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撞衫

　　
五张老头票对于杨柳来说，够一个月的生活费，现在自己既做了头发，又省了钱，何乐而不为呢？
看到杨柳为了省钱，答应了理发师的请求，心里虽然有一百个不乐意，可是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主人自己愿意当这个廉价的模特呢？
但在欧阳的心中已经拿定了注意，决不让自己喜欢的女孩摆在这里天天让别人观赏。来到车里欧阳把手里提着的衣服交给杨柳：
“这款衣服是最新的款式，只有最美丽的女孩才配穿上它。”
杨柳睁大了眼睛，想到从服务小姐手里接过衣服的瞬间，欧阳看了一下牌子，原来是注意上面的码号。拿着手里那件紫罗兰的裙子，杨柳不知道收下还是拒绝。
“你不用顾虑，就算我们朋友一场，我送你的见面礼！”
见面礼？这见面礼也忒贵重了，让杨柳感觉到自己和刚才的韩咪咪没有什么两样。
“收下吧！我不会轻易为一个女孩送东西的，只因为这件裙子它很适合你！”
正在杨柳难为情的时候，欧阳提出了一个条件：
“我希望把若曦的故事讲给你听，不知道你愿意替我分担心里的伤痛吗？”
看到欧阳眼里浮现出的忧伤，像带锯的小刀猛地划了杨柳心脏一下，她愿意为欧阳分担心中的痛苦。原来短暂的相识，已篆刻在乎。
第二天，欧阳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在晨练的路上，说晚上一起吃饭，并相约去教室的路上橡树底下见。
新做的头发，换上紫罗兰裙子的杨柳，让同宿舍的人惊叹不已，丑小鸭变美天鹅的脱变，在周一的早晨上演。走在校园里的杨柳成了众目睽睽下的传奇色彩，越过无数个关注的目光，杨柳看到远处橡树底下那个俊秀少年，墨绿的树叶下衬托着他干净的皮肤，像一幅清晨的油画。紫罗仙子般的杨柳，渐渐地走进了他的世界。
欧阳睁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孩带着丘比特的神剑一剑贯穿了心脏，不容回环。只是望着，没有听到该回复杨柳热情的“早上好”！
等意识恢复，上前情不自禁地拉住杨柳的手，众目睽睽之下，杨柳想抽已经来不及了，被攥牢牢的手就这么被一双修长的手指禁锢，怎么也挣脱不开，抬头是火热的眼球烤的杨柳忙躲闪不及。
“欧阳俊逸，放手！别人都看着呢。”
低声轻叹，欧阳的手终于松开了。没等欧阳的魂魄归位，身后走来了另一个被关注的焦点，韩咪咪身着白底红花，和杨柳一个款式的裙子从校园里走过，身后是被橡树底下的杨柳惊呆了的高大川，韩咪咪的冷漠，和身上的裙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起初她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橡树下怎么会是那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丫头？可是顺着高大川一直没挪开的目光，韩咪咪看到和自己撞衫的杨柳，她转身离开目瞪口呆的高大川，一个人向宿舍背去。这时候杨柳用眼神示意欧阳，欧阳才回过头，看到的是韩咪咪一贯气急败环的情绪，和身上那件带着嘲笑味道的裙子。
她转身向宿舍里跑去，进门把裙子从身上撕扯下来，狠狠地摔在床上。等她换上衣服进教室的时候，高大川已经站在教室门口等着她：
“为什么把裙子换掉？这件裙子可是昨天你喜欢的！”
“我现在又不喜欢她了，怎么样？”
高大川看着被怒气点燃的韩咪咪，又看了一眼静静地坐在教室后面的杨柳，抬起他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扭头离开26班。
整节课，韩咪咪都好像听到同学们在议论着杨柳的裙子，和新做的发型，甚至还有同学打听做头发的位置，杨柳在做着细致的回答，特别是同桌李娟，整节课眼睛都没有离开杨柳，恨不得把头放在杨柳的课本上，非要缠着杨柳放学后陪她去做头发。
课间的时候，杨柳听到自己手机短信的提示，下课悄悄地打开看到是欧阳写给她的诗：
“穿越千年，你带着一份我追随的惊喜
来到身边
曾经梦里无数遍，寻你的芳踪
在一个美丽的日子里终于出现
你带着一缕春风
把我渲染
从此我的世界里有了
明媚的春天
······”
杨柳看着这首表达心声的诗，想到那个如白玉兰般清澈透明的男孩，和他朗朗星眸中的热情，杨柳终于开启了心中那扇封闭着的大门。
晚上，初晴的夜空，星星围绕着明月，撒发着柔和的光，杨柳和欧阳牵着手，步行在林荫道上，不远处的座椅干净明亮，欧阳走过去擦拭了一下示意杨柳坐下，那个若曦的故事让杨柳进一步了解了眼前的男孩。
