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半夜

中原中也在两年前离开之前，被森鸥外告知了那个大黑的身份以及他本人的一些猜想。

        虽然不明白这个笑面医生为什么会好心提醒，但也懒得去猜，他最烦的就是这些弯弯肠子特别多的人。

        上周被这半夜忽然出现的家伙吓的捶塌了两栋楼，之后联想到那张奇怪的两个人合照，觉得这人一定还会去找太宰治。本来想找个时间去通知森鸥外，毕竟还欠了一个人情。结果出来就碰到了太宰治和男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场景。

        虽然离得远，但太宰治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出现，趁着男人不注意还冲着中原中也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真是个臭小鬼。中原中也倚着旁边的柱子，双手抱臂想到。

        地上撒满了玫瑰花瓣，是刚刚太宰治被中原中也踹的时候误伤的。铺了地面鲜红的一片，烂漫而炽热，像是从人的身体里流出的血，中原中也突然觉得刺眼。

        “中也要去见森医生吗？”

        太宰治出声问道。

        “大致情况你不都知道了吗？直接转述一下不就好了？我很忙的。”

        中原中也没好气的回答。

        “我才不要当传话筒，而且还是你和森医生的！”

        “不是，你就不能靠谱一点吗？”

        “你就不能不要麻烦我吗？”

        得，话不投机半句多。

        中原中也直接转身离开了，他今天似乎很着急，说晚上再去找森鸥外。

        估计是他所在的组织的那些破事吧。真是奇怪，难道蛞蝓这么笨，还是感觉不出来那些所谓的同伴的利用吗？

        啧，太宰治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转而扶额。

        蛞蝓……又是蛞蝓……

        中原中也……

        他究竟是忘了什么。

        回到诊所的时候，森鸥外已经比他先一步回来了，正坐在里面的书桌埋头看文件。爱丽丝也很安静的靠在床边画画，四周宁静的不像话。

        ”太宰君，今天在外面玩的开心？”

        森鸥外用笔写着一些什么，头都没有抬的问道。

        “森医生今天开会没有迟到？”

        太宰治反问。

        真是个懂得如何让人不舒服的孩子。森鸥外再次在心中感叹。

        “手上的伤没事吗？”医生终于抬起头，意有所指的目光扫在太宰治手臂上被包扎好的蝴蝶结，这肯定不是他自己干的。

        太宰治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没事。”

        话已至此，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关于那个锻刀师，中原中也说了晚上会来找森鸥外说明事情，那太宰治就没必要告知了，于是他直接回房把门关上。

        其实两人曾经也不是这种关系，但森鸥外执意只想要一把可控好用的刀，而太宰治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控因素。

        但不可否认的是，森鸥外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无情的人总会对更无情的人抱有好感。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

        房间里，太宰治向后一跃躺到床上，陷入一片柔软里。

        太宰治把自己瘫在里面，受伤的手臂触碰到柔软的被褥依然会疼痛，他愣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将手臂举起，使伤口不被压迫。

        顺着手臂举起的方向，天花板上的挺大的一个吊灯映入眼帘，水晶吊坠折射着光。

        太宰治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如果这个时候，这盏灯坠落下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破碎的玻璃就会插进他的身体，划破内脏，身体被刺穿，也许还会刺进眼睛，晶状体被碾碎，血会染红床单，流淌到地面。

        他不会立刻死去，但声道被割破，他也不会再有力气求救，只能随着本能的抽搐，流泪。就这样感受自己生命的慢慢流逝，意识逐渐模糊，慢慢死去……

        好像挺不错的样子，但是……会很疼的吧？

        那还是算了。

        太宰治恹恹的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裹进去。

        他其实很少睡觉，一天四五个小时完全足够。如果是打工族，那的确是很好的生活习惯，但他只是一个无事可做的小孩，按照平常人年纪来说应该还在上学。

        对于太宰治来说，睡眠时间短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他需要经历更久的无所事事，然后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的内容简称——太宰治的一百种死法。

        如果上吊的话，估计他需要挣扎好久，而且死去的模样太难看，虽然他不太在乎，但舌头吐的长长的着实不太雅观，不过还是可以试试的。

        跳河也不错，如果运气好没人把他捞起来的话，死后直接被鱼分尸，什么痕迹都可以不用留下。

        还有安眠药，森先生那里应该会有，他可以想个办法弄一些过来，半夜里喝着水吃下去，然后就再也不用看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

        太宰治一边想，困意一边袭上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也许是今天太累了，毕竟他平常都是窝在床上不出门的，难得出去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

        他也久违的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不再是一贯的空白或黑暗。

        梦里有一具腐烂的尸体，平静的躺在地面上，心口盛开着一朵玫瑰，鲜艳的如同晚霞天空下流淌的血，轻轻摇曳。

        ——痛苦吗？死人无法感知——

        躺着的男人的面容在梦中朦胧不清，太宰治以上帝视角观看着一切，其实也就只有这一幕而已。

        只有长满了荆棘的花朵开的绚烂，花瓣落在腐烂的尸体，诡异而美丽。

        太宰治安静的看着，没有不耐烦，也没有疑惑，好像本该如此。花瓣一片一片飘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视角慢慢改变，似乎附着在了躺在地上的那具腐尸身上。

        心口的那片缺失的感觉也一并传输给他，很孤独，也很悲伤，穿越了时光与空间。

        他无神的看着上方的一片虚无，这是死亡的感觉吗？

        “如果生命没有意义，您为什么还活着呢？”

        “疼痛，这是您活着的证明。”

        锻刀者的话语再次回荡在耳边，颇有些阴魂不散的意味。

        所以呢，所以……

        太宰治忽然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像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氧气无法被吸入，如同水里的鱼被搁置到岸上。

        真的要死了吗？

        “邦邦邦邦”

        忽然有声音传入梦境，急促而暴躁。

        太宰治猛然惊醒，悬挂的水晶吊灯映入眼帘，并没有掉落下来把他砸个支离破碎。

        而他的手正握在自己的脖子上，企图扼死自己的主人，又或者是，手的主人本身也默认了这一行为。

        啧，差点把自己掐死。

        太宰治揉了揉自己的有些晕乎的脑袋，看向把他惊醒的声音的来源地——窗户，三楼的窗户。

        为什么要强调三楼呢？

        因为窗外一个人正面无表情的漂浮在空中，漂亮的海蓝色眼睛不含一丝杂质的盯着他。

        太宰治：“……”

        大半夜的，你想吓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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