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思思，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这几日会比较忙，等忙完了我便会来看你，可好？”

        说话间马车便到了卫霖的宅院前，这处宅院虽然位置比起城中偏远了一些，但胜在安静，说起来这地也与傅子渊有些渊源，想来小姑娘会喜欢的。

        赵璋知道接下来几日他会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怕小姑娘多想，便事先和她说一声。

        “先生去忙吧，不用惦记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傅竟夕这几日其实想了很多，她觉着自己已经尽力了，虽然不知道先生是不是因为觉着她出身低而不接受她的喜欢，但是先生想必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吧，先生对自己好是毋庸置疑的，她不能因为先生拒绝了自己就埋怨起先生来。

        如果先生有顾虑，那她就只拿先生当先生好了，她不愿意给先生造成困扰。

        “我让卫霖在这里保护你，如果有什么事，直接告诉卫霖就好了。”

        傅竟夕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赵璋看着小姑娘在他面前一副乖顺的模样，忍不住就伸手想去抚一下她的脑袋，只是当他的手才刚碰到小姑娘的头发时，小姑娘便躲开了。

        他没想到她会躲着自己，一时间赵璋心里像是空了很大一块，也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更是像是被揪起了一般，很酸涩，很难受。

        这样不是很好吗？小姑娘还是认清了她对他的感情，她是不是不会再抱着他说喜欢他了，是不是不会再同他那般笑了，是不是不会再需要他了。

        一时间他想索性就回应了她的感情，告诉她，他心悦于她，是男子对女子的喜欢，是想娶她为妻的喜欢。

        “先生，那我走了，您也不要因为太忙就不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还朝着郭霄说道：“郭大哥，你要看着先生不要让他太劳累了。”

        郭霄笑着应下，便只见傅竟夕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抱起自己的行李便进去了，只在临近门前，对陛下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还不跟着。”

        赵璋对着卫霖说道，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干脆，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他了，就因为他当时没有回应她，她便能就这样放下了吗？那他也能放下吗？

        郭霄也看出最近这两日，陛下和傅姑娘似乎是闹别扭了，又或者是说傅姑娘不再那么对陛下亲近了，这都是什么事情，明明相互喜欢的两人怎么不能干脆一些，那么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少受些罪，如今看着陛下的模样，郭霄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走吧，回宫后宣大学士进宫一趟。”

        傅竟夕进门躲过赵璋的视线后才敢松一口气，刚才她忍得可辛苦才没有回头看先生一眼的，这几天她也反思了，觉着自己的喜欢也给先生带来困扰了，先生他他或许只是不好伤她的心才没直说不喜欢她的，算了自己还是实相点好了。

        卫霖跟过去以后，发现傅竟夕垂头丧气地靠在门后边。

        “傅姑娘，我带你进去吧。”

        听到卫霖和她说话，傅竟夕才反应过来，“嗯，麻烦你了，卫大哥。”

        “卫大哥，这边是哪里呀？”

        “这这里是”此前他也问过陛下该怎么和傅姑娘说他奶娘的事，陛下让他照实说，想来是为让傅姑娘慢慢接受陛下身份的事情做铺垫，“这是我奶娘住的地方。”

        “这宅子是主子给的，我奶娘早年丧子，如今无儿无女，便给了她这处安身之所。”

        傅竟夕原本是觉着有些奇怪的，卫大哥他为什么会有奶娘，而且奶娘还住的这般好，但是一听“早年丧子，无儿无女”她便觉着再问下去就不合适了。

        “嗯，我知道了，我不会在婆婆面前提她这些伤心事的。”

        卫霖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追问下去。

        卫霖先是带她去了为她准备的院子，没想到周婆婆已经等在院子门口了。

        “少爷，这位便是傅姑娘吧。”

        周婆婆不知道是皇帝安排傅竟夕住进来的，卫霖只告诉了她奶娘周婆婆会有一位姑娘要来府上暂住，麻烦要照顾好她。

        周婆婆无儿无女，平时最关心的就是卫霖，这个大少爷如今都二十好几了也没成婚，为此不仅老爷夫人忧心，她也是担心的不得了，没成想今日便见着大少爷带了个女子住到这里，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就是高兴。

