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见机行事

这人沉默了良久，突然冷笑了一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又知道什么。”

        未雪挑了挑眉，点头道：“确实不太知道什么。”

        “你知道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莫西凉的身影一闪而过，又转瞬消失。

        “你知道怎么成为别人喜爱的人吗？”沈空行朝着未雪走来。

        未雪皱眉，眼前人又变成了马道：“你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看待你的吗？”“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评价你的吗？”“你连你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吧？”眼前的人不断变换，最后未雪被众人围在一起，那汇集的声音嘈杂不息，就好像以前村民偷偷议论她是个废物，是个不明来路的野丫头。

        未雪握着折扇的手一点一点收紧，周围人的声音仿佛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焦躁，愈发的喧闹不停。

        手里的折扇越握越紧，压得她手都泛白了，就在这些人的声音要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未雪的手却突然松开了：“重要吗？”

        四周瞬间鸦雀无声，未雪缓缓抬起头，沉声道：“你问的这些都重要吗？”说完，折扇脱手，飞快地旋过四周，眼前围着的人一触即散，都消失个干净。

        “咱们去镇上干嘛，找人帮忙吗？”马道走在沈空行旁边，“感觉这阵子上的村民怕雾蒙山怕得厉害。”

        “知道些什么才会怕，无知者反而无畏。”沈空行走到一个宅子前停了下来。

        “话确实没错。”马道没注意沈空行停下，往前多走了几步，他退回到沈空行旁边，“这是……”

        “之前遇到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儿？”

        沈空行点了点头：“记忆力还行。”

        “那当然！”马道跟着沈空行来到大门前，“诶不是，你这话说的，怎么不像在夸人啊。”

        沈空行拍了拍马道的肩：“我这个人很真诚的。”说罢，敲了敲宅子的大门。

        马道：“……直接敲啊，不提前对对话吗？”

        “见机行事。”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出来了一个岁数不大的男孩儿，快速地打量了面前的两个人：“两位仙师是？”

        沈空行和马道微微鞠躬。“不久前我们在镇上碰到了贵府的老先生，恰逢这几日夜观天象，贵府中将有大事发生，望告知于老先生。”沈空行说得煞有其事。

        马道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忍不住在心中感慨，真能编啊，比未雪还能瞎说八道。

        沈空行说得沉稳，这小孩儿显然也没想太多，只道：“两位仙师在此稍等片刻。”就转身带门进去了。

        等门关上，马道侧头看向沈空行低声道：“没看出来，你还会观天象呢。”

        沈空行微微一笑：“小意思。”

        马道：“……”

        门再次被打开，这回出来的是一个熟悉面孔，正是之前把老头匆忙扶走的那女人。看到沈空行和马道的瞬间，她的表情很快地闪过一丝惊讶，不过显然比那小孩儿老练得多，表情马上就恢复了镇定。

        “两位道长又见面了。”女人脸上是迎客式的微笑，但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十分友善。

        沈空行的表情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有任何波动，仍是十分的礼貌：“不久前，幸得府中老先生提点，这次的雾蒙山之行才能有惊无险，这次来是特意谢过老先生的，同时也有要事相告。”

        这女人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老爷子上了岁数，平日里也总爱神神叨叨的，两位道长此去顺利也必然是因为自身的本事。”说罢，她转头看向里面。

        “瞧瞧我这光顾着说，两位快请进。”女人转过头，脸上仍然挂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空行和马道微微欠身，跟着她进了宅子。沈空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宅子内部，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些，但却略显空旷，一个是因为布局分散，还有一个就是下人很少，这么大个宅子竟然没有几个打点的人。

        “两位先坐。”女人把他俩带到了前厅，吩咐身侧的小丫鬟去上茶。

        “不知道两位道长会来，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点心。”女人在另一侧坐了下来，小丫鬟给两个人斟了茶。

        “您客气了，今日是我们二人前来道谢，怎么好意思劳您费心。”沈空行微微颔首。

        女人喝了一口茶水，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我记得之前还有一位姑娘，怎么今日？”

        “噢，我们师妹因为派中事务先回去了。”沈空行接过话，“没来得及亲自前来道谢，还望您能谅解。”

        女人笑了笑：“这不是说笑呢吗，我们这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帮上几位的忙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空行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今日老先生是不在吗，还想着亲自给老先生道谢呢。”

        话题一转到家里的老人，女人的表情总是会略有一滞，虽不明显，但沈空行毕竟是很小就看人脸色行事的人，因此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看出她表情的变化。

