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142】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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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月亮高高地挂在枝头。
桌上的饭菜,已热了三回,一大早就出去的人,一整天未见人影不提,便是连口信,都未曾捎回来一句。
“格格,这都七点了。要不,您先吃吧。姑爷也不知何时回来,若是饿得狠了,对身子也不好啊。咱们吃完再等,也是一样的,好不好?”
叶花燃坐在窗边看报,碧鸢是苦口婆心地劝。
碧鸢不知小主子如何便对看报感兴趣了,这都看了一整天了。
她命冬雪找来的,近三年的魁北当地报社的报纸。
如今距离她重生之前的承国十七年,到底已相隔七年,好多事情,她都记不太真切了。故而需要翻看近年的报纸,才能清楚眼下到底是个什么局势。
冬雪细心地替将看过的那些报纸给一一叠好,放到一旁去,也跟着劝道,“是啊,大少奶奶。大少爷这会儿兴许还在忙呢。归来的时间又不定,您还是先用餐吧。回头我命厨房留一些饭菜给大少爷,也是一样的。”
“谁说我是在等他了?我只是一时看报纸看得太过入神,没注意到时间已经这么晚罢了。碧鸢,冬雪,准备开饭。”
嗯,也不知道到了饭点,就频频开始看腕间手表上的时间的人是谁。
小主子好不容易开了口,终于肯先行吃饭了,碧鸢高兴都还来不及,自是不可能去戳嘴里硬是要逞强的小格格。
“碧鸢,冬雪,你们两个人也一起坐下来吃啊。”
在王府里,倘使在没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碧鸢同凝香两人,也是经常陪同格格一同用餐的。
因此,在叶花燃开口,要求碧鸢也一同坐下来用餐时,碧鸢很自然地便坐了下来,唯有冬雪立在一旁,并不敢落座。
“冬雪,你也一起坐下来吃啊。”
碧鸢见冬雪还立在那儿,极为自然地也招呼她一同用餐。
碧鸢心思浅。
不过一天的功夫,冬雪便已打听出,她早上的猜测没错,碧鸢当真是瑞肃王府家养的丫鬟。
按说,如果丫鬟陪同主子一起嫁进来,那么便默认为是主子的陪嫁丫鬟,可碧鸢的情形分明不是如此,因为除她跟大少爷之外,府中只怕并没有人知道碧鸢是大少奶奶未出阁前的贴身丫鬟。
冬雪不知叶花燃做出这样的安排,是出于对碧鸢日后嫁娶自由的考虑,只当这位大少奶奶是当真容不得大少爷日后纳任何一个新人,哪怕是自己的丫鬟,故而才会没有安排碧鸢一同嫁进谢府来。
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城府,冬雪自认为是望尘莫及。
心底对叶花燃这位大少奶奶的城府自然是又忌惮上一分。
叶花燃自是不知道,自己真心实意地出于对碧鸢的考虑才做的安排,阴差阳错地被冬雪解读成了她城府极深,无形中,令冬雪越发地不敢心生贰心。
碧鸢同大少奶奶是旧识,仅凭大少奶奶嫁到应多,都要把碧鸢带在身边,可见主仆二人感情之深厚,冬雪自然不敢同碧鸢那样随意,“我……“
冬雪才支吾地开了口,叶花燃便出声,淡淡地打断了她,“在我这儿,今后但凡没有外人在,便不必太过拘礼。”
冬雪同夏荷,在三夫人沐婉君跟前算是得宠的,即便如此,又何曾有一同用餐这样的殊荣?
“是。谢谢大少奶奶。”
冬雪百感交集地坐了下来。
“唔,这碟竹笋不错,又脆又清甜。碧鸢,冬雪,你尝尝看。”
过去叶花燃便经常给碧鸢还有凝香两人夹菜,冬雪却是头一回见到会给下人夹菜的主子,简直只能用受宠若惊来形容,她的眼里蓄了层泪光,为了怕被看出,忙低下头,一个劲地吃着碗里的饭,“谢谢大少奶奶。”
叶花燃瞧出冬雪眼底一闪而过的泪光,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会感激才好。
一个会懂得感恩的人,说明本性坏不到哪里去。
想来,这个冬雪,她是留对了。
不过,到底值不值得她托付信任,还需留到日后详加观察,才能得出结论。
到了夜里十一点多,贴着鲜艳大红喜字的院子的男主人,还是迟迟未归。
不说冬雪暗自替自家的大少爷发急,便是向来粗神经的碧鸢都有些着急了。
这男人,该不会当真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先前同格格好的蜜里调油,恨不得两个人揉成一个人,这才新婚第一天,就让格格一个人独守空闺了?