        “婆婆好，这段时间要给您添麻烦了。”说罢，傅竟夕还朝周婆婆鞠了一躬，周婆婆也看出来了这位傅姑娘应当不是大户人家出身，怕是连规矩都没学过，不然没有哪个姑娘家会这么见利的，一时心里犯了难，不知道老爷夫人能不能接受这么个姑娘。

        一旁的卫霖也吓了一跳，他如今可不敢让傅竟夕给人行礼。

        “傅姑娘，不必见礼，婆婆她不习惯这样的。”

        “对对对，我一个老婆子不喜欢如此，傅姑娘将来只把这当自己的家，不用这么见外的。”

        想来少爷既然这么提了，想来应该是挺看重这位姑娘的，周婆婆想不通的是，少爷明明和陛下去了相国寺，怎么带回个姑娘？

        赵璋回宫后，不久便在御书房，接见了大学士董昉

        “陛下，这几篇文章都是微臣从前两届科举落榜学生中挑选出来的文章，请陛下过目。”

        赵璋从郭霄手中接过卷子后，却见董昉似乎有什么话想开口的样子。

        “董卿所有什么话想说吗？难道是这几篇文章都不入流吗？”

        董昉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竟然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开口道：“陛下，恰恰相反，臣近日翻阅卷宗时，发现有几个学子的答案写得行云流水，针砭时弊，臣不懂为何这样的人竟未能榜上有名，臣斗胆，已着人请了几位学子入京，不日便可抵达京城，到时候陛下可以亲自出题。”

        董昉是个爱才之人，属实不忍见这几人只能埋没于乡间。

        赵璋拿起被他尤其夸赞的学子的文章，确实是三甲之才，如此说来，便是科举有猫腻了。

        他没想到原本只想寻几个人才，如今反而是揪出来科场的问题。

        “董昉，朕给你这个权利，务必彻查此事，也命你将去年会试的考卷都重新审阅一遍，朕要真正的有才之人。”

        赵璋没想到，除了粮税，竟然还有人胆敢染指科举考试，一时不免起了杀心。

        就连一旁的郭霄听了都惊出一身冷汗，科举是朝廷选拔人才的关键，如此操控科举，岂不是间接操纵了朝堂，想想真的不寒而栗，也难怪陛下如此生气了。

        转眼傅竟夕已经在周婆婆这住了好几日了，周婆婆照顾得她倒是很好，就是有些无聊，之前卫霖还和她说不要将先生还有苏州的事告诉任何人，不然会给先生惹麻烦，她便在周婆婆连问她好多“是哪里人，怎么与卫霖相识的”这些问题的时候什么也不能说，再这么下去，她都要成哑巴了。

        “卫大哥，能不能让我出去走走，我到了京城这么多天了，还没出去过呢。”

        傅竟夕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实在做不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房间里根本就闲不住，特别是没有人能陪她说话的情况下。

        傅竟夕觉着卫霖也很奇怪，她之前还听到周婆婆让他回家去，他都拒绝了，就一直同她在这里，但也不同她说话，他不闷的吗？

        卫霖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傅竟夕说着说着都要哭了，还说出了，“自己是来寻亲的，结果却哪都不能去”这样的话，卫霖担心这么下来，她不会要怨恨上陛下了，便也就同意她出门了，但条件是他得跟着。

        京城果然繁华，这是傅竟夕到了街上唯一的想法，商铺比苏州热闹，人也比苏州多多了。

        傅竟夕一会被卖糕点的吸引，一会被卖首饰的吸引，但她却只是看看，并没有要买的意思。

        京城街上实在人多，卫霖怕离傅竟夕太远会顾不上她，他实在是害怕陛下第三次责骂于他，但一男一女，特别是看起来未成婚的女子走在街上实在是太过奇怪，便只好让她穿上了他十三四岁时候的衣服，幸好周婆婆还都留着。

