这一副模样很难不让人多想，寂灵走到顾潜渊的身边，眼睛闪过凶光，看着施法的祝余，低声道：“公子，我们要不要？”

        他手上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潜渊面色不变，他盯着祝余，淡淡道：“不，我另有打算。”

        顾潜渊深不可测，寂灵也猜不透他在布置些什么，点头没再坚持。

        夜色惶惶，月光与祝余周遭泛出的莹莹绿光相辉映照的人阴森森，微笑间定人生死，顾潜渊当得起面如菩提，心若蛇蝎这八个字。

        睡得安稳的许松清在一直悉悉索索的声音中终于醒过来，他撑着自己从枯草上坐起来，睡眼朦胧道：“顾公子怎么了？”

        顾潜渊回头，声音中有安抚之意，道：“无事，几个小妖罢了，你继续睡。”

        将寂灵弄得狼狈不堪数以万计的蝎妖，在顾潜渊口中成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妖，衣摆上还留有蝎妖毒液的寂灵翻白眼。

        许松清这一路上跟着祝余也涨了些见识，听到有妖怪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但还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快速的站起来，道：“我来帮忙。”

        许松清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寂灵，他哈哈大笑了半响才直起腰，情指着许松清道：“你个小破孩往后稍稍，不添乱就好了。”

        这一番嘴毒，也算是报了百日里许松清嘲笑之仇，他寂灵可是记仇的很！

        许松清无措的抿了抿嘴，倒是没有生气，他知道寂灵说的是实话，但也没有往后稍，站在顾潜渊旁边下意识握着手，听着外面的声音紧张的看着祝余。

        寂灵看到许松清这么听话的模样，没再继续的针对他，收了声也看着祝余。

        片刻之后，神庙之外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停止，祝余缓缓睁开眼睛，她的手放下来，淡淡的绿光消散在她指尖，挡在神庙的破门之上的藤条如同完成了什么使命一般，缩回地下，神庙之外被月光笼罩，沙漠之上一片平静好似刚刚那些蝎妖不过是几人的幻觉。

        一直负手闲观的顾潜渊突然开口，道：“刚刚那是什么？”

        他眉眼之间似乎是很感兴趣，祝余有一丝诧异，她以为顾潜渊会问她是什么来历，没想到只是问了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祝余掩盖住自己的惊诧，放松自己的眉眼道：“怪柳。”

        几十年前武德仙君李承泽飞升的时候，世人皆称大漠生出杨柳，祝余就在猜测会不会是有人错将怪柳认成了杨柳，但是毕竟不是亲眼所见，不好置喙。

        顾潜渊得到这个答案似乎满意了不再追问，他撩开衣袍坐到先前许松清躺着的枯草上面，问出了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道：“蝎妖为何敢进神庙？”

        那些漏网之鱼都是死在祝余的剑下，蝎妖确实入了神庙，上至八十岁的老者，下至三岁小儿皆知神庙有神力加持，除非入庙的妖法力修为强悍到可以压制住镇守的神仙，否则一入神庙则会灰飞烟灭，千百年来鲜少有妖会如此挑衅神仙，刚刚那些蝎妖成群结队虽然不容小觑，但是绝对达不到压制住点将飞升的仙君。

        刚刚顾潜渊没有问她的来历，准备好的措辞没有用上，再看寂灵与许松清也似乎不是很好奇，祝余也就撩开衣摆坐下，她道：“也许问题不是出现在妖怪身上。”

        祝余说完看向顾潜渊，他面色不变显然听懂了她表达的意思，或许甚至在他问的时候就已经猜到答案，顾潜渊到底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两个少年满脸好奇，寂灵开口催促道：“祝余，你就别卖关子了。”

        顾潜渊抬手，他嘴角带着三分笑，道：“本公子猜测这是一个好故事，不妨等一等。”

