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倾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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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公主的生辰差了好几个月,但大公主的生辰在陛下的千秋节,陛下干脆把她们两个都放在这个月及笄。
两位公主一起办及笄礼也算得上美谈。司天监选了好日子递上来,礼部按规矩上表奏折请公主及笄大喜。
桑琬批复允准然后下了封王的旨意,桑渝封丽王桑澜封嘉王,都是寓意美好的封号。
及笄礼仍旧在九州承平楼设宴,正宾请的是钟离镜,她如今的地位名望称得上众人敬仰也是合适的,毕竟皇室里没有可为正宾的女子。
桑琬与孟南洄高坐堂上,看着两个女孩三加笄,一身王爵朱衣上绣翟鸟腰间玉带佩绶,发髻高挽鬓发如云饰以成年女子的步摇,发间花树之钗不尽相同
珠花间错簇拥着鬓上的凤凰展翅簪,臂上的披帛织满了云霞纹样撒着金粉,配上她们的红妆打扮额间花钿生辉,头上的牡丹花都比不过的美丽,可谓是举动如仙女临凡。
朝中与民间从此皆改口称她们为王殿下,这场及笄也预示着皇嗣们逐渐成年。
两位王殿下的及笄办的盛大,穆睿皇子的及冠定在千秋节之后,陛下却提前降旨赐五百户食邑给他。
朝中有些死读书的官员纷纷称赞陛下圣明,在严格遵照礼法的她们眼里嫡子自当比庶出的公主们尊贵,桑琬听到后说嘲讽了一句,“迂腐”。
桑渝正式封王许述白更加热情的张罗着她的婚事,陛下让有意婚配的递名字进来,这样也不至于是强迫了人家孩子,桑珏有做媒的心奈何只有桓贵妃着急,他这段时间入宫必定去宣明宫见许述白。
秦非言在白礼年那里讨不到好,便专心去奉承陛下,不成想抢到了唐岂青的头上。
桑琬难得不去永昌宫去看他,被半道截胡谁也忍不下去啊,虽然唐岂青已经很久没发疯,但不代表他变的正常了。
但凡在宫里待得久的都不会去招惹他,毕竟他惊天动地的疯一回是痛快了,招惹他的人就是满地狼藉了。
唐岂青很是兴奋的跑到秦非言那里闹,砸东西都是小事,他非要拉着秦非言听他唱歌,若是夸他唱得好就立刻翻脸要秦非言原样再唱给他听,从早唱到晚不许停。
要是学乖了说唱的不好,那就你挑好的来唱,只要唐岂青不说好还是不能停。
“鸿婕妤,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被堵在宫里出不去的秦非言终于爆发了。
唐岂青听到这话笑容突然比花还灿烂,伸手把多宝阁上面的瓷器推下去,然后很是干脆利落的把秦非言推到在地上,碎瓷片划坏了他的手脚。
不等他反应过来唐岂青就捡了一片抵在他脸上,他语气很是雀跃,“你再说一遍,本君怎么了?“
说完一点一点用力的按下去,秦非言的脸上冒出了血珠,瞬间他明白了唐岂青不是在虚张声势,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颤巍巍的开口道,“婕妤,您高抬贵手我再也不敢了。”
见秦非言低头求饶唐岂青的面色冷了下来,刚刚升起的兴奋荡然无存,然后丢开瓷片居高临下的看他眼里全是蔑视,本以为是个奋起反抗的英雄,不想如此怂包。
唐岂青没了兴致回自己宫里去了,至于之后有没有惩罚他不在乎,无非禁足降位之类的他又不在乎。
“真是无聊啊。”
桑漫第一时间就在北宫得到消息,父亲的疯她清楚得很,没有搞出人命真是谢天谢地了,毕竟死了内侍和死了嫔妃不一样。有时候她真佩服自己能在父亲身边活这么大,真是应了漫这个名字。
秦非言还算心性坚强,没有被吓得一病不起,但是再看见唐岂青是能避则避。
唐岂青要是说月亮是方的他绝不会说是圆的,拿祖宗一样把唐岂青高高供起来,就连皇后要责罚他都在秦非言的跪求下只减为罚了几个月的月俸。
鸿婕妤大闹了秦美人寝宫的事自然是传遍了后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黎苏合还拿出来阴阳怪气,“这男子的德行尤为重要,我辈还是要谨言慎行才是。“
唐岂青听这话笑了,“那您打块写着德行的匾挂身上,省得别人瞧不见。”
顾着四公主和七公主的面子孟南洄只是打断了他们,都是育有公主的妃嫔当面训斥总是不好。
何况唐岂青是个我行我素的人陛下也是由着他,既然没闹出什么大事来就算了。孟南洄既然是皇后统管后宫,少不得要适时地装聋作哑。
封王开府桑渝就正式搬出皇宫领了差事,面对许述白给她选丈夫的热情,桑渝都减少了去宣明宫请安的次数。
册子上的那些贵族郎君的名字看的她脑仁疼,什么风雅端方持家有道听着一个样子。
下了衙门桑渝转身去了坊市的酒楼,这里人来人往,换下了锦衣华服没有谁认识她,谁能想到堂堂当朝丽王在巷子里喝酒。
抛去那些贵族仪态她放松的倚在栏杆边上,忽一阵香风刮过来。不是那些寻常的熏香,清甜的果味里居然夹杂了松柏清香。
本应是悠远的香气此刻却浓烈的直扑鼻子,难不成是用香的人有什么不高兴的在香炉里撒了一大把?