        “人老了这身子总是今天这儿不舒服，明天那儿不舒服的。”女人放下手里的茶杯，“这几日不巧又有点儿伤了风寒，不太方便见人。”

        这话细听说得并不婉转，只是礼貌地告诉来人，这人是见不成的。

        马道看了看沈空行，又看向女人：“那我们确实来的不凑巧了些，本来还想着亲自谢过老先生的，只是我们有件要事……”

        “罢了。”沈空行起身，颔首道，“这要事还是得亲自告与老先生，既然多有不便，我们也就不再打扰了。”

        马道也跟着起身：“多有打扰，告辞。”两个人倒是丝毫不拖泥带水，起身抬脚就要走。

        “亲自告与老爷子也不是不可。”女人的话仍然是不急不缓，“只是老爷子现在脑子总是时而糊涂，时而明白，府中大小事务都是由我操办的，就算是告诉老爷子，最后我也是会知道的。”

        沈空行背对着她，脸上不屑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就是很有礼节的笑脸：“劳您费心，不过重要的是我们告与老先生，别人到时候是否知道并不重要。”

        女人想是要和善回应的，但是沈空行这句不容她模糊语义的话让她顿时有点儿挂不住脸色，那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好笑。

        “道长这话的意思，我没理解错的话，是觉得我不会详实地把事情告诉老爷子？”可能是不想装了，女人的表情只剩冷漠。

        马道在旁边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详实……我们关心的只是老爷子能不能知道而已，再说我们也没说是哪方面的事儿，倒也不必有如此大的敌意。”

        “我们说的多了些。”沈空行拉住马道，“耽误您时间了，告辞。”

        装出来的礼貌到了极限，他俩走的时候愣是没让一个人送客。不过也是能理解，话毕竟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啊。”马道看着关上的大门，“还详实！她能告诉老头儿就不错。诶，不过，到底什么事儿啊？看你还挺严肃。”

        “没事儿啊。”沈空行边往前走边说。

        “没事儿？”马道跟上他，“那要是真能见到老头儿，你打算说什么要事？”

        “重要的是要见到。”沈空行往一家茶馆走，“说什么不重要。”

        “诶！你干嘛去？”马道拉住沈空行，一脸的疑惑。

        “去茶馆能干嘛，喝茶啊。”沈空行回头看了眼宅子，“得等天黑。”

        马道看了看还高高悬挂的太阳：“不是，等天黑是不是久了点儿啊，未雪那边儿不一定能挺到天黑啊。”

        “你就这么不相信她？”沈空行真的是一脸的不着急。

        “你就这么相信她？”马道简直欲哭无泪，“她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沈空行看了马道一会儿，把他的手扒拉下去：“也没你想的那么弱。”

        “雾蒙山里的那个人想让你见不到未雪，你就绝对见不到。”沈空行冲着宅子抬了抬下巴，“所以，需要援兵。”

        “有那老头儿就能见到了？”马道仍然是满脸的疑问，“不是，那万一未雪挺不到那时候怎么办？”

        “啧，怎么又转回来了。”沈空行叹了口气，“那人要是想杀咱们三个早就杀了，既然没有，也就不会在短的时间内把未雪杀掉，至少在咱们回去找她之前不会，不然就不会把咱们两个送出来。”

        听了沈空行的话，马道虽然嘴上不说了，但是表情仍然是担心。

        沈空行无奈道：“你要实在担心，就先去找她，但总有一个人得见到这老头儿。”

        “那我……”

        “那你就去吧。”沈空行拍了拍马道的肩，“别犹豫了。”

        “你到时候见到老头儿会来找我们吧。”马道走了两步又转过头。

        “……”沈空行摆了摆手，“难不成我还会跑吗，都陪你们走到这儿了。”

        “那你也小心，我先走了。”马道挥了挥手，消失在人群里。

        沈空行来到茶馆二楼，正好可以看到老头儿宅子的位置坐了下来。

        “分明是挂过什么东西的样子。”沈空行喝了口茶水开始回想刚才在宅子里看到的，“是挂过什么呢？”

        拿手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大致画了几笔，入门，前厅，东西两侧，他看到的这几处屋檐上都有杨木短枝，有人在他们进宅子前把上面挂的东西收起来了。

        沈空行拿手轻轻点着桌子，看向宅子：“不是防人进。”

        手上的动作一顿：“隔界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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