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总算大致上了解了近年来发生在应多乃至承国的大事的叶花燃,从躺椅上坐起身,她活动了下肩膀,对碧鸢跟冬雪道,“碧鸢,冬雪,你们两个都先回去休息吧。噢,对了,你们出去后,替我将院子的门也给锁了。”
“格格,姑爷还没回……”
碧鸢的话说到一半,忽地开窍了一回。
是了,格格昨日都没有吩咐她锁院门,怎的今日就特意命她去将院门给锁了,可不就是……就是存了心不让姑爷进院了呢么。
“格格,这样,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啊?”
“碧鸢,你连本格格的话都不听了么?”
碧鸢自小便跟在小主子身边,自是知道,每回只要主子抬出“本格格”这个称谓,那便代表,格格是当真恼了。
这个时候,劝是无用的了,只会惹得格格不高兴而已。
“是,碧鸢知道了。”
碧鸢只好照做。
“碧鸢,咱们当真要把院门锁了么?”
冬雪同碧鸢一起出了门,眼见碧鸢这实诚孩子当真就要将院门落锁,冬雪迟疑地开了口,“万一大少奶奶只是在气头上,所以才命咱们把院门给落锁,心底还是盼着大少爷尽快归家的。咱们这么一锁,大少爷不是进不来,大少奶奶若是当真一整夜没有等到大少爷,岂不是气得更加厉害了么?”
“这个你就太不了解咱们格格了。格格绝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性子。格格说要锁了,咱们就一定要把院门给锁了。不然回头要是格格知道咱们没有照办,格格会生气的。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好困~~~”
胖乎乎的小手将院门一锁,碧鸢掩嘴,打了个呵欠。
冬雪同碧鸢一起往回走,边走,便往后看了眼紧锁的院门——
她们就这样将院门给锁上了,真的不要紧吗?
……
汽车的车灯,划破黢黑的夜。
副驾驶座的谷雨赶忙下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谢逾白下了车。
喝过酒,夜风吹来,太阳穴便一阵刺痛。
下车时,身形有些微晃。
谷雨眉头微皱,及时地扶住了主子,关切地道,“主子,还行么?要不要我扶您进去?”
“无事。”
不习惯同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谢逾白推开了谷雨,站稳了身子,步履稳健地抬脚迈上了谢府大门的阶梯,再未见任何的醉态。
谷雨、芒种等几个近卫,并不住在谢府。
按说,把主子送到后,谷雨同芒种便可先行离开。
可谷雨不太放心,便跟在了主子的身后,同主子一同进去,想着,至少得同夫人说一声,给主子备一碗醒酒茶什么的。
谁知,谷雨在替主子推开院门时,平日里一推就开的院门,这一回却是好半天,都没能推开。
拿出腰间的手电筒,一照。
这才发现,院门竟然锁了。
“主子,院门锁了。”
谷雨是一脸的错愕,神情充满了不可置信。
想来也是,谷雨自跟在谢逾白身边,这院门还从来没有落锁的时候。
“也不知是哪个新来的婢女,这般不懂事。主子,您先在这等等,我翻墙进去,去找冬雪过来,将门给开开。”
谷雨说着,便走到了墙下,打算翻墙进去。
“不必了。”
身后,谢逾白淡漠地开口。
谷雨不解地转过身,“主子您带了钥匙?”
“未曾。”
谷雨犯困惑了。
主子既是未曾随身带有院门的钥匙,又不敢翻墙让她进去找冬雪过来开门,那他们如何进去?
谢逾白淡然道,“便是你翻墙进去,找到冬雪。冬雪亦不会开这道院门。”
谷雨愕然,“为何?”
“因为,这院门,便是本格格命冬雪跟碧鸢两人锁上的呀。”
一道清脆、娇婉的声音自院门的里头传来。
随之,院的灯光亮起。
叶花燃身上披着一件外套,乌色的长发如海藻般自然地垂落,她不疾不徐地走近,站在院门的那头,似笑非笑地睨着院外的主仆二人,“这院门是本格格命人锁上的,对此,谷雨可是有什么意见呐?”
谷雨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大少爷这间院子夜里是从不落锁的,如何今日便落了锁。
怪他,全然没有往着院子里多了个女主人这一方面去想过。
谷雨不知小格格在这院子里站了多久,更不知她是否将他同主子的对话全部都听了去,他涨红了脸色,支支吾吾地解释,“夫,夫人……谷雨,谷雨不是这个意思……”
叶花燃走近,隔着一道雕花铁质的院门,闻见了谢逾白身上的酒味,好在,这一回,倒是没闻见有任何的脂粉味。
“夫人,可否将院门开开,也深了,好歹先让主子进去……”
谷雨小声地替主子央求道。
纵然这个点,府中众人应当都歇下了,可难保没有晚归的少爷、小姐,或者是夜里起来给主子们做宵夜的婢女,这要是瞧见了主子大半夜的被夫人给锁在了外头,传出去……传出去多不好听呐。
叶花燃怀抱着双臂,睨着从方才起,便没出过声的男人,“归年哥哥怎么不说话?还是归年哥哥觉得,这院子,可进,可不进?”
