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江畔的风卷着流水的声音，天边的烟火很美，好像转瞬即逝的人工流星，光温软地流泻了一地。林澈言看着正陆续上岸的人，有些恍惚。

        “不是，早就说好要结婚了吗？等我二十二岁。”林澈言觉得心跳的很快，快的有些离谱，甚至生出了几分紧张，连声音都在发抖。“你，你这样……”

        “不喜欢么？”俞随深反问，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反思自己究竟哪一点做错了。

        林澈言：“……也不是。”

        顿了顿“就是有点意外。”

        毕竟这些步骤流程完全就可以省略掉。

        俞随深没有松开握住他的手，“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会觉得遗憾。”

        他看上去很认真，像是在宣誓一样。

        “别人有的，我会一样不差的补给你。”

        林澈言觉得自己栽了。

        事实上是从当初确定自己喜欢上俞随深的时候就已经栽了。

        认真起来的俞先生，根本没人能抵抗得了。

        “言言，你还愣着干嘛？快说点什么啊！”周洲丞最先开口，他离岸边最近，自然也就听到了他们当时的对话。

        “对啊，你们都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嘛！我已经好奇的不行了。”尺卡渊跟着附和，看上去比他俩还要兴奋。

        一旁的刘适不甘示弱，“我们俞总虽然人冷，但是心热，而且长得帅还不乱搞，专一有钱，这些年也就只对你一个人这么好，言言你就从了吧！”

        “嘿你这话说的，我们言言，设计系最受欢迎的学生没有之一，保送进的z大，长得好看追他的人排成河，你们家俞总虽然好，但是我们言言也不差好嘛！”杜晓樊不甘示弱道。

        “我们俞总……”

        “我们言言……”

        然后局面就演变成了两方亲友开始互相扔自家的优点。

        林澈言紧张的情绪就在大家打情骂俏中缓和了一大半。

        他忽然想起大二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一个设计题，名字叫婚礼，当时宿舍四个人全都斩钉截铁说自己是不婚主义，然后都很硬气地没有交作业。

        林澈言原本想的是大家挂科一起挂，结果没想到就他一个人59其余都六七十。

        不想重修的林澈言没办法只能找老师撒娇，得知要补作业。

        于是林澈言绞尽脑汁写了一个方案，从求婚开始一直到结婚，各个阶段的配色情感的变化。于是他幻想了烟火与热闹祝福的人群。

        就和现在一样。

        “喜欢你的人排成河？”俞随深的话打断了他的回忆。

        林澈言看了一眼依旧滔滔不绝和人争辩的杜晓樊，眼见着这人马上就要开始报那些追过自己的人的名字了，他连忙冲上前捂住了杜晓樊的嘴。

        “没有这么夸张，听他瞎掰。”

        “唔，唔……”

        林澈言心虚地看了一眼正皱眉看着他和杜晓樊的俞随深，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连忙松了抱杜晓樊的手。

        以前暗戳戳吃小醋的俞总已经不见了，现在明目张胆众目睽睽下吃醋的俞先生更要命。

        “我说的明明就是……”杜晓樊一脸不可置信，“嘶你打我屁股干嘛？”

        林澈言心说我不打你到时候遭罪的就是自己。但还是镇定，“看着很好拍的样子，没忍住。”

        面前男人的眸色又深了深。

        尺卡渊：“所以弟妹，你对我们俞随深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嘛？”

        “对啊对啊，刚刚俞总的话大伙儿可都听见了，现在就等着你的回复了。”

        “不过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能理解，毕竟老俞那个闷葫芦的确没啥意思！”

        林澈言忽然觉得这和表白墙上面看到的表白好像不大一样，来参加帮忙的不应该都是劝被表白方和表白方在一起的吗？

        没想到居然还有说不同意我也能理解的话。

        难道他还能拒绝？

        “那万一我不同意的话……”

        “万一你不同意，我就只好再多追你一段时间了。”俞随深靠在栏杆上，风卷起他的衣摆勾勒出塑形轮廓，眉眼却是格外温柔，林澈言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

        “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无论哪方面。但最终结果我也不会让它失控。”

        就好比我可以让你自由，但是你的风筝线永远会在我的手里。

        这真的很俞随深。

        林澈言想到今天之前自己对这段即将到来婚姻的定义一直都是协议之后的产物。

        尽管两个人之间是有所谓爱的，但不管怎么说，出发点就不对，他们最开始是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就好像林立德和陈玉染，所以最终结局会如何林澈言心里其实并没有底。

        毕竟在林澈言的心里，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东西，最终肯定会因为利益分离。

        但俞随深却直接揉碎了所谓的利益论，从协议金变成聘礼开始，到订婚宴变成先求婚。

        这个人，明明看上去那么直男的一个人，却能每次恰到好处地看清就连自己也看不清的内心黑暗的细节。然后帮他挑破，让它重回于光明之下。

        “言言？”

        林澈言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抓住俞随深的手，但猛然想起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又收了回去。却又被男人握住了。

        “你想好了吗？”

        林澈言觉得俞随深真的很过分，“你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吗？还一遍遍问我。我喜欢你这么多年难道还会不愿意嘛？”

        像是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所有的紧张随着这一句话的出口而化为了平静。林澈言听到了周围人的祝福声，来自于他的朋友，俞随深的朋友。

        原本对结婚毫无实感的林澈言猛然间有了实感。

        俞随深：“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跟我说。”

        被俞随深牵着上了刚刚亲友们下来的船。

        船很大，装饰的也很漂亮。越往里走，越感觉不太对劲，一直到大厅，林澈言终于被船里面的环境给彻底惊住了。

        这是一艘大的游轮，看样子是已经被改造过的。林澈言看着整体配设环境，又看了一眼他的室友们。

        “俞总找我们询问过有关于你对结婚的构想。”周洲丞说，“我当时就想起了那个作业！”

        杜晓樊：“这你可得感谢宋时琛，我们宿舍和杜菏关系都不好，是他跑去找了学委要来了原本的设计。”

        “怎么样，看着自己的作业变成现实，是不是有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错觉？”

        林澈言有些呆呆地点了一下头，却被人揉了一下头发。

        俞随深：“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的。”

        林澈言觉得今天的俞先生和他俩完全不是一个登记量可以相比对的。

        喝了点酒，大伙儿又一起吃了一顿饭。温暖的环境，又都是熟悉的人，还有俞随深。或许是因为情绪涌动剧烈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林澈言不知不觉间竟然直接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做了一个梦。

        剧烈的暴风雨倾轧了灰蒙蒙不见天日的城市，他站在暴风雨下，手里拿着伞勉强遮着雨。但没多一会儿伞也被吹走了，脚迈不开，只能站在原地，眼见着积水越来越深，已经淹没过腰。

        就在林澈言觉得自己肯定死定了的时候，忽然有人在他头顶撑起了一把伞。并且握住了他的手。在那一瞬间林澈言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正要抬头看是谁准备道谢的时候，却被惊醒了。

        游轮里的宾客已经走光了，天很黑，只有两三缕月光透过窗帘落下。他躺在床上，还残余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恐惧。

        伸手去摸旁边，被子是温热的，昭示着男人并没有离开很久。

        俞随深的声音透过房门外传了过来，似乎带着一缕沉重。

        “好，我明天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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