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搬家

陆家。

        陆母出门时楼道还是空空的，买个菜回来小区门口就停了一辆卡车，一群师傅忙活着搬上搬下的。

        他们这里是老小区，人员流动不频繁，邻里邻居都认识，陆母拎着菜篮子，好奇的跟着搬家师傅们走了一道。

        没想到最后走着走着走回了自己楼里。

        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八卦，家里吃早饭时陆母就和老公儿子聊着。

        陆母笑着：“咱们楼上搬来了新邻居，我开始看门口的车还好奇是搬哪呢，没想到是我们楼上，哈哈哈。”

        陆父咽下嘴里的粥：“我们楼上，老何家？倒也是，老何都让他女儿接走那么久了，这房子租出去也正常。”

        “是这么个理，”陆母夹了一个荷包蛋往陆以寒碗里放，“儿子，来，多吃点……就是不知道是谁搬来了，好不好相处。”

        这句话把陆父逗笑了，他笑着打趣妻子，“人家又没住我们这，你操的什么心啊。”

        陆母瞪他：“说的什么话，你记得周姐吗，就隔壁小区那个。她家楼下上个月就搬来一家子，那小孩天天练什么小提琴。周姐和我说，那声音，锯木头都比它好听，整栋楼都听到的呢。”

        “我们以寒高三了，明年就高考了，可不能被人家耽误。”

        陆以寒吃完早餐，礼貌的离开餐桌，父母还在拌嘴，他没有说话，对新来的邻居这件事一点也不关心。

        没想到，等他下午放学回来，就在自家客厅里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新邻居。

        林云翡抱着他的药端正的坐在陆家的小碎花沙发上，手上一股秘制药酒味。看似随意的和一旁的陆父闲聊，不着痕迹的套话，打探陆以寒进来的情况。

        话还没有套完，门开了，陆以寒回来了。

        陆以寒就读的七中就在家附近，走路15分钟就能到家，加上他成绩好，因此即使是高三也没有被强制住宿。

        林云翡以为自己可以平静面对他，但不行。

        刚和背着书包回来的陆以寒打了一个照面，林云翡觉得自己确实不行。

        他，还是想杀死陆以寒。

        “陆叔叔，谢谢你的药，我回去了。”林云翡压抑着心中涌动的杀意，从容不迫的和陆父道别。

        “哦哦，好。”陆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顺着话说。

        和林云翡冷静的表情相反的是他脚下的速度，目不斜视的躲开门口站着的陆以寒，衣袖都没有挨着一点，三步并作两步离开陆家。

        陆母从厨房端出洗好的水果，摸不清情况，“嗯？小翡人呢？”

        “刚才那人吗？”陆以寒笑笑，放下手上的书包，“刚刚被老陆吓跑了。”

        “哪里是我……”陆父不认账，“明明是以寒回来把那孩子吓了一跳。”

        “那是谁？老陆你的学生？”陆以寒问。

        陆母插话：“不是不是，那是我们新邻居，早上还聊着呢。”

        邻居？陆以寒想，看起来年纪挺小的，应该也是上高中吧。

        结果下一秒陆母就打破了他的猜测，“儿子，人家是h大的学生，可厉害了。你不是也考h大吗，和那哥哥搞好关系，没事多去人家那里坐坐，说不定还能传授点经验给你。”

        哥哥？陆以寒脸上的浅笑有点僵住。

        陆父摇摇头，不赞同妻子。

        “过些天吧，那孩子这两天挺倒霉的，先是花瓶割了手，又不小心在楼道里摔了一跤……养着伤呢，哪有时间招待别人。”

        老师一般上完课就可以走了，陆父下课回家时和林云翡一后一前的上着楼，一眨眼的功夫前面的少年就膝盖磕在楼梯上起不来。

        陆父见林云翡长得乖，心一软给人带家里了，把之前爬山时买的农家药酒拿出来给他擦。

        陆以寒回想起刚才那窜到比兔子还快的人，觉得老陆话里水分不少。

        “那楼上的‘哥哥’叫什么？”

        “我记得是叫林云翡，翡翠的翡。”

        林云翡回到家，关上门站在玄关，手指颤个不停。

        他忍了一会，还是压制不下，于是朝着客厅走去，路过厨房时从刀架里抽出一把小小的水果刀。

        走到沙发前，林云翡手起刀落刺向沙发上的抱枕，刀刀用力，一扎就是一个窟窿。

        直到抱枕破的不成样子，里面的棉花大半飞出来，林云翡才把刀放回客桌，抱枕随手丢弃在地。

        地上的抱枕咕噜一下溜进沙发下，黑暗的沙发底，静静躺着4、5只抱枕的尸体。

        手刃完一只抱枕，林云翡瘫倒在沙发上，思考楼下的陆性一家。

        他是故意在陆父面前摔的，只是想套几句话，没想到还被带回家了，失策。

        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林云翡回想起知道陆以寒的存在之后，他曾经着手去调查过他。

        资料查的很细，但是林云翡现在很多都忘记了，不过有一件事他记得很牢固。

        就在今年，2202年，陆母会因急病去世，具体什么病他不清楚。

        陆父因丧妻之痛悲痛欲绝，身体每况愈下，第二年就跟着老妻去了。

        林云翡在看到资料时，忍不住自嘲，为这份资料补充了一句‘第三年陆以寒被林家认回。’

