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顶楼的玻璃花房内，徐妍帮着摆好了点心，一碟黑糖蕨饼、一碟绣球酥，还有一碟马蹄糕。

        茶饮是一壶绿茶，徐妍浅浅抿了一口，直觉不是市面上的普通货色。不过这倒也不很稀奇，毕竟是特供嘛。

        用叉子插了一块彩虹配色的椰汁千层糕，浓浓的椰香沁人心脾，徐妍忍不住感慨，到底还是曹阿姨的手艺高超。

        她盘算着过几日得空了，或许可以请曹阿姨帮忙多做一些点心。不过要说曹阿姨最拿手的，那当属苹果酥和桃花糕。

        徐妍很小的时候就吃过，这样说起来，曹阿姨在陆家似乎也已经很多年了。

        徐妍不经意间提起这事时，文姝惠也是一脸感慨，随即说道：“云芳的小女儿最近拖家带口，从南边老家过来投奔她，看样子是要在这里定居了，她还托我帮忙打听工作的事来着。不过眼下这个光景，想找个还算过得去的好工作哪有那么容易。”

        她不是不理解老曹一家的困难，如果换做是以前，她或许随口]交代一下，就能帮着把事给办了，可惜现在……

        徐妍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不久前李景晨随口抱怨说开除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员工。又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只能自己下场端盘子。

        她把这事说给文姝惠听，后者一听，顿时觉得这主意不错。

        “那你帮我问问他那边，要是行的话，就先让曹莹去试试。只是叫他不用顾忌我的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徐妍顿时一乐：“行行行，知道您最是公正无私，任是谁来也别想走后门。”

        她这话没有特指方可欣，但文姝惠还是一下子就想到那儿去了。提起这个儿媳，她也是满脸无奈。

        “都说女生外向，我们家这个却总想着从婆家捞好处贴补娘家。也是邪了门了，方家从前怎么对她们母女俩的，那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偏偏不知道被方靖学那只老狐狸灌了什么迷魂汤，没皮没脸的凑上去倒贴人家，还觉得是自己得了便宜。”

        从前大儿子要娶方可欣的时候，文姝惠就不愿意，但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毕竟陆彦看着就是铁了心的。当父母的怎么可能拧得过孩子，到最后还不是只能由得他去。

        要说方可欣嫁进陆家的头几年里，也没闹这些幺蛾子。现在想想，估计是她自己觉得没有孩子底气不足。万一闹得太僵，被陆家扫地出门就糟了。

        换做当下……只是看在这两个孩子的份上，她和老陆就没办法太往深里说，真就是投鼠忌器。

        文姝惠也有点儿后悔当初没有反对到底，要知道那时候在京市的上层圈子里，方家的名声就已经差得要命了。

        方靖学年轻时穷得叮当响，后来是怎么发家的？还不是休了原配，攀上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再到后面时局动荡，他又翻脸无情，主动划清界限。逼得人家小姐走投无路，只能自杀。

        要知道那顾家小姐可是独生女，她虽然留下了三个孩子，但当时几个孩子都还小，顾家的万贯家财可是都落到了他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中山狼手里。

        只看那几个孩子后来死的死残的残，就知道他这人手段不是一般的阴狠毒辣。

        而方可欣的母亲是方靖学后来娶进门的太太生下的儿子在外头养的女人，要知道当时他都已经结婚了，结果还哄骗人家说单身，又找人伪造了结婚证，一瞒就是十几年。

        如果不是后来那个原配捅破了真相，只怕她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不过也有人说，方可欣的母亲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是故意装糊涂，为的就是攀上方家。

        原本文姝惠还不很相信这个说法，但现在看方可欣一副铁了心帮娘家争取好处的架势，却是也有些拿不准了。

        说到底，还是人心难测啊。

        徐妍听她讲了一堆外人不知道的内情，又问方可欣是为着什么事要给娘家捞好处。

        提起这个，文姝惠倒是精神一震。

        “还不是你们几个之前弄的那什么种植模块，眼看着这波寒潮没有消退的迹象，库里储备的粮食也一天比一天少，可不就得想办法开源节流。

        上头准备先在南边靠海的地方选个位置试点改造种植船，听说是要选目前最大的运输船，能载重40万吨以上。

        这么大的运输船要改建，前前后后的投入肯定不会少，而且计划改造的还不止这一艘。

        京市这边好几家在造船厂有股份的，最近一直是上蹿下跳，忙着到处拉关系。

        方家虽然名下没有造船厂，但他们之前入股了不少钢铁厂、机械厂还有矿场，利用这个先天优势直接搭上了津城的罗家，整了个什么协定。

        据说罗家掌握着津城造船厂一半以上的股份，造船技术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不拉关系，他们也能在这个项目里分一杯羹，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方家要想在里边占大头，就得显出自己的能耐才行。

        之前方可欣一回来就鼓动我去劝老陆，让他多给津城那边份额。津城造船厂得的份额多了，自然也不会少了方家的好处。”

        说到这里，文姝惠也是冷笑一声。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多人盯着，她还在想着往自己娘家捞好处。

        以前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大家都有便宜占，各自圈了一块地盘捞好处，只要不闹出什么大新闻，谁耐烦去追究你的责任。

