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下午的数学考试很快开始，教室里的众人有条不紊地赶赴各自的考场。

        肖佳言和李凯阳这次期初考试被安排都在了顶楼的空教室，学校似乎是有意将理科竞赛班中的尖子生排在了一起。肖佳言早上一进考场就发现几乎个个都是熟人，而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也都注视着他们两个。

        谁都知道——肖佳言和李凯阳常年在竞争着海中的头名。

        然而匪夷所思的是，两位学霸激烈的竞争之下，关系似乎还可以。

        许多人都见过他们斗气，吵嘴，也见过他们彼此挖苦和讽刺。可是他们仍然会日复一日地斗气，吵嘴，然后坐在一起聊周末的安排，甚至给彼此带资料和零食。

        而其中更为值得一提的则是李凯阳在海中无数男性学子中的光辉形象了。肖佳言并不是没有过其他同桌，然而从初中开始，甚至是小学时期，几乎没有一任同桌能否否认她的魅力。从成绩退步到写信告白，花样作死的手段千奇百怪。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肖佳言只有女生作为同桌。

        这一切的转变就在于李凯阳！

        他非但创下了从初一就开始成为肖佳言同桌的长期记录，并且多年以来从未对佳人流露过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极大的安慰了历届班主任。并且佳人在侧多年，学霸地位从未有过一丝动摇，而且愈增愈强，甚至已经领先于肖佳言不少，堪称男性自制力的典范。

        如此学霸，还不对任何男性构成威胁，李凯阳在海中就是一个神话。

        肖佳言过去也曾这么认为，她又不是人民币，李凯阳还天天对她发动毒舌攻击，她要是自作多情未免就太荒谬了。

        可是重来一次，她才知道李凯阳到底有多离谱。整整六年啊！这男人明明早就动了心，还天天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不代表海城人民给他颁发一个最佳男演员奖杯真是对不起他的这么多年来的辛苦伪装。

        狗男人要演戏就演戏，她奉陪到底。

        毕竟从心理上已经不是未成年了，肖佳言有点恶趣味地想知道，李凯阳究竟能装到何时。

        不过现在，还是先专心考试吧。数学试卷很快发下，考场里只剩下涂卡笔在纸上来回时发出的摩擦声，一片寂静。

        随着一题题的推进，肖佳言揪着的心也渐渐放下，因为她渐渐发现这副身体里还残留着解题的思路，就算称不上行云流水，那也是得心应手。

        考场里，只有监考的老师来回踱步，不过他似乎是担心影响考生发挥，又也许是天气过于炎热，年轻的老师最后坐在了讲台上不再走动，只是用目光来回扫视讲台下的学子。这都是海中竞赛班里的苗子，几乎不需要任何担心和疑虑，于是年轻的老师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开始走神。

        奇怪，题目并不算很难，肖佳言发觉一阵无名的燥热笼罩了她的心神，连手心都开始出汗。她的呼吸渐渐急促，面色一片绯红。

        “要冷静，调整一下呼吸，”肖佳言按捺住起伏的心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但是那股无名的燥热很快就变本加厉，愈加痛苦的折磨起她来。

        肖佳言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额间却一片冰凉，她难耐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个不好的猜想逐渐浮现心头。

        但是考试仍在继续，身旁的同学各个速度飞快，已经将试卷翻到了背面。

        肖佳言不敢落后，强撑着身体的不适继续考试。

        很快，匆匆咽下的红豆面包开始在胃里捣乱，更不用提那瓶冒着冷气的可乐威力有多大，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然后搅得天翻地覆。

        肖佳言死死咬着唇，不让痛苦的□□逸出。她已经十分确定那个不好的猜想沦为了现实。但是这次大姨妈威力如此巨大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胃里一片灼热，翻江倒海一般的感受让她不住地想要呕吐，而更为疼痛的则是她的小腹，那冰冷的手此刻似乎正在里面握着刺刀横冲直撞。

        “啪嗒，”肖佳言手中的笔不慎从手中落下，砸在地面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而靠着窗的少女迟迟未动，地上的笔滚落了一圈，孤零零的缩在课桌边上。

        肖佳言知道自己该去把笔捡起，可是疼痛让她无法动弹，光是忍住不发出呼救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少女脸色惨白，唯独眼中一份倔强还在苦苦坚持。

        她不断这样在心里告诉自己，“肖佳言，重活一次不是让你以弱示人的，不要放弃，不要败下阵来，这和你上一世所遇到的痛苦来说不算什么……”

