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窑神怒吼

这是一个平静的早晨，阳火磐更是一个安静的不能在安静的早晨。当一抹阳光不带力度地照进办公楼的窗户，史先生也慢慢抬起昏昏欲睡的脑袋，揉了揉沉甸甸的涩迷迷的眼睛，吃力地站了起来。躺在沙发上的塔儿依然在昏睡当中，脸色相较晚上还算有所好转。权老则彻夜未闭眼，呆呆地坐在塔儿跟前，看着她。坐在塔儿另一边的，还有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菲儿。她跟前放着一盆水，塔儿额头盖着毛巾，很显然，菲儿是专门照顾塔儿来着。

              这……终归是个不眠夜。

            史先生，伸了伸懒腰，手里依然紧攥着对讲机。对他来说，这一夜是何等不同寻常。如果以往出现类似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熬这么长时间。可是，四斤这孩子，总归自己放心不下，不知是因为孩子本人，还是因为二哥，还是因为那道脖颈上的伤疤，或者还是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子虹泪，或者……心灵深处他从未忘却的那个人？这……终归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史先生缓缓走到窗前，看着太阳清晨弱弱的光，眼睛直直盯着，长长出了一口气。

            “吱……吱……”

            对讲机发出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清晨的平静和人们疲惫的思绪，史先生随即迅速打开了对讲机。

            “讲！”

            “先生……”

            “什么情况，快说”

            “先生……喂？”

            “怎么了，快说”

              “喂……先生”

            “我能听到，快说”

            “先生，我们几乎搜遍了所有地方，可是……”对讲机对面声音低沉而又缓慢。

            “那就继续找，不论生死都必须找到！”史先生坚定而又洪亮的声音让对面瞬时鸦雀无声。

            “不过先生，有另外发现”

            “发现什么了，快说”

            “在石灰层中发现了一块石头呈赤红色一米见方形状怪异更奇怪的是这块石头跟前所有电子仪器都失去作用我们该怎么办是执行第八禁令还是继续寻找请先生明示”对面的人像连珠炮一样一下子说完深深吸了口气。

            “千万不要动它，继续找”

            “先生，已经被动过，还有一丝伤痕，发出银白色光来，要不我们敲开看看吧”

            “不可，忘了第八禁令了吗，你胆大包天啊”史先生的语气明显不太好。

            “不敢，先生，我们找去了”

            “记住，如有异常执行第九条令”

            “是，先生”

            史先生放下对讲机，慢慢坐了下来，此时权老和菲儿都在静静地听着史先生的对话。

            “五弟，下面什么情况”

            “人未找到，有异物发现”史先生表情更加沉重。

          “异物？难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二哥猜的没错，我觉得有事要发生，近期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似乎预示着什么”

            “舅舅，快看”一直保持沉默的菲儿突然说话了，脸上露出些许欣喜：“塔儿醒了”

            权老立即凑到塔儿身前，不停地唤着塔儿的名字。只见塔儿缓缓睁开眼睛，又一次望了望四下，见还是四个人，便坐了起来。

            “渴……渴……”

              塔儿无助地看着权老，嘴里念叨着渴，声音些许沙哑。菲儿赶忙起身去倒水。

            “孩子，你还好吧？”史先生故作微笑和蔼地问道。

            “五爷爷放心，我没事儿”塔儿接过菲儿倒来的一杯温水，轻轻地说道：“谢谢姐姐”

            “不，孩子，不可以叫姐姐，叫……叫……”权老感觉塔儿叫法不对，但一下子自己也懵住了。

            “哈哈哈，二哥也过于讲究了，孩子们叫什么不是叫，我看我对菲儿视如己出，那就让叫姑姑吧”爷孙两的对话惹笑了史先生，他也挺喜欢塔儿这孩子的，随即搭了句话。

            塔儿再次看着菲儿，认认真真地叫了一句“姑姑，谢谢您”

            菲儿感觉不适应，故也没法应答，只是急忙说：“不要……这么客气”。

            一阵寒暄后，门铃响了，菲儿在得到史先生的应许后急忙去开了门。进来的是四斤见过的那个一米八的大汉，他一身正装，缓缓进来，手里推着一个大大的餐车，车里放满了丰盛的早餐。

            “二哥，一晚上也没心情吃点东西，我吩咐让简单做了点，将就着吃点吧，干坐着等消息也不是办法”史先生随手指着餐车说，他示意大汉把餐车推到偏厅，然后低声道：“叫二虎进来”

            只见那大汉是了一句，点了一下头出去了。

            塔儿见有香喷喷的早点，一下子也来了精神，也没顾得上矜持一下，便站起来径直向偏厅走去。权老看着她走路的样子，也没阻拦，安心地点了点头。菲儿看到塔儿这样，赶忙跟过去，也许是想照应一下。

            此时太阳升起有一树多高，阳光有了暖意，史先生示意了一下权老，一同走向偏厅用餐。

            没过多久，有人敲门，当史先生得知是二虎时，便放下碗筷，带他走进卧室，关上了门，塔儿诧异地看着，权老却若无其事地吃着饭。

            话说这二虎，称得上是史先生的患难兄弟。他身材瘦小，穿着随意，脾气暴躁，专爱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史先生平时不唤他，专门给他在阳火磐的一个湾里修建了一个工作室，不去打扰。而只有在一些棘手的情况下，才找他来。二虎有一个姐姐，很多年前去世了。史先生因为他姐姐的事，从来对二虎百依百顺。但说也奇怪，二虎根本不会在意史先生为他做过的一切，而是像一个痴人一样，只知道一味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史先生跟二虎说了好长时间话，直到塔儿她们吃完饭然后菲儿派人给收拾了，他两才神情凝重地走了出来。二虎并未做太多表情，匆匆出了去。