        “不买一些吗？”

        傅竟夕想了想师父给她的银子摇了摇头。

        卫霖以为是她不喜欢，便也没有多问，他一个护卫哪能多问陛下的人问题。

        虽然傅竟夕没有钱，但不妨碍她爱逛，逛着逛着便进了一家玉器店。

        “卫大哥，你看这个手镯好漂亮。”

        卫霖一看，却是不错。

        “小公子眼光不错，这是难得祖母绿翡，只是可惜这个已经被人订走了。”

        傅竟夕倒不可惜，反正她也买不起。

        虽然她买不起，但不妨碍她多问老板些问题，她正说着话，卫霖却听到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连忙带着她走了，傅竟夕一脸莫名其妙。

        卫霖带着傅竟夕匆匆忙忙从另一个门出去后，转眼就从另一边进来了两位姑娘，正是徐筠和卫霖的妹妹卫倩。

        “倩娘，这是怎么了？”

        卫倩只觉着刚才的那个人像极了自己的兄长，可兄长明明应该在宫里当值，怎么会出现在这，想来应该是她看错了。

        “无事，筠娘，我只是认错人了而已。”

        傅竟夕不明所以地就被卫霖带了出去，不免有些不太尽兴。

        “卫大哥，怎么了吗？你遇到讨债的还是什么旧情人了。”

        她原本只是想打趣他一下，没想到卫霖还生气了。

        “傅姑娘，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能说了。”哪有娘娘是这么说话的。

        傅竟夕难免有些委屈，“我又没说什么。”

        “对不住了，傅姑娘。”

        “没事，卫大哥，不若你请我吃些好吃的，我便原谅你了。”她没钱，卫霖应该有吧，就让他给自己买些吃食不过分吧。

        于是傅竟夕还是迟到了刚才她看了很久的桂花糕，红豆糕还有杏仁酥，也算不虚此行了。

        赵璋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小姑娘了，自从他们相识，便没有这么久没见着她了，特意近日傍晚的时候出宫想去看看她，为此还特意让人支开了周婆婆。

        没成想到了那里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卫霖也不在。

        刚想派人出去寻找，却在这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小姑娘的声音。

        “卫大哥，今天谢谢你，不仅带我出去逛了一圈，还买好吃的给我，今天是我来了京城以后最开心的一天了。”

        她在笑，对着卫霖笑，赵璋觉着没有比这一幕更刺眼的了，她还叫卫霖做卫大哥，他不是说了不许他这么叫吗？她还说今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那同他一起的日子算什么？

        郭霄也觉着卫霖怕是疯了。

        “先生，你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

        傅竟夕和卫霖进门后，才看见屋里站着赵璋，郭霄连忙拉着卫霖出去，将屋内留给了赵璋和傅竟夕。

        赵璋的心一沉，她刚才看见自己，没有很开心，甚至比刚才的笑容都浅了很多，她也知道都这么晚了。

        “思思，你用过晚膳了吗？”赵璋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在开口的时候不免沙哑了一些。

        “嗯，我吃过了，刚才在外面吃了好多。先生呢？”

        “还没有。”他本来是想今晚陪她一起吃的。

        “那先生快回去吧，周婆婆的手艺一点都不好。”

        她是在赶他走吗？他们才几日未见，她为何对自己如此生分了。

        “思思，这些天住的还习惯吗？”

        “嗯，周婆婆人可好了，特别照顾我。”

        她又笑得这般开心。

        “今晚，我要郭霄留下，卫霖，我有些事找他，可好？”

        傅竟夕当然没有意见，卫霖本来就是先生的下属，先生找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你今天怎么会和傅姑娘一同回来的。”

        郭霄今天一看到这个场景就知道陛下吃醋了，卫霖真的是孺子不可教也。

        卫霖确实不太明白，“傅姑娘说想出去逛逛，我也只能跟着，这有什么好问的。”

        郭霄简直觉着自己在对牛弹琴，果然后来陛下久就直接让他留了下来，带走了卫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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