        而一旦主动打破这个公认的潜规则，只会得罪所有的既得利益者，哪怕是陆家也不敢这么做。到时候被孤立都是小事，就怕蚁多咬死象，更何况还不是能轻易踩死的小蚂蚁。

        但现在，全国各地都物资紧缺，发展停滞。

        眼看着有一个大项目出头，盯着的人海了去了。这时候老陆要是有什么小动作，那不就是主动往别人手里送把柄吗。

        徐妍听了心中不由得感慨，到底是人无完人啊。

        方可欣做妻子、做母亲都是没的说，偏偏一碰到娘家就昏了头。这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媳妇，总想着掏空婆家补贴娘家，时间久了也是要出问题的。

        更何况还是陆家这样的家庭，徐妍想，如果陆家选择放纵方可欣，那最后肯定是会连累自家。而一旦陆家出事，以方家的行事风格，绝没可能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至于方可欣，徐妍觉得，如果她没有了利用价值，方家恐怕也不会继续捧着她。

        好在眼下陆家的两位大家长还能压制住她，至于以后，且走且看吧。

        回去的路上，徐妍发现陆泽一脸心事重重、愁眉紧锁的模样，不由得好笑。

        “这又是怎么了？”

        陆泽故作风轻云淡：“没什么，在书房跟他们聊的时间太长了，有点头疼。”

        他可不想让妍妍操心那些乌烟瘴气的糟心事，虽然陆泽之前就知道全球性的极寒天气出现后，南边的情况一直不太好。但这次大哥回来后详细说了，他才真正了解到一些地区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何等地步。

        这让他不由得感慨，天灾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从来都是人心。

        徐妍见他确实不想说，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打开临走前文姝惠递给她的一个袋子。

        袋子里装着两罐祁门红茶，两罐龙井绿茶，估摸着是文姨看她喜欢喝茶，特意给的。

        这四罐包装精致的顶级茶叶看着就不很便宜，外面装茶叶的瓷罐绘有洒脱写意的风景画，里面是分装的小袋茶叶。每次冲泡只打开一小袋就行，这样也不用担心开封后放久了会发霉变质。

        除了茶叶，还有三袋野生桃胶和一大盒燕窝，徐妍拿着瞅了瞅，默默无语。心想，难不成文姨是觉得她需要好好补一补？

        陆泽看了她翻出来的东西，不由得笑着说：“这应该是之前那几家登门时送的礼，我妈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干脆塞给你。大嫂那边也有一份，是小赵帮忙送去的，而且只多不少。东西到了方家，他们肯定就会明白我爸的意思了。”

        徐妍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合着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过既然是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毕竟平日里她也往陆家送东西，有来有往的，说不上谁占了谁的便宜。

        回到家后，陆泽又告诉她，装茶叶的那几个罐子都是古董，最好小心拿放。

        虽说现在古董不值钱了，但也没必要平白无故糟蹋东西。

        徐妍听了，便翻出几个差不多大小的长方体铁罐，把茶包装进去。外面贴上打印好的小标签，这样就不会弄错了。

        至于那几个瓷罐，也都用软布仔细包好，放在锦盒里。

        隔天，徐妍去到李景晨那边，跟他说了曹阿姨小女儿曹莹的事，李景晨倒是很乐意卖这个面子。不过也有言在先，如果做的不好，肯定是要辞退的。

        毕竟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第三个种植箱里的草莓陆续收获后，徐妍主要把精力放在另外两个种植箱上。

        第二个种植箱里主要种的是土豆，土豆的成熟期在60~100天左右，水培土豆不需要土壤，只要有水就行。

        透过玻璃缸，徐妍可以清楚的看见种植盘下密密麻麻的根须上结着的一个个小土豆，个头不算太大，但胜在圆润饱满。

        水培土豆不是很喜欢直射的太阳光，主要照射的还是散射光。

        幸好市面上也有这种散射光的补光灯，徐妍后续又买了一批留作备用，但也没买太多，毕竟这东西现在也能生产。

        成熟的土豆采摘收获后需要通风晾晒，降低表面的水分，然后才能储存。

        土豆存放在遮光、阴凉的地窖里，最多能保存半年。如果是气调冷库，可以储存8~10个月之久。

        土豆的储存虽然不是问题，但一下子收获这么多土豆还是很麻烦，毕竟他们也不可能按住这一样食物天天吃。

        徐妍和李景晨商量着把三分之二的土豆直接卖出去，换取其他的食物。

        谷类的基本就别想了，那些比土豆更好保存，一年两年不成问题，密封下甚至能保存更久。虽说五比一、十比一的也有人换，但徐妍还心疼她种这些土豆投入的成本呢。

        折腾到最后，徐妍用这些土豆换了一堆芋头和紫薯，还有红姜。这些也都是能水培种植的作物。

        换回来的果实除了一小部分留在餐馆里，余下的都被徐妍一车拉走。临走前，她还留了五袋20kg的大米作为交换，毕竟李景晨在里面也有投入，而且平日里还是他帮忙照顾植物的时间比较多，作物收获后自然要算上他的那一份。

        李景晨也更愿意要大米，现在市面上块茎类的植物不算罕见，倒是谷类的粮食因为种植相对繁琐，也比较难打理，所以更为少见。

        稀少就意味着价高，徐妍愿意拿出来换，他也是占了便宜的。

        不过这里面默认还有一部分是牵线搭桥的中介费，毕竟这种由他出面的大批量交易也不是第一次了，流程他都熟悉。

        李景晨可不管徐妍这些东西是从哪儿弄来的，换回来的货物又会怎么处理，不该问的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他自己也知道徐妍给的是中介费和封口费，所以东西拿的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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