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烙印（50）说法

“晓峰，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茶叶可以卖到国外去？”刚才林晓峰说这里出产的茶叶不亚于西湖龙井，而且还可以远销国外，让张德民立刻来了精神，他忙问道。

        “嗯。”林晓峰点了点头，“我有一个朋友在外贸公司负责海外贸易的，他们可以帮着做。”

        “外贸公司？”张德民有些不解的看着林晓峰。

        “师傅，现在要做海外的生意，必须通过外贸，呵呵。”见张德民不解的样子，林晓峰笑着解释道。

        “张主任、张主任……”听见一个女声急急地叫着自己，张德民忙抬起头，是苗媛媛，“张主任，丁……丁书记找你。”苗媛媛两只手扶着双膝弯着腰气喘吁吁地说道。

        “出什么事了？”张德民站起身问道。

        “吊桥……吊桥的事……”苗媛媛喘着气道，“那些……那些死亡孩子的家属……到乡政府……要说法！”

        苗媛媛的话让张德民一惊，上次在丁黑脸和自己谈话时，自己就提出了吊桥事故的事，记得当时丁黑脸说政府那边会处理的。张德民也通过欧阳微微了解到，在县医院住院的那几个孩子也出了院。据张德民了解的情况，乡里至今也没有就此次吊桥事故拿出一个处理方案来，更不用说安抚家属了。

        “胜伟，你去三鞭子村找欧阳微微，她会安排。”张德民站起身说道，“晓峰，茶叶的事就拜托你了！”张德民说着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来电报！”

        等到张德民赶到乡政府的时候，乡政府大院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乡小校长王铭站在那里正有些声嘶力竭说着，无奈他的声音完全被现场嘈杂的声音给遮盖住了。

        张德民好容易挤到走到王铭跟前，由于张德民在乡小的时间不长，这些家长一个也不认识他。反正只听见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也没听清到底说了些啥。

        见张德民过来，王铭忙拉着他的手腕，“张老师，我这……”王铭的嗓子有些哑了，张德民忙摆了摆手，“校长，我知道了。”

        “老乡，老乡……”尽管张德民声音很大，但依然无法穿透现场嘈杂的声音。

        “这是我们乡小的张老师。”王铭哑着嗓子说道。

        “你们说完了吗？”张德民有些恼了，他跳上旁边的一个花坛，“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冷不丁看见一个个子高大的年轻人站在花坛上，人群稍稍静了下来。

        “你们的孩子也是我的学生，出了这种事，我和你们家长一样非常心痛，你们想要个说法的心情我很能理解！”张德民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说道，“但你们这样闹哄哄的，我们也听不清你们到底要说些什么？”

        “这不是帮我们村卖药材的张老师吗？”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张德民。

        “是我，这位老乡是三鞭子村的吧？”张德民看着人群里的几个人说道，“你们那儿的药材咋样了？”张德民随口问道。

        “张老师，太谢谢你了，我们家存的药材都卖完了，这次我们家收入一千多块！”一个中年妇女不无自豪的说道，“多谢你了，张老师。”

        “乡亲们，为什么会发生这次吊桥事故？”张德民清了清嗓子，“根源就是因为我们穷，我们没钱！”

        “西葫芦乡的乡亲们穷，西葫芦乡政府更穷……”

        “穷，对我们来说是事实，但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坐以待毙，或者是等着上面来救济？”

        “不！这次事故发生后，乡里也在积极想办法，怎么样能够让乡亲们尽快富起来，让乡财政尽快富起来……”

        “三鞭子村药材的事就是在乡党委的统一安排部署下，做的第一次尝试！我相信大家也听清楚了刚才三鞭子村那位大姐的话，他们家在这次药材收购中收入了一千多块……”

        “但，我觉得你们今天这种方式不是很好……”说到这里，张德民扫了一眼人群，见大家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你们想想看，像这样围住乡政府，让乡领导咋去考虑西葫芦乡发展的大事？咋去考虑让乡亲们富起来的大事？”

        “张老师说得在理……”人群中有人说道，“但我们家孩子的事，乡里就不闻不问了？”

        “是啊，不能说因为乡里要考虑发展的大事，就对我们的孩子不管了，难道在这次吊桥垮塌中死去的孩子的事就是小事？”另一个声音接着道。

        “对，老话说，人命关天！”

        “人命才是大事！”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老乡们，刚才我说了，你们的孩子也是我的学生……”张德民提高了嗓门，“事故发生了，乡里肯定会给这些孩子一个说法！如果不给说法，我这块儿都过不去，也坚决不会答应，更不配做他们的老师！”

        “但是，是不是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要说法而不去干其他的事了？”张德民问道，“我想，你们的孩子我的那些学生也不会赞同的！”

        “是的，人命才是大事，但逝者已去，我们现在最迫切的任务是如何让我们活着的人避免悲剧重演，我们的那些孩子就是因为我们的贫穷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刚才我一个朋友过来，正聊着我们西葫芦乡出产的茶叶，他说这个茶叶不亚于西湖龙井，可以帮助我们销到外国去……”

        “我们这儿有药材、有茶叶，有这么多的好的东西，以前我们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现在我们有了，那我们要怎么办？”张德民看着人群。

        “我们当然要把我们这些东西换成钱……”

        “就是，我们不能捧着金饭碗讨口……”

        “孩子已经没了，但我们活着的人要更好的活着……”……

        在家的乡政府工作人员站在窗前目睹和听到了张德民和孩子家属的对话，都不由点着头，二楼领导办公室里的有些领导也目睹了这一切；同样时间，站在人群后面的苗媛媛，听着张德民的这番话心里油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乡亲们，你们看这样行不行，那几个在这场吊桥事故中遇难的学生家长跟我，还有王校长到乡小去，我们形成一份文字性的材料，由我们学校报给乡里！”

        人群里一阵短暂的窃窃私语后，一个壮汉站出来，对着人群说道，“张老师说得在理，是为我们着想的，我们就按张老师说的做，咋样？”

        “行！”

        经过张德民和王铭的劝导，人群很快散去。

        人群散去之后，才见几个人匆匆跑进乡镇府大院。

        “王支书、巴支书、单村长，你们来晚了！”苗媛媛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几个人说到。

        “走了？”有一个人忙道。

        “呵呵……”苗媛媛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笑了笑，转身朝党政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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