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SAR议事会分庭（贰拾壹）

“好耶！”智者破功一样高呼出声，吓了程予黎一跳。

        闻箜冷漠发问：“谈好了？”

        智者：“嗯嗯。”

        董漻：“那就吃饭，拜师茶什么的以后你们自己弄，我快饿死了。”

        智者：“耶！麻辣兔头！”

        闻箜：“！你想都别想！”

        智者：“嘤嘤嘤你凶我，兔兔那么可爱当然要红烧然后麻辣！”

        袁梦栖：“够了啊你们，吃你们的龙虾吧。”

        董漻：“不是老师你不会自己剥？别抢我的！闻箜你也是！给我死开！”

        智者：吧唧吧唧吧唧。

        程予黎：“……”

        他究竟是拜了个师还是进了幼儿园？？

        …………

        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程予黎对一切前缀有麻辣的食品都不能接受，于是在另外几人风卷残云似的啃着小龙虾时，他只能坐在一边捧着茶杯抿红茶。

        茶香浓郁甘厚，但他回忆起曾有幸品过的名叫“丹弗伦特”的红茶，发现口感和回味上相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他一直等到他亲手买来的一大份麻辣小龙虾完满结束了它的使命升天去了，才放下杯子乖乖地问：“请问可以开始授课了吗，老师？”

        智者似乎对他的态度十分受用：“看看，看看这勤学好问的劲儿。你们反省一下自己，一点尊师重道的思想都没有，要向小程同志看齐知道吗？”

        被他点到的三人都是一脸无语，董漻甚至直接扔了个白眼上来。

        智者笑得眉眼里盛满了星光：“第一节课，不用那么辛苦。我只教你一件事，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永远不要丢失你的名字。”

        程予黎一愣，没有听懂：“名字？”

        智者道：“是的。在这个世界，名字不只是一个称谓，它是你的出处和归宿，镌刻在你一生的道路之上，甚至有时候，它会是你的一部分路途和前程。失去名字，意味着你将失去你所行过的每一个脚步，失去你的过去和将来，乃至于你的灵魂。所以，它很重要。”

        他的笑忽地染上了些调侃的味道，语气又像是在认真讲话：“况且，你的名字似乎有些独到的地方，予黎……给予曙光和黎明，是个很温柔的名字，看得出为你取名的人一定很爱你。守护好它，愿你也能为他人带来光和希望，予黎。”

        程予黎的神情仍然愣愣，看起来还是没有明白，但他还是乖乖地点头：“好，我会记住的。”

        智者开心地合掌：“好啦，今天的课程就这样，下课啦。”

        程予黎猝不及防一点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草率地结束了，袁梦栖已经搭上了他的肩，对智者道：“那么老师，我们回去了，您保重。”

        “走吧走吧。”智者笑而摆手，“整得好像明天见不到了一样。”

        不等程予黎应声，袁梦栖推着他出了木屋，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闻箜和董漻跟着走出。

        直到小船摇晃着驶出林岛，雾绕的雨林渐欲隐匿，程予黎仍以下巴抵着船沿，回望着孤岛。

        董漻略微不满地牢骚：“所以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做陪衬？”

        闻箜神色淡淡：“众星之城最后的一个定数出现，这种重大的事总要有些见证。”

        董漻不屑：“切，不还是陪衬。”

        袁梦栖却注意到了独自发呆的程予黎，过来问：“在想什么？”

        “啊。”程予黎如实回答，“我在想，这样一座伟岸、神奇的城市，究竟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袁梦栖微笑：“这确实是一个，漫长而且精彩的故事，你很快就会知道，但我想，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

        程予黎点头，依旧看回那一片云卷雾涌，小舟荡漾着靠近地面时，袁梦栖提声问：“老大，漻漻，我们还要在这呆一会儿，你看你们是用传送器先走之后再找人来接还是等等我们？”

        董漻撇嘴，擅自做了决定：“得了，我们去附近分部借传送位点，反正也不远。走吧。”

        闻箜并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只是提步便走。他似乎总是这样，不苟言笑、不甚言语。

        董漻习以为常地跟上。

        程予黎望着疾步远去的闻箜的背影，依稀回忆起他们第一次相见时那人全然不顾他人雷厉风行的步伐，如勇猛的豹螭，可以说是威严十足。

        但是现在，程予黎敏锐地发现，闻箜的步调虽不慢。却不及先前势不可当。他似乎仍是自然随心地走着，可能让和程予黎身高相仿比他矮了一截的董漻跟上。

        两人并肩走在无垠蔓延的海岸线上，仿佛将世间所有皆抛向身后。

        风从身侧的海面穿过，仍旧波澜不惊，但其他东西有了波纹。

        “看什么呢？”袁梦栖再次突然冒头。

        “……没什么。”程予黎下意识掩饰住了自己游离的目光。

        “不错啊，上道了。”袁梦栖欣慰地笑，“剩下的不用我说了吧？自己跳海吧。”