        顾潜渊说了等一等，唯他马首是瞻的寂灵不再催促，有了顾潜渊的控制，耳边总算是清净了，祝余专心回想她的所见所闻，在脑海中的犄角旮旯翻出类似的情况。

        祝余行走人世间百年有余，见过无数怪事，也不乏没有神力的神庙，为求证这一座武德仙君的庙是否如她想的一般，她面对神像盘腿而坐，而后闭眼，细细的去感受这一尊神像蕴藏的神力。

        被点将飞升的神仙食人间香火，达成信徒的愿，是以每尊神像都会蕴藏着神的力量，除非两种情况……

        祝余睁开眼睛，许松清好奇道：“师父，你在干什么？”

        “她在问神。”顾潜渊淡淡开口。

        “问神？”寂灵皱起眉头。

        许松清不解，道：“何为问神，问神为何？”

        “问神是一种与神取得联系的方法，若是幸运神便会解答问神者的疑惑。”至于祝余为何问神不言而喻，寂灵没再解释，而是目光不错的盯着祝余。

        祝余从震惊中回神，她双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开，刚刚她迈入一片雾海，在那一片雾海之中只有一片混沌，视线被困在方寸，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一片雾海没有一丝一毫的神力，也就是说这一尊神像之上没有蕴藏一丝一毫武德仙君的力量。

        这时，顾潜渊看了一眼祝余，他开口道：“一尊神像毫无神力，要么就是那一位所谓的武德仙君从一开始便没有庇佑这片大漠，要么就是那一位武德仙君已经沉寂归于虚空了。”

        许松清震惊，道：“武德仙君不是从这片大漠中飞升的吗，为何会不庇佑这一片土地？”

        “或许那一位武德仙君不仅穷兵黩武还有失德行，无颜面对这大漠中的信徒也说不定。”顾潜渊面带笑容，声音含冷。

        许松清嘴比脑子快，反驳道：“顾公子，万一是武德仙君是死……”

        许松清清话说一半，发现不对连忙收住，他抬头看见寂灵在看他，表情似乎在说‘小样儿，你继续说呀’，许松清懊恼，道：“哎呀，说不定武德仙君有难言之隐呢，他是神仙，我们在他的神像前这般说他不好。”

        “嘁，反正他又听不到。”寂灵不屑，一尊没有神力的神像，都听不到信徒的声音，怎么会听到他们的。

        寂灵与许松清拌嘴，祝余沉浸在那一股莫名的情绪之中，这一尊神像没有神力，但是她却从它的身上感到了悲伤，她抬头望向斑驳怒目的双眼，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几十年前的事情，当时的人除了小孩差不多都离世了，已经无从查探，祝余将自己的心神从那一片混沌雾海拉回来，她从来没有去过没有一丝一毫神力的神像，那里不是一片清明鸟语花香，而是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她将心中那一抹神像本身带给她的难过情绪挥赶走，起身走向门外，明亮的月光能够安抚人心，她被攥住的心脏平复下来，顾潜渊不知何时跟到了她的身后，陪她一起仰望长空。

        “不会庇佑信徒的神，你说他是会被他的信徒期望已经沉寂归于虚空还是接受他们的神从未怜悯过他们的真相？”祝余的声音有疑惑。

        半响，顾潜渊稍显冷意的声音传来，道：“神与世间所有的生灵并无两样，也通人伦，藏私欲，你不必将神想象的太神圣。”

        祝余分不清顾潜渊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告诫她，只是猛然发现他若不带着笑意，声音是那般疏离清冷，很像她曾经认识的一位神，灵玉神君，高高在上睥睨的众生，不参杂感情，不带慈悲。

        神也与人也与人一样吗？祝余回神，她好笑自己竟还会同刚刚出生的小崽子一般胡思乱想，这一切都是被她身旁之人给带偏的，祝余侧头看去，顾潜渊的鼻子挺拔，微微翘起来的嘴唇好看，侧脸俊秀迷人，只是这么好好的一个俊俏公子，看起来不怎么敬畏神灵，真遗憾。

        那一股莫名的情绪已然消散，祝余折回神庙内，臭脸的寂灵此刻更显严肃，他黑着脸道：“你是什么人？你为何会问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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