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杂志拍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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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可以吗？”杂志社的jenny小心翼翼地重复问了遍正在被化妆的柯柔。因为之前有两套某高定系列礼服是以超模的名义借的，并不能随意换给他人穿着。而再借，已来不及。于是jenny团队调整出了全新的肖像画式企划方案，即“只保留模特面部描写，其他留白均后期以油画插画形式表现”。这个想法实验性强，效果不确定，没有了美妆华服武装的模特也不再是造型的核心，反而要配合整幅图的效果努力做各种表情表现。加上请来合作的新人插画家以崇尚“诱人的文艺复兴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新浪潮”风格为傲，jenny真就怕柯柔也拒绝走人了。毕竟，柯柔是没有合约在身的，纯粹来救场。
“当然。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就行。”柯柔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今天几乎是素颜了，化妆师只是做了清理几根杂生的眉毛等简单的步骤。
“那我现在就去叫插画师过来，你们俩沟通下。”
……
“不不不，不是你这样的”，插画师又一次否定了绿布前的柯柔，“你想象下你的周围有无数张嘴，嘴能用来做什么？”
“说话、吃饭、涂口红？”
“这里的嘴代表的是他人的发言，我想创作的主题是关于禁止网暴的。我会通过对几幅画的色彩、线条等调整，来表达网暴情景下的不同人。你刚才却不屑一顾。”
“对于流言蜚语、诽谤侮辱，不就该置之不理？”
“面部没有表情就一定内心平静？被人非议就不会有任何想法？”
“因为如果是本就不真实的谎言，那就不值得当事人去理会。”说着这话时的柯柔，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自己被外婆领到新家初见几个街坊邻居时的场景：
“柯家阿婆，这是你乡下亲戚家的孩子啊？这囡囡长得蛮灵的，和你眉眼也像。”
“是我外孙女，叫念念。”听到外婆叫出自己的小名，柯柔很高兴。
“呦，阿婆好福气啊，这外孙女都这么大了……”
“阿婆原来你是有女儿的啊”，说话的人被身旁的碰了一下手肘，却仍不自觉，“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女儿早死了？现在能白领个外孙女回来也好。你看阿拉家里的斌斌，养毛头苦啊。”
……
邻里间的寒暄，并未让初来乍到的柯柔感受到友好。因为这字里行间都透着对自己来历的自以为是的猜测。再经过后来几次无意间偷听到邻居间的讲大道，柯柔拼凑出了更不好的印象：外婆不喜欢妈妈离经叛道的爱情，所以把妈妈赶出了家门，对外也不提还有妈妈这个家人，自己则是妈妈在外面私生的，现在是警察找上了门，孩子没人管了，才带回家的。
可柯柔明明看到了外婆家里永远留着一间屋，没人住，但很干净。屋里的床头放着妈妈的照片。床上的床单被子外婆会定期换洗，还会趁天气好拿出去晒太阳。床边一排的柜子里放着许多的女款新衣服，包括了十一件手织的大毛衣。
“不理会，不反驳，难道不会让说话的人更自信自己没有说错？”插画师反问。
“难道有人打你第二拳，是因为你被打第一拳时没有及时反抗”，柯柔驳斥，“一直都是加害者的错，为什么会被扯到受害者的身上？”
“如果只是你一个人，你自己内心够强大，不去理会这些就不会觉得自己受伤，那ok。但对你身边的人呢？那些关心你的人看到你被伤害，也会感到受伤啊！他们受到伤害，你也同样无动于衷吗？为了他们，你也该反击！”
“那也得先有爱护你、关心你的人。”
“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在社会组织里，与这个网里的某一个、某一群人总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基于血缘，结于婚姻，借于读书、上班等契机，我们爱他们，我们也需要被他们爱。”
“荒谬，人类至此都不会有这么理想的一天！”
“是，这是理想，但她一直都在。正如，我们不会爱他们每个人，但一定会爱他们中的某一
个人。只要这样的人有一个存在，我们就会在乎那个人有没有受伤，想要去保护。”
柯柔沉默了片刻，轻声说：“也许有那么个人，从来不曾被人所爱。”
“我们不需要去探讨这如亲子关系鉴定里9999意义的问题，只需要表现主流群体像就行”，插画师放慢了语速，“所以当你想要保护的人受伤时，你对那些加害者想说？”
……
镜头里的柯柔：表情平静而严肃，目光坚定，嘴角扯出一丝诡异，是轻蔑、厌恶和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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