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沈寒杨往家里带女人的时候，周向东周政委的媳妇钱燕香刚好在那附近溜达。

        回家就把这事告诉自家男人，幸灾乐祸的。

        “我还以为沈团长是一块不开窍的铁疙瘩，结果一搞就搞这么大动静。你说他带回来的那女人会是谁啊？带进门的时候捂得可严实了，生怕我们看到。”

        两年前她还热心地给沈团长介绍过对象，人家没领情，现在没结婚就把女人往家里带，私生活作风有问题啊。

        周向东没出海，这事听说了大概，怕自家媳妇那张大嘴巴一宣传，影响不好，解释说：“覃家院里头那个覃思思，小沈他们出海，回来的路上在海里看到的，把人救上来了。听说惊吓过度，才一直缠着小沈不放。”

        要是底下那群兵蛋子没说谎，覃思思是像条八爪鱼一样缠在小沈身上，拉都拉不开。

        覃家人的家教……

        “覃思思？”钱燕香愣了愣，“她又跳海自尽了？”

        “又？”周向东看她一眼，“怎么回事儿？”

        “她大伯一家还在的时候，就闹着跳了几回海，被拦住了。估计是在覃家受刺激了，父母双亡，她大伯父大伯母有自己的孩子要养，估计没怎么管她，心里出问题想不通呗。覃家人走的时候，话说得好听，说要带她回去治病。对了，你说覃思思是从海里捞上来的，那覃家的其他人呢？”

        “回去了。”

        钱燕香惊讶：“把她一个人抛在海里自己跑了？这覃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走之前把自家的院子给糟蹋了，生怕别人拿菜园里的东西，宁愿毁了也不留着。”

        说起覃家钱燕香话里话外都无比嫌弃，这年头谁都不舍得浪费吃的，覃家人的菜园里种了不少瓜果，没法子带走也不送人，弄得跟个土匪过境似的。

        关键是破坏了也不打扫干净，乱糟糟的。

        周向东没做评价，皱了下眉头，提起手里的东西往外走。

        “你去哪儿？”

        “分鱼。”

        周向东去的是沈寒杨家，他手里提着的是今天刚打下来的海货，虽然沈寒杨不需要，但是每一回分的时候，都要给他留一份的。

        怎么处理就是沈寒杨自己的事了。

        到了院子外头，大门没关，周向东直接走进去。

        “小沈。”

        他比沈寒杨大了不少岁，熟了以后一直都是这么称呼的。

        沈寒杨开门，见到那袋东西就明白他的来意了：“我一个人在家不做饭，你自己留着吃吧。”

        “都分好了的，你那份不能少。”

        周向东往屋里瞅了瞅，和覃思思来了个正面对视，他怔了几秒钟，面无波澜地点点头，随后给沈寒杨使眼色，两个人去院子里单独聊。

        “我刚才和陆地那边通过电话了，覃峰一家已经回去，就缺了个覃思思。听说最近一直闹跳海自杀，应该是半路趁人不注意跳下去的。覃家为了担责，没说。”

        “在岛上的时候就一天天瞎闹腾，回老家了也不让人安心。把覃思思一个人丢在海里不管，这和杀人没什么两样。”

        提到覃家，周向东的言语里也不自觉地透出一股嫌弃味。覃思思的父亲当初差点害了全岛人的性命，遇难以后，自己倒是下去清闲了，留下一家老小。

        覃思思父亲犯过重大政治性错误，覃家人也因此成为了重点观察对象。家里思想出过问题的，后代也容易出事，为了防患于未然，覃家人回老家，组织上还是派人跟着。

        正说着，余光瞥见趴在门口偷看的覃思思，周向东压低了声音：“你嫂子说覃家的房子被他们破坏掉了，住不了人。”

        覃家人真的不知道成天脑子里装的什么，生怕被人占便宜，房子都没好好留着，可那破房子，给他们也没人要啊。

        沈寒杨没想到会这样：“等浪停了，派人送她回去。”

