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一个菠萝蜜开出来的果肉盛着足足有两三盘，思思一个人吃了一盘，发现沈寒杨一点没动，不好意思再吃下去，才停了手。

        她其实还想继续吃。

        在海里的时候胃口就大，上岸以后什么都觉得新鲜都想吃。

        她肚子里的那点小想法逃不过沈寒杨的眼睛：“吃多了对肚子不好，明天再继续吃。”

        “好。”

        思思不想再出去站军姿了，说停嘴就停嘴，今天进食有点多，肚子鼓鼓的，吃饱了就开始犯困，坐在沙发上疯狂打哈欠。

        沈寒杨起身：“上楼睡觉吧，我回宿舍了，明天要出任务，两三天以后才回来，每天饭点会有人帮你打饭过来，不要随便去别人家蹭饭，知道了吗？”

        他不太放心，又补了句，“尤其是部队里的那些家属，少接近，跟你打听事情，能不说话就不说。”

        “好。”思思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脑袋晕乎乎的，身子也东倒西歪，没注意听他说什么。

        迷迷糊糊中看到沈寒杨要走了，她撑着眼皮，软软地说了声：“腿疼……”

        动一下就酸酸的，很不舒服。

        沈寒杨回头瞥了眼，她眼皮就只剩一条缝了，正努力强打精神，估摸是觉得委屈，嘴巴嘟着，粉粉嫩嫩的小嘴，跟水蜜桃一样可爱。

        喉咙莫名一热，他没说什么，把帽子往头上一戴，迈着大步离开。

        “沈团长去哪儿？”思思刚说完，脑袋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寒杨关门的时候，眼睛在她身上停驻了片刻，无奈地笑笑。

        部队作息规律，九点半龙继东准时关灯睡觉，最近天凉，海风大，虽是夏天晚上也要盖被子，身体在床上还没捂热，听到门口有动静，人就醒了。

        当兵的耳力都好，沈寒杨刚进门，他几天从床上坐起来了：““哟，老沈同志，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不多陪陪院子里那漂亮的女同志？”

        他故意调侃，偷偷观察沈寒杨的神色，然而当事人面无表情：“还不睡？”

        “你把我吵醒了。”龙继东下床喝水。

        人是舍得回来了，又开始翻柜子找东西，没有上床歇息的打算，龙继东靠着床架看他：“又找书给覃同志？老沈，我跟你说，你要真喜欢人家，就对人家好一点儿。媳妇都是要温柔对待的，就你这脾气，到嘴的都会跑。”

        回来以后，他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劲，同一个宿舍睡了三年，对方裤衩都穿过了，对沈寒杨不说完全了解，也大致摸透他的性格了。

        老沈就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真记仇的话，刚上岛那一会覃家人早没好日子过了，还能潇洒自在地待着，自己待不下去了才主动离开？

        绝对是看上眼了。

        就是这追姑娘的方法用不对。

        沈寒杨的手短暂停了几秒钟，淡淡丢给他一句：“你该操心的是你自己。”

        “嘿，我跟你说，昨天我爸跟我通话，说给我相了个漂亮姑娘，等天气好了我就回家看，到时候我结婚了，你都还是个光屁股的。”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得意劲。

        龙继东比沈寒杨小一岁，来岛上的时间却是早了五年，背景没那么强大，但也不是太差，和沈寒杨难兄难弟一起当光杆子这么多年，都是受了工作的影响。

        之前看中了文工团的一个女同志，可那个文工团没多久就回去了，女同志退伍，事情不了了之。

        南岛还在开发建设中，没人愿意过来随军受苦。

        这两年看到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娶媳妇生娃，心里也痒痒的。

        好在有沈寒杨之前连个看中的姑娘都没有，给他垫底儿，组织和家里这才没有催他，他心安理得地享受单身生活。

        现在老沈有看中的了，他也绝对不能落后。

        等天气好了，他马上坐船回家，把婚事定好了再回来。

        什么事都比不上娶媳妇重要，说不定结了婚以后就能如愿离开这破地方了。

        “我跟你说，家里帮我找的那姑娘性格可温顺了，什么家务活都会干，手脚勤快，人漂亮，特别好，你到时候可别羡慕我。”

        说到这儿，龙继东本着多年的战友情，提醒他，“不过老沈同志，如果你真喜欢上覃家那姑娘了，我劝你还是要多考虑考虑。覃家思想有错误，真结了婚，对你不仅没任何好处，还会影响你以后的道路。娶媳妇，还是要多考虑对方的家庭情况。”

        沈寒杨转过身看他，却没说话。

        龙继东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你可别不信，虽然你有家里兜底，也可遭不住覃家这种拖后腿的人家啊。”