果不其然一辆牛车缓缓驶来,车后面跟随的仆人提着的香炉里冒出阵阵浓烟。
车帘微微掀起一只纤长的手伸出来扔出一幅面目全非的画来,宽大的衣袖滑落腕上的金镶玉镯子露了出来。
宁朝男子也戴镯子,但因为宫中贵人依照陛下喜好很少戴,上行下效这几年镯子几乎要销声匿迹,这样精美纤细的镯子很难不让桑渝好奇这车子里的人。
“这应倾故又在糟蹋东西了。”边上的一位娘子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说道。
桑渝听到这个名字问道,“这位娘子赐教,应倾故是帝京里的哪位有钱人啊?“
有人搭话那人很是开心的解答,“有钱人不假,但不过是个南园里桃李花的花魁罢了,京中的达官贵人们争相去捧他,谁成想他是个盛气凌人的,管你多有钱有势都不放在眼里,他刚才扔的不定是哪个名士为他作的画呢。”
桑渝不动声色的饮酒思绪早就飘走了,想起父亲耳提面命的恭敬守矩,她忽然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结了帐出门直奔南园去了。
南园是帝京里最温柔风雅的地方,丝竹飘飘一派纸醉金迷,桑渝穿的并不显眼但南园里的谁不是人精。
她站在那里天然就是没怎么弯过腰的贵气,这样的人家中定然是第一流的尊贵,登时迎上去好几个小倌热情的行礼问安。
都是柔情似水的做派俊美的模样,怎么也是不忍拒绝的。
桑渝问了人由着桃李花的人簇拥着进去,她本来就是让人被服侍惯了的,及至楼中听他们说,“您来的巧,倾故哥哥今天要在园里以乐会。”
她从善如流的坐下,甚至有心思掐了一朵花簪在发上,她生的美小倌们不住地夸赞她。
中央的花台上传来了琵琶的音色,随着调子层层轻纱被揭开,还是那支金镶玉的镯子,而镯子的主人也果然是春日宴上的人。
不同于那日的意气风发,红衣如火金簪束发衣上宝石簌簌,真是天上人间只此富贵明艳,那样盛极的颜色压不住他的俊朗。
琵琶声越来越急,金戈铁马的曲子铮铮作响,他弹得极快似是要惊破这南园的迷醉。
一曲终了按规矩底下的恩客要抛花给他,应倾故却先撒了满地的银钱来,然后行礼道,“金玉满堂谢诸位赏。”
好兆头谁不喜欢,他这样说客人更加热情的抛花上去,他那个眼神桑渝可不觉得这是在谢赏。
花魁自然要有花魁的身价,应倾故弹完了曲子就回自己的小院去了,在场的人都接着乐自己的。没一会儿有小厮来桑渝身边道,“我家主人请娘子一叙。”
应倾故的院子倒是没有他这个人那样难接近,就在桃李花彩楼的后面,饮酒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屏退众人很是恭敬地行大礼道,“拜见丽王殿下,殿下万安。”
“起来吧,今日来南园的是许瑾璃。”
应倾故奉茶给她叹道,“没想到您会到南园来。”
桑渝神色淡淡没有接那杯茶,“你不是留了名字吗?”
手中的茶杯撂在了桌子上,应倾故自顾自的坐下,“正因为留了名字,您更能知道我是什么人,您怎么还来了呢?”
他说完突然凑过来,和桑渝仅仅一线之隔,那双如星的眸子盛着笑意看着她,然后他摘下了桑渝鬓上的花。
“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短短的两句诗他念的缠绵悱恻,“玫瑰更称殿下的绝世芳华。”
此话已是僭越,桑渝头上戴什么可不是他能够说的,但她却将花接过簪在了应倾故的头上。
桑渝不想冤枉了他问道,“你在宴上是有意的吗?”
应倾故笑了,“当然是有意的,我见殿下国色天香所以见色起意,想与殿下相识。”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是相识还是相知?”桑渝知道自己无疑是在乎他的,否则不会追到南园来,便顺着心意问看他。
“那殿下呢,是相识还是相知啊?”
应倾故走到重重珠帘下方开口,红衣流转他端的身姿如松,微微垂眸不曾低头。
王府里桑渝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没有回答应倾故的话就匆匆离开了,一时的放纵几乎叫她忘了,自己的一切都是不能做主的,她没办法对自己的回答负责。
但只要闭上眼就是珠帘后的红衣灼灼,桑渝不愿再想下去,不如不见的好。
第二天桑渝刚换上朝服要进宫,女官进门道,“殿下,宫中传信永庆皇子薨了。”
皇子无故薨逝还是昭妃钟离氏的养子,皇后立即下了禁令各宫不得擅出,帝京又要再生波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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