        “是得让她回老家，这岛上没有她的亲人，她在屋子里养了十八年，也不知道是什么性子，留下来容易出事。不管她大伯一家愿不愿意养她，这都是覃家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说到这里又提了一嘴，“也不知道覃思思身上到底什么病，好像是皮肤病来着，说见不了太阳，这病啊稀奇，覃家人跟金屋藏娇似的。”

        家属院就这么一丁点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全都知道，尤其是孩子，从小就是大伙一起看着长大的，只有覃思思没露过面。

        如果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搁在岛上，遭罪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你说不管不顾嘛，好歹也是个人，还是他们曾经战友的女儿。

        管嘛，谁知道得费多大的心思，一心求死，这次救了，下次不一定能看住，出事了覃家赖自家头上，这政途都被弄没了。

        两人在院子里讨论覃思思的去处，而真正的当事人思思不小心看到了后院的草，心里大喜，跑到后院的草地上，伸手在草上点了两下。

        草发出一团淡淡的绿光，长大了许多，没多久思思成功联系到了自己的哥哥。

        “哥哥，你们现在在哪儿啊？思思上岸了。”

        “思思，我们现在在去北极的路上。”哥哥心大，没真正理解她上岸的意思，也没空去细问，“你休息好了赶紧过来找我们，记得小心大鲨鱼。”

        思思听得身体凉飕飕的，脸色都白了：“有…有大鲨鱼吗？”

        “很多，你注意避开就是。鲨鱼对我们没有恶意的，不会吃了你。”

        思思吓得摇摇头：“不要……我害怕……”

        周向东走之前，看到覃思思还没离开的打算，忍不住开口提醒：“小覃啊，小沈同志他一个人住，你们俩孤男寡女的不方便，赶紧离开这儿吧，去岛上的招待所住，免得让人说闲话，影响你的声誉。”

        “等过几天海上天气好了，就让人把你送回去，找你大伯父大伯母团聚。”

        思思眨眨眼睛。

        她大脑现在可以自动接收人类的所有信息了，知道周向东在说什么，可是他们说的是海底那个女人的家人，不是她的家人。

        她刚刚和哥哥商量过了，她不去北极了，因为她害怕大鲨鱼，就留在这里等哥哥回来，跑得太远，哥哥回来会找不到她的。

        而且她也不认识路。

        海底的萤草已经全部被毁了，只剩这里有，她留在这里才能活着。

        她沉默不语，周向东以为她还没法开口。

        “这是沈团长的家，沈团长还没结婚，和你也没任何关系，住这里不合适。”

        思思看着沈寒杨，不明所以。

        她在海底的时候，每天都会和其他动植物一起睡，他们可欢迎自己住了。她可以把大家的房子打扮得好看又暖和。

        肯定是因为沈团长还不知道她的作用。

        思思准备待会偷偷告诉沈团长。

        沈寒杨看出思思眼神里的意思了，淡淡道：“接下来几天你住招待所。”

        思思摇摇头，满脸拒绝，畏惧周向东这个人，躲到沈寒杨身后，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宛若一只受惊的兔子。

        她不想去别的地方住，现在除了沈寒杨，其他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她害怕。

        沈寒杨皱眉：“松开。”

        思思没松手。

        周向东看得欲言又止。

        这小覃好像脑子不太聪明。

        周向东和覃思思不熟悉，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怎么劝，打算去找招待所的女同志过来帮忙说道。

        女人和女人，总是方便些。

        沈寒杨让他把鱼带回去。

        周向东当然不要：“你自己留着，现在不吃的话就晒鱼干放家里。天天去食堂吃也不是个事，等以后娶了媳妇，家里总要有点吃的。”

        “我嫌麻烦，你拿回去。”

        两人推让的功夫，覃思思闻着袋子里的鱼香味，摸摸空荡荡的肚子，馋得不行。

        “我饿了。”

        “小沈同志，这是组织给你的东西，你必须……”覃向东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讶然地看向他身后的覃思思。

        会说话了。

        沈寒杨也扭头回去看，正好看到思思嘴角边流下的口水银丝。

        沈寒杨：……

        周向东：……

        几分钟后，周政委担忧地问沈寒杨：“打算把人安置在哪啊？”

        小覃同志，有点黏他啊。看这样子，估计招待所是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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