“若曦是我姑姑的女儿，也是姑姑唯一的女儿。那年十六岁的若曦暑假里来到我家，这是她盼望已久的假期，因为每个暑期，姑姑都答应让若曦来住上几日，那时候我也放假在家。因为工作的关系，爸爸住在单位很少回家，妈妈也因为出差经常北京上海的来回跑，我和若曦作伴，竟然学会了做饭，若曦吃着我做的饭，满足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
欧阳说着的时候，嗓子是干涩的，不难相信他心里的痛苦正随着他的叙述，慢慢醒来。
“可是有一天，我的同学高大川来到了我们家，因为高大川的爸爸和我爸爸有工作上的结交，高大川的爸爸费尽心思让他的儿子靠近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爸爸是**部门的人。”
对于欧阳的身世杨柳不想刨根问底，他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似乎与她喜欢欧阳无关，听到欧阳说自己的爸爸是**的人，她才断定欧阳的爸爸妈妈一定是上海有影响力的人物。
“高大川的爸爸是银行家，家里的财富不用我来描述也可想而知，高大川大约也不明白他爸爸的具体用意，只是因为我们是同学的关系，他也乐意来我们家。那天，正好我表妹也在，初次的相识，让若曦就喜欢上了高大川，可是那时  候表妹是高一的学生，学习的压力让她学会了逃避，只有到了我家，她的妈妈才给她短暂的自由。”
欧阳黑色的眸子有了闪亮的东西，杨柳的心也开始揪紧。
“高大川的幽默、诙谐把若曦心中的压力驱赶的荡然无存，那天中午高大川在我们家吃的饭，当高大川离开后，若曦逼我要了高大川的手机号码，我曾犹豫，想到了望女成凤的姑姑，和一门心思要求若曦出国的姑父，可是青春萌动的若曦还是跌入了早恋的海河。
当我考虑再三后，还是把这件事委婉地告诉了姑姑，因为若曦还小，我怕她坠进去无法自拔。姑姑知道了若曦的事，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监督若曦，甚至偷偷找到了高大川的爸爸，因为姑父和高大川爸爸也是世交，在若曦还没有向高大川表白的时候，姑父把上高一的若曦转到了法国，当时姑父在法国住大使馆工作。”
欧阳的眼里分不清是自责还是痛楚，那张白玉兰样的面孔被伤心烧灼，变得痛苦不堪。
“那天，去大使馆里的姑父接到了法国一所高中的电话，说若曦在学校里自杀了！她临出家门的时候，喝下了超剂量的药，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口吐白沫不行了。”
欧阳眼里的泪水还是肆无忌惮地滑了下来，杨柳站起身来把他抽动的肩膀搂在怀里，轻轻地说：
“难过就不要强撑着，还是哭出来好受些！”
一个大男孩在初秋的夜晚哽咽了，他在尽情释放着对若曦的愧疚和惋惜。等他平息下来的时候，杨柳发现那件紫罗兰的裙子起了小小的皱褶，就像自己平静的心河里，起了涟漪一样。
“其实这件事，没有高大川的过错，他一直不知道在法国有一个女孩曾为他殉情！”
听到欧阳这样解释，杨柳心里宽慰了许多，她一直担心着欧阳和高大川有放不下的仇恨，因为活在仇恨里的人永远不会幸福。
夜晚的风带来了一丝凉意，把杨柳心里对若曦的惋惜加重，若曦！若曦！！一定是一个美丽的女孩，长得像欧阳一样的肤色，热情的大眼睛，和对某些事物的执着。
杨柳心里一个若曦的影子出现了。
“俊逸！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是若曦的爱情来的不是时候。你是姑姑的亲侄子，也是若曦的表哥，你做的没错！”
欧阳听到杨柳耳边的软言细语，像一剂带有云南白药的创可贴，把心里最疼的地方覆盖，药效通过伤口愈合着两年来不被人知的疼痛。
还有五分钟就要关校门的时候，杨柳和欧阳在校门口告别，因为欧阳一直没住校，开半个小时的车就能到家，看着挣脱了自己手束缚的杨柳走进校园，欧阳感觉到心里释放后的轻松，和离开杨柳的失落。看着那个若即若离的身影消失在校园里，欧阳理解了若曦当初爱上一个人的无奈。
“回去吧，路上小心！”
手机短息提示，划开看到是杨柳初次发给自己的关心。
回转身向不远处的车里走去，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他现在要去理发店把杨柳的那张照片讨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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