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走

　　

　　汪嫂已然用完午餐回来了，并且她还给沈清忱带了饭。

　　此刻，她提着保温桶进来，然后轻声把门关上。

　　而关上房门后，她才小声过来，看向那躺在床上的人。

　　可这一看，她便看见秦舟睁着眼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汪嫂一愣，随即立刻上前：“小姐，你醒了！”

　　极快的，汪嫂来到床前，赶忙把保温桶放床头柜，弯身看秦舟。

　　秦舟意识已然清醒，而她也想起了昏迷前的事，她脑海里都是机场里的那一幕，不断的在她眼前重复。

　　她觉得这是一个梦，这不是真的。

　　一切都是假的，是她的猜测，是她的不安造成的幻象。

　　而她也一直在告诉自己，这是梦，是梦。

　　即便沈清忱在这里，她也不在乎。

　　但是，随着敲门声传进来，随着熟悉的人落进眼里，随着此刻这满是担忧的一张脸出现在她眼前，秦舟的自欺欺人就这么被无情戳破，所有的强撑皆成泡沫，转眼消散，痛苦难受如海浪一般无情的朝她拍打过来。

　　她眼眶一瞬红了，里面似一下涨了洪水，在顷刻间弥漫她的眼眶，然后眨眼落下。

　　这样的秦舟脆弱又弱小，似个孩子，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欺负的说不出话，只能委屈的哭。

　　秦舟从小到大都是胆大的性子，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此刻这样的她汪嫂何曾见过？

　　看着秦舟这模样，汪嫂眼睛也是一下就红了，她连忙说：“小姐不哭，小姐不哭，汪妈……汪妈陪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汪嫂想说她去找周秦文，让周秦文不要伤害小姐，但是她哪有说这话的份，她没有资格。

　　她只能陪在小姐身边，一直陪着小姐。

　　而汪妈这般说着，一只如玉的手便拿着纸巾落在秦舟脸上，轻柔的把她脸上的泪水揩过。

　　看见这手，汪妈顿住，而这委屈流泪的人也是怔住。

　　秦舟看着这出现在眼前的人，这一张好看的能让你发疯的脸，她怔怔的，什么都忘记了，就连泪水都不留了。

　　沈清忱没有说话，他面上不再有那淡漠无情的神色，有的是认真。

　　便好似他在擦一个稀世珍宝，他擦的极小心，极细致，极用心。

　　秦舟清楚的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触碰，很轻，微凉，让她有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而这样的珍视，她从未在周秦文那里得到过。

　　这一刻，她眼前再次浮起机场里的那一幕，周秦文紧紧握住那个女人的手。

　　秦舟的心刺痛，就连眼睛也如被针扎一般。

　　她闭眼，歪头，离开这微凉的指尖：“你走。”

　　她声音很哑，很小声，没有以往对沈清忱的怒火，也没有讨厌，有的是平静。

　　在昏迷前，她想着不要让沈清忱知道，他知道了一定会嘲笑她，嘲笑她很久。

　　但真到了这时候，秦舟却不在乎了。

　　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嘲不嘲笑也无所谓，她不在乎了。

　　到这样的时候，她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了，哪里还有心思在乎其他。

　　随着秦舟脸歪过去，沈清忱的手落空。

　　他拿着纸巾的手悬在虚空，看着这苍白的脸颊，看着她闭上的眼睛，那濡湿的睫毛，她的伤痛，她的强撑。

　　他未再动作了。

　　空气好似寂了，随着秦舟的出声，一切恢复到了之前的无声，甚至，更静。

　　汪嫂站在那，看着沈清忱这凝着秦舟的目光，里面似有着许多东西，但细看，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她看着沈清忱这模样，再看秦舟，这随着眼睛闭上，无声落下的泪，她说：“沈少爷，你要不……先回去？”

　　小姐这个模样，怕是不想让沈少爷看见。

　　毕竟，机场里的事，于小姐来说，是难堪。

　　小姐，很要面子的。

　　指腹微动，那拿着纸巾的手指微蜷，然后收拢。

　　他直起身子，然后那拿着纸巾的手插进兜里，而他看着这闭上眼睛便不再看他的人，说：“这样的秦舟，可不是我认识的秦舟。”

　　淡漠的话语落进秦舟耳里，秦舟的睫毛颤了颤，但她依旧没睁开眼睛。

　　唯有那抿着的唇瓣，抿的更紧了。

　　沈清忱看着她，几息后，转身离开。

　　汪嫂站在病床前，看着沈清忱离开病房，把病房门关上，她心里很是难受。

　　沈少爷从得知小姐的情况就立刻来了医院，一直守着，守到现在。

　　如果不是小姐让沈少爷走，沈少爷怕是到现在都不会离开。

　　沈少爷，是很在乎小姐的。

　　看着小姐受伤，沈少爷比任何人都难受。

　　汪嫂看着病房门合上，视线收回，落在这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面上，说：“小姐，早上沈少爷有事跟你说，打你电话打不通便给东叔打电话，这才得知你被烫伤的事。而在知道你在医院后，沈少爷便立刻过来，一直守着你，守到现在，午餐都没有吃。”

　　什么人对秦舟好，什么人对秦舟不好，汪嫂看的清楚，看的明白。

　　所以，她会说。

　　尤其谁好，她是不会有任何保留的告诉秦舟，让秦舟知道。

　　秦舟虽然眼睛闭上了，但她却清楚的听见沈清忱离开的脚步声，以及那不大的关门声。

　　沈清忱走了。

　　而汪嫂的话落进耳里，她更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知道沈清忱的性子，虽性子随性，不羁，但他对她却是极好的。

　　比秦文哥哥对她都还要好。

　　但也正是因此，她要他离开。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事，她会自己处理。

　　她不想让沈清忱担心，更不想沈清忱因此做出什么来。

　　秦舟知道，沈清忱一直都很维护她，维护她这个姐姐。

　　“汪妈，我想睡一会，你先出去吧。”

　　这样的时候，她想一个人静静。

　　她需要静一静，需要好好的去想这十几年的感情，去重新定义了。

　　汪嫂听着常宁疲惫的话，这话里含着压抑，忍耐。

　　她在忍着诸多的情绪和伤痛。

　　汪嫂嘴巴动，想再说点什么，但看秦舟这始终闭着的眼，她只得说：“好的，小姐。”

　　“我在外面守着你，你醒了后有任何事叫我。”

　　“嗯。”

　　她再痛，再难忍，也依旧回应。

　　汪嫂听见秦舟的回应，她最后看了看秦舟，不舍又担忧的离开了。

　　不过，在她离开时，秦舟的声音再次落进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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