        虽然她的用词不太正常，但走过一遍之后程予黎确实已经了解了流程。

        他如昨天一样，褪去鞋子行至水边。

        只是这一次，他注意着做了几次深呼吸，抚平了自己的思绪和心潮，才缓步迈入幽海，任海水吞食。

        幻境的视野中开始出现大面积的黑暗，过往云烟也不再纷乱嘈杂，他甚至可以在灰白的镜像中寻出自己人生的轨迹。

        太多的时光，匆匆过他的一生，不留下颜色或痕迹。

        直到末尾，世界中开始出现色彩。

        金绸缎一般温柔的晨光飘落人间，碧色的天飞满雪白的信鸽，嫩绿的橄榄枝开满脚下。

        无限的黎明和希望中，立着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

        温馨的风吹起她如藻的黑发，她迎着万丈曙光向他回首，阴影中如玉的脸庞，暗金色的眸子中，仿佛是永恒的爱与笑意。

        她好像在和他说：

        是你选择了自己，选择了给予爱与黎明。

        …………

        接下来几天，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过程：早上狂奔着买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吃或小玩意儿，只他和袁梦栖两个人摇船穿过层层迷雾去到林海区的林岛，智者依照承诺教予他关于技能使用的各类知识。然后再是无尽海中的冥思和沉想。

        随着次数的增多，他从幻念中挣脱得时间愈短，只是那个人的身影顽固地不愿褪色、不愿消逝。

        因此，他下午的日程就空了出来，主要留给了袁梦栖的兵器训练和魏缈渺的演技磨砺。

        顺带一提，某次他去找魏缈渺时，小姑娘欢快地喊着小黎黎冲过来，被她身后依旧奢侈风女装的董漻一把拉住，黑着脸和她说了些什么。

        然后魏缈渺一声不能接受的呐喊响彻了分庭：“什么？！他不是袁师伯的徒弟吗？！我还以为能多个师弟欺负嘞怎么给我弄出来个师叔啊喂！！？”

        董漻翻着白眼回她：“小乔还不够你欺负的？”

        之后那一天的训练中，魏缈渺一直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脸。

        言归正传，在智者密林间的小屋中，他终于创造出了火以外的其他元素。

        袁梦栖闲得无聊去林子里晃了，留了智者和程予黎两人在屋里谈话。

        智者看过他的技能卡后递了回去：“很有意思的技能。你都会造什么了？”

        程予黎把卡插回卡位，略有些不自信地答：“暂时只有火……”

        智者不以为然：“那来搓个火球？”

        程予黎震惊：“森林里点火？？？”

        智者：“怕什么？我的地界里还能让你烧了山不成？看见窗户外那棵小树苗了没有？点它点它。”

        程予黎拒绝不成，只能硬着头皮激活了技能卡。

        心念一动，不远处无辜的小树苗便腾起了火色。

        ［造物者的三间小屋：剩余次数：4/5。］

        “哦哦哦很熟练嘛~”智者拍手叫好，程予黎随即目瞪口呆地看见前一秒还肆虐地火苗忽然被一只无形大手掐灭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甚至娇嫩的叶片上还留有露水。

        程予黎惊疑地眨眨眼：“……怎么做到的？”

        智者得意非常：“这就叫拥有超能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好了，讲正事，试试弄个别的出来，土石应该会容易点。”

        程予黎呆住：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技能介绍词和什么很像？”智者笑弯了的眉眼盛着细碎的星光，“‘精神的三间小屋’。虽然有很大敷衍的成分，但说不定是个提示呢。这应该，是个精神层面的能力。”

        “所以，不妨尝试着发挥你的想象力，去联想你想要取得东西的结构、外形、质感，当你握紧手掌时，只要你相信，它就在你的掌中。”

        程予黎愣愣地听着，他觉得他被唬住了。于是他郑重坚定地点头，阖眼聚精凝神于掌上。

        大概也有无尽海水洗礼的功劳，那一刻，他的灵魂仿佛融入进了这整个世界。

        他领略它的宏伟、壮阔，也感知到了它的虚无、落寞——他信奉它，也引导着它，将世界一切的形容与形状归于掌上。

        ——然后他猛然握拳，蓦然睁开的黑曜石般的眼瞳写满坚定和势在必得。

        他缓缓而庄重地张开手，他的掌心，是一块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石块。

        ［造物者的三间小屋：剩余次数：3/5。］

        他的呼吸恍若停止。

        他成功了？

        “好棒！”智者小孩子一般举手欢呼，兴奋地望着他，“再来一次再来一次，造个大点的！”

        程予黎颇显无奈地依言循着先前的感觉捏了个巴掌大的石头出来。

        智者开开心心地抢去放在桌前做了个摆件。

        程予黎：“……别什么东西都留啊，我练习练习弄个好看点的出来不好吗？”

        智者：“我不，第一次造出来的小石头，多有纪念意义。快快快，试试别的！下场雨怎么样？”

        程予黎思考了一下，又望向了窗外那株小树，拧眉凝神施法。

        木屋的门适时“吱呀”一声开了，程予黎骤然吓了一跳，手一哆嗦，雨造是造出来了，就是准头和力度不知道偏到了哪儿，于是严严实实的小屋忽地凭空下了场暴雨，倾桶一样，给程予黎和猝不及防的来客淋了个兜头。

        不知使了什么神奇法术而一滴水都没沾到的智者笑嘻嘻：“哎呀呀这不是箜箜嘛~怎么有心来这儿啦？”

        莫名打水淋头的闻箜：“……”

        一只无辜落汤鸡程予黎：“！！闻先生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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