            史先生依然缓缓走到板椅前坐下，神情凝重，他一会儿看看塔儿，一会儿又看看权老。权老实在按耐不住，起身说道：“五弟呀，事情发生都一个晚上了，现在四斤仍然没能找到，这你也看出来了，问题绝对不简单，要不……”

            “要不什么？”史先生看见权老话说道一半就不说了，便追问道。

            “五弟，二哥是这么想的，众人拾柴火焰高，要不……问问老大？”权老语速缓慢，小心翼翼。

            “这……”史先生神情更加凝重：“他……他会来吗？”

            “来……恐怕……我去问问，借他颤瓮指点一二”权老急忙说道。

              “好，二哥你去吧，我又派了一帮人下去搜索，一定能找到四斤”史先生赶紧说道：“相互通气，不行用一线意”

              “好的”权老应了一声，又走到菲儿跟前，轻轻地说：“塔儿刚恢复……希望你能照应一下”

            “二舅不要这么客气，我乐意照顾”

            听罢，权老便出了门。

            门外，记者村民等早就挤得水泄不通。权老长得一副农民工的样子，众人也就没有难为。

          “轰隆隆……轰隆隆”

            就在此刻，隐约传来了打雷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众人仰望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晴朗，非常诧异。权老也跟着看了看天，长叹一口气，开着自己的桑塔纳，飞奔而去。

            “轰隆隆……轰隆隆”

            声音越来越响，感觉震得人烦躁不已。史先生静静坐着，听着这声音，一语不发。

            不一会儿，声音更加响亮，确认是从地底下传来的，而且传来的方向就在井口那边。众人纷纷向井口奔去，只见井口旁边视线已有所模糊，一股股淡淡的青烟从井口漫出。而在看看不远处的风井口，更是长长的一个烟柱直窜云霄。

            “着火了，肯定是井下着火了”有人在人群中喊道。众人见状甚是惊慌，只有一些老者表现较为淡定。

            “那不是烟，是雾”一个老者慢腾腾地说道。

            “轰隆隆……轰隆隆……”

              又一轮震耳的轰鸣声从井口传出。

            “不好啦，肯定是窑神发怒了！”

            一个老者扑通一下面朝井口跪倒地上，说手摊开，嗑起了头。部分人也纷纷跪了下来，开始磕头。

            其它人见状，也比较害怕，三步并作两步退到了下跪人的后面。

            于是，一个见怪不怪神奇的仪式开始了，众人齐刷刷跪在直冒气的井口边，一股脑地磕头，口里还唧唧歪歪念叨着一些无法听懂的词语。隆隆声越发响的厉害，众人便越磕头嗑的起劲，远远看去，甚是壮观。

            正直此时，突然井口冒出浓浓的黑烟，那种黑烟与一般黑烟并不相同，很容易辨认，黑烟浓度较大，还带着丝丝纹理，更奇怪的是这种黑烟感觉不到一丝的呛人，还没有一点温度。

            当人们看到这股黑烟后，都惊慌失措，他们并不认为这是火，而是窑神的怒气，所以拼命磕头。直到有人怕的开始跑了，他们才都纷纷落荒而逃。

            史先生的办公楼在坡的上侧，黑黑的烟直窜云霄，史先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面对这样的黑烟，史先生从未见过，但是他到目前也并未接到任何关于井下火灾的报警或者电话，这就非常诡异。他慢吞吞地打开腿前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皮盒子，然后慢慢打开，手指轻轻地一摸，夹出一支褐色卷烟来。他将烟慢慢叼到嘴角，食指迅速甩了一下，摸了摸烟头，便有一股青烟冒了开来。

            “舅舅”菲儿头一次见自己的舅舅抽烟，便有些担心地叫到。

            “孩子，你一晚上没睡，带着塔儿先休息去吧，舅舅有事要做”史先生吸了一口烟，吃力地咽下，淡淡地说道。

              “好吧，舅舅，你也别压力太大，总归有办法解决的”菲儿甚是懂事，便也没在多说，带着塔儿出去了。

            褐色的卷烟吧嗒吧嗒地被吸着，烟灰仍由在桌旁边散落。史先生头微微后仰，用手向后抹了一下头发，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到底有多大压力，也许这些，目前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知晓。

            长长的黑烟依然扑腾腾地冒着，史先生静静地闭上眼，他在等，等一个人的回话，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二虎。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大，轰隆隆的声音也经久不息，二虎的音讯却像石沉大海，手中的对讲机貌似电量用尽一样，死一般地寂静，没了响声。

            黑烟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黑烟不仅从井口，还在曾经七八钻井队钻开的孔眼中冒出，百里长坡一片一片，直直的黑烟柱，景象更是壮观。没过多久，黑烟遮蔽了天空，黑压压的一片。

            众人看到如此景象，哪能淡定的了，哭的哭，躲的躲，还有土豪点了大礼炮，以为像能打散云层一样打散黑烟。谁晓得，这黑烟越冒越浓，到最后地面视线也成了问题。

            整个世界瞬间鬼哭狼嚎的声音四起，仿佛末日到来一般。

            史先生直勾勾地盯着对讲机，盯了好长时间，突然手臂在桌面上一扫，将对讲机连同文件一并抛到了地板上。

            “小锅！”

            “先生”一米八大汉走了进来。

            “不等了，把地主叫上，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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