        沈寒杨难得和他聊婚姻大事，但持不同意见：“龙继东同志，有一件事我也必须要告诉你，娶媳妇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真想娶，就得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不然后半辈子不会过得幸福。”

        “媳妇就是拿来过日子的，看对眼就行了，重要的是家事样貌。”

        龙继东非常坚持这个想法，要是他家里和沈家一样，早就顺利调回去了，哪里还在这破地方风吹雨晒多年都没法回去。

        老沈天子骄子，没吃过苦，当然不知道媳妇娘家背景的重要性，真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以后绝对要跌跟头。

        话不投机半句多，沈寒杨没有去纠正他的观念，默默不言。

        意见不合，那是个人的事，大家各有各的想法，谁也不干涉谁。

        找到药，又从宿舍阳台拿了那盆养殖多年的海藻，他就出门了。

        龙继东奇了：“这盆海藻你不是不让任何人碰吗，要拿到哪儿去？”

        “拿回它原本应该待的地方。”

        龙继东：……应该待的地方，海里吗？

        他对沈寒杨最好奇的地方就是他养的那盆海藻了，除了训练和出任务，几乎形影不离，天天都要浇水，谁碰了跟谁急。

        平时看不出来是个有闲情逸致种植物的人，关键那盆植物也奇怪，本来应该待在浅水区的海藻，被拿到盆子里养，真能养活也就算了，一直没长大，永远都是巴掌那么大一团。

        和平时见的海藻长得也不一样。

        好多人问过沈寒杨养一盆海藻的原因，他没说。

        跟个谜团一样。

        部队宿舍和家属房是分开的，有点距离，沈寒杨回去的时候，思思换了个姿势，平躺在沙发上睡得很熟。

        今天控制住了，没露出原形。

        总算有了点进步。

        沈寒杨把人叫醒，思思睡到一半被叫起来，晕乎乎的，睡眼惺忪。

        沈寒杨问：“哪儿疼？”

        思思懵圈地揉揉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经他提醒又觉得双腿疼了，用手指向脚腕的位置：“那里疼。”

        “沈团长好凶。”她睡迷糊了，这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委屈，指责沈寒杨，“我站得好疼，你欺负人。”

        声音软乎乎的，像羽毛掠过沈寒杨心里，哪儿都痒。

        “涂了药就好了。”沈寒杨的声音格外温和，把药递给她，“待会脱掉裤子和鞋子，自己上药。”

        “不要，我疼。”

        药水涂到腿上和脚上的时候，思思彻底醒了，她定定地坐着，看沈寒杨帮自己涂药，觉得沈寒杨也没那么凶，双腿就不老实了，晃啊晃。

        不动的时候沈寒杨把她当成植物，白皙的双腿晃入眼里时，感觉就变味了，软软的，滑滑的，和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

        无心上药。

        他咳了一声，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十几块钱递给她：“我过几天才回来，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有什么想吃的，就拿着钱去供销社买，不认识路的话问别人。”

        “记住，钱不能一天花光。”

        怕她什么都不懂，沈寒杨什么话都要多叮嘱几句。

        他现在都嫌自己啰嗦，不像个男人，磨磨唧唧的。

        思思看着钱不动。

        “能买糖果，岛上的小孩都爱吃。有钱才能买的，那些东西跟你今天吃的荔枝和菠萝蜜一样好吃。”

        知道了钱的功能，思思高高兴兴地拿走了。

        她喜欢吃菠萝蜜，脆脆的，甜甜的。

        “跟你说过的话都要记住，别乱跑，等我回来，知道了吗？”

        岛上就这么大点地方，人也不是覃家原来那个爱跳海的，沈寒杨不怕她丢了，该交代的都说得差不多了，趁着天还不是太晚，离开家属院。

        走的时候，思思挂在他身上，蹭了蹭他的脸：“最喜欢沈团长了。”

        这一次，沈寒杨没有呵斥，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

        把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那盆海藻也交给她照顾。

        思思没想到在岸上能遇到同族，还是不会变成人形的，摸了摸它：“你什么时候上岸的？”

        海藻高傲地把头撇向一边，不回答她。

        太过分了，沈团长给这个女人涂药，还给她好吃的，可它明明才是沈团长最喜欢的植物。

        身体不大，脾气不小。

        思思拍它的脑袋：“你怎么认识沈团长的？”

        “啊，你不准打我。”海藻气得要跳起来，但是它跳不起来，骂骂咧咧的。

        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思思惊奇地瞪大眼睛：“你还是小孩子哎。”

        “谁是小孩啦，我十几岁了，是大人了。”小海藻高傲地挺起胸膛。

        沈团长养了他十几年，他的年龄和人类的小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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