        终于，她捂着肚子缓缓捡起了身侧的笔，再一次投入到考试中去。

        天气炎热，下午的教室里开了空调正呼呼冒着冷气。

        身体里的燥热转变成了彻骨的寒意，半张试卷做完，肖佳言背上冷汗已经打湿了校服，眉前的碎发尽数黏在了额上，她忍不住推开了身侧的窗，让窗外的热浪迎面扑来，好让自己从寒冷中渐渐恢复。

        心中一片后悔，为什么要喝下冰冷的碳酸饮料，自食恶果。

        碳酸饮料的爱好者就坐在她的侧前方，低着头奋笔疾书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什么。正如他所预料的一般，老严出题的爱好被他精准命中，此刻他已经胜券在握。

        肖佳言深深呼出一口气，擦了额间的冷汗，也投入到与压轴题的奋斗中去。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她渐渐找到了解题的思路，正如李凯阳所说，老严出题重思路轻运算，只要能从复杂的题干里窥得解题路径，运算往往并不复杂。

        忽的，一阵热流从小腹缓缓流出。

        肖佳言花容失色，差点惊呼出声。以往痛经，总要痛个死去活来才姗姗来迟，怎么会像今天一样这么及时。

        最为致命的是，她今天毫无准备。天气炎热，身上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搭配及膝的校服短裤。

        薄薄的面料，足以将秘密公之于众。

        她的脸腾的红了，不敢想象要如何离开考场回到教室，更不用说回家了。

        李悟和姣骄两人都在楼下考场，偌大的五楼空空荡荡，只使用了一个教室作为考场，而里面的同学几乎各个都是她的竞争对手。

        压轴题已解，只剩这一个难题。

        广播里传来温馨的提示，“各位考生请注意，距离此次考试还有15分钟结束，请各位考生仔细检查填涂，认真检查。”

        志得意满的考生已经有些坐不住，翘首只等铃声响起。

        肖佳言捂着肚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留下“罪证”，右手拇指指尖无意识地摩擦食指指甲。

        终于，她的等待到了尽头，考试结束的铃声回旋在整座校园的上方。

        “请各位考生在座位上等待，等监考老师收齐所有试卷后方可离开考场。”

        走神了一个多小时的年轻老师此刻收卷别提有多麻利了，他脚步飞快，手一伸便是一张试卷，不过几个呼吸间，整间教室的答卷已经被他收齐。

        考生收拾好随身物品，陆续离开考场，肖佳言望着人群，陷入无助。

        人越走越少，她低头将桌面上本就不多的文具收拾了一遍又一遍，只是微微颤抖着的指尖在诉说她的不安。

        终于，考场里的学生只剩下她一个。

        肖佳言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立了起来，忍着天旋地转的不适，一转头，发现凳子上果然印有她“罪证”一份。好在纸巾早就已经准备好，她细细清理了一遍案发现场，确认没有留下任何残留，打算再等一会。

        只要再几分钟，放学铃声就会响起，参加晚自习的同学都会去食堂用餐，教室里空无一人，她就可以回到教室，拿上自己的防晒服系在腰间……

        日暮西斜，她捂着肚子在心中开始倒数。

        忽然，远处有脚步声逼近。

        下一瞬，李凯阳冷着脸踏进教室，“因为赌输了不服气？”

        肖佳言见是他，暗暗松了口气，还被他逗得忍不住轻笑一声，本能地开口反驳，“你想什么呢？”

        “那你干嘛考完了不走。”

        “呃……”肖佳言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李凯阳目光落在她的捂着肚子的手上，面色一顿，终于明白了什么，然后又一个转身匆匆离开了教室。

        肖佳言望着他离开的身影一顿无语，她自己都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李凯阳到底在想什么？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冲出教室的学生像是展翅的鸟儿，越飞越高。很快，教学楼内又恢复了宁静。

        肖佳言打算离开，她一手攥着刚才用过的纸巾，另一只手里拿着考试用的文具，神态自若，任谁都看不出她正在遭受痛苦。

        刚一出门，她又看见李凯阳跑到了跟前，白嫩的脸庞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挂着汗珠。

        他伸手，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她，同时给她的还有两张粉色的姨妈巾。

        “我问李悟要的，你怎么样？”说着，他不容拒绝的从肖佳言手里拿走了她的文具。

        少年的目光灼热而真挚，和他的指尖一样烫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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