“为夫在想,夫人怎么才肯气消,将院门开开。”
“哦?那夫人可想出了个所以然出来?”
谢逾白没有马上回答叶花燃的问题,而是转过头,对谷雨道,“谷雨,你先回去。”
“主子……”
主子还被夫人锁在外头呢,谷雨哪里放心就这么先行离开。
“退下。”
谢逾白态度坚决。
“是。”
不得已,谷雨只好抱拳,先行退下。
“今日是我不对,令夫人担心了。”
“还有呢?”
“今后定不再犯。”
“若是再犯呢?”
“君子一诺,断然没有食言的道理。”
“算你认错态度还算积极……”
谷雨不放心主子,特意走出主子的视线范围之外后,趁着夜色,躲到了院中一棵槐树的后头。
夜风将庭院之内的新婚夫妇的对话传至他的耳畔。
谷雨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那个语气温柔,会主动道歉的人,是,是他的主子?
叶花燃没有马上将院门打开,而是隔着院门,认真地道,“这院子先前有没有门禁,我不知道,可既然成家了,便需得有成家的章程。往后若是归年哥哥超过十点未回,这院门我可就不开了。不是我不近人情,要求归年哥哥需按时按点回家。只是往后,我希望,若是归年哥哥有应酬,当日需晚归,那便派人捎回来一句口信。如此,我便不需要将饭菜热了又热,更无蓄频频看钟表上的时间。归年哥哥,我希望你能够明白,现如今,你是有家室的人了。这个家中,会有人因为你晚归,便记挂着你,担心着你。派人捎一句口信回来,没有那么难的,是不是?”
谢逾白眸光复杂地盯着小格格。
活了这些年头,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说,会因为他晚归而记挂,而心生担忧。
他他声线低沉地道,“抱歉。”
倘若说,先前谢逾白的那声道歉,不过是为了哄得小格格开门,那么现在的这句道歉,则更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叶花燃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区别。
她手持钥匙,开了锁。
方才隔着院门,她便闻见了谢逾白身上浓重的酒气,一靠近,这才发现,酒气更为浓郁。
叶花燃皱了皱眉,“怎的喝了这么多的酒?难不成连谢家大少爷,都有人敢灌酒不成?”
“谢家大少爷?这谢家,可不仅仅只有一位少爷。谢家大少爷,又算得了什么?”
叶花燃勾唇,语气里充满了自嘲。
叶花燃一怔。
是了,现在的归年哥哥,还不是日后那个才冠承国,人称承国四大公子,排在四大公子之首的谢归年。现在的归年哥哥,虽顶着“商界罗刹”之名,想来种种艰难困阻,不足为他人道。
叶花燃仰头注视着谢逾白,认真地道,“纵然这谢家不止有一位少爷又如何?可谢家,乃至整个承国都只有一个谢归年。‘大鹏一日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归年哥哥有鸿鹄之志,又有鲲鹏之能,如今不过欠些许的时机,又何必妄自菲薄?”
谢逾白心头狠狠一震。
谢逾白从来对自己充满自负。
他自负,他一定能够从老头手中,接过谢家家主这个位置。
可随着他那几个弟弟一并接二连三地成长起来,逐渐地插手家族中的事务,他的威胁也便一重重地多了起来。
谢家的那些长老父们,是一贯会见风使舵的,他们知晓父亲偏爱三夫人所出的老五,在公事上,便一再给他下绊子,为的便是讨那位三夫人的高兴。
谢家长公子,不过是好听的头衔,他没有父亲的偏爱,亦没有能够依赖的母族,行事难免处处受到掣肘。
经年累月,即便是他,难免也会心生倦怠,偶尔也会心生些许动摇。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小格格,“你认为我,我欠缺的不过是些许的时机?假以时日……”
叶花燃点头,“是。东珠相信,假以时日,归年哥哥终究会得偿所愿。”
------题外话------
题外:
WULI归年哥哥为什么要把谷雨先给支走呢,因为WULI归年哥哥要脸。
哈哈哈。
在下属面前拉不下脸哄老婆来的。
当然,不久之后,很快WULI哥哥便连脸都不要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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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
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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