        上天当真宠爱陆以寒，夺走了他一对父母，又给了他新父母，舍不得让他忍受孤苦。

        林云翡坐起身，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在透过地板看着谁。

        半响，他问道：“系统，如果我帮陆母避开这次的死亡呢？”

        越想林云翡越觉得可行，既然系统说陆以寒会自杀，那或许是亲眼看见父母接连死去产生阴影，自己既然知道，正好可以帮他们躲过。

        系统忍不住泼冷水，【宿主，死亡是无法干预的。】

        林云翡狐疑：“那我的也不能改变？”

        毕竟他重生前的死期也就是几年后，如果无法更改，现在做什么不都是无用功。

        系统支支吾吾，憋了好一会，只憋出一句【宿主是不同的……】，就干脆利落的装死，问什么也不回了，林云翡懒得理他，决定按照自己的计划干。

        问题是，他见过的资料里只有陆母死亡的年份，突发急病又错过最佳就医时间而死，具体死亡时间并不清楚，这倒是有些难办。

        想着想着办法，林云翡的视线落到手上的已经风干的深褐色药酒印子上。

        夜晚，林云翡又梦见了他死亡前见过的场景。

        当疯狂的恨积累成杀戮，林云翡反而异常的冷静耐心。

        一意孤行的他翻进陆以寒所在的别墅区，沉着的躲开安保。

        他游走在树丛和荆棘里，像一只惨死的幽灵，身形瘦弱，衣服被灌木丛划的破破烂烂，身上净是一道道的被树枝划伤的血印。

        这样都被视若无睹，依旧朝着陆以寒的住处走去。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却格外兴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了陆以寒’。

        随着里陆以寒的别墅越来越近，林云翡越发亢奋，激动的浑身都在发烫。

        避开监控，躲到视线的盲区，他极有耐心的埋伏着动作像一只轻巧的猫，静静等待巡逻队离开。

        也许是幸运，也许是意外，那一天陆以寒别墅的安保系统出了意外，谁也没有发现林云翡进入了别墅内。

        可是接下来，当他站在别墅里，原本宽敞大气、装潢奢侈的别墅突然变成张黑洞洞的大嘴，将他一口吞噬。

        “不要！”

        “呼！呼！……”林云翡猛然惊醒，漂亮的眼睛盛满惧意，气喘吁吁的环顾四周。

        嘴里慌乱的喊着，“系统！系统！”

        【宿主你好，纠正系统3322为你服务。】

        系统及时出声，冷漠的电子音此时在林云翡耳中却犹如天籁。加上周围老套的摆设和明显过时的装饰都让他剧烈的心跳慢慢回归正常，满身的惊慌也渐渐消散。

        “……没事了。”林云翡疲惫开口，系统听话的悄然退去。

        但是他没了睡意，不想再回到梦中。林云翡坐起来，面无表情的望着身边的窗户，眼神空洞甚至显出些呆愣，就这样从深夜坐到黎明初现。

        一如以往。

        很早林云翡在楼上等着，直到看见陆以寒上学离开的背影，这才下楼去敲响陆家的门，脚下放着成堆的礼物。

        门很快就开了，伴随着陆母的大嗓门，“儿子，忘记带……哦哦，是小翡啊，来来来，快进来。”

        “阿姨，打扰你了。”

        林云翡长得好，为人乖巧，加上又是名校h大的学生，很得陆母的喜欢。等看见林云翡身边那一堆东西，她脸上很明显的开心又混着不赞同。

        “你这孩子，邻里邻居的买这么东西做什么呀。”

        陆母让林云翡到沙发上去，给人塞了一杯温开水，又拿了一盆水果和糖果盒放他面前。

        林云翡握着杯子，低头腼腆的笑着，说明了来意，“昨天叔叔给我擦的药酒挺管用的，你们还有多余的吗？我想买一些。”

        他这么一笑，把陆母的心都笑化了。

        “买什么，你要说一声就是了。”话罢，起身找出陆父的药酒放林云翡手边。

        拿着药酒，林云翡这才问：“阿姨，你平时有消遣呢？我腿和手都伤到，在家怪闷的，也不能去哪里……”

        陆母毫不设防，被他一套，全盘脱出：“哎呀，阿姨我哪有什么消遣呀。一大早就要…………”

        “好不容易歇息会，又要…………”

        “只有晚上才…………”

        “………………”

        三个小时后，林云翡掐住陆以寒回来的点，向意犹未尽的陆母告别了。

        拒绝‘留下吃饭吧，阿姨手艺很好’念念不舍的陆母，林云翡带着比原来还要多的大包小包回到楼上的住所。

        迫不及待的将手里的水果、饺子、药酒等等一放，拿出纸笔就将陆母平时大致的生活轨迹记录下来。

        不久，林云翡看着这张纸，思绪跑偏想着，陆家就和其他的中下层百姓没什么区别。很难想象，在这种环境下养出的陆以寒会比不少的豪门子弟还像豪门。

        他想起在很久以前，久到陆以寒和林家还没有联系，那是在一场宴会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举止优雅、谈吐大方的陆以寒就像是一个闪光点，一进来就把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当时林云翡还询问了好友，谁也没有想到，后来的他会在那种情况下和陆以寒产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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