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问心有愧（三）

“原来……他不是认知出了问题，而是害怕我这张脸。”
  明宛苦笑道。
  “你有什么打算？话说……我们的事好像闹大了，已经有公众号在编排我们了。”
  袁肖不经意似的挡住了电视，举起手机给明宛看。
  【伉俪情深全是假？周太太夜会超级男模！】
  明宛扫了一眼评论：
  【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女主呢？没女主你说个勾八！难不成尺度太大传不上来？吃瓜jpg】
  【看过专访，这背景确实是周公子的爱居，这活脱脱品如的衣柜啊，支持周公子大战捞女！】
  【人家长那么漂亮，捞点怎么了！支持周太太战斗，搞垮富二代为民除害！】
  【楼上的，颜值即正义可以理解，但你说什么“为民除害”就是贻笑大方了；虽然周公子因为不屑于家斗搬去了麦国，但他在龙国可是有名的慈善家。除掉他，你顶上啊？】
  【这周太太不太聪明的亚子，要玩婚后再玩嘛，这下好咯，人财两空咯。】
  【本来想骂周太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一看这男模……要我我也顶不住。】
  ……
  她也是挺服气的，就他们找东西这么几分钟，这公众号就差没把前世今生给他们编排完了。
  她都不知道她和袁肖有这么多事，连拧瓶盖这么普通的事，都能在他们公众号笔下拉扯几个回合，缠缠绵绵。
  要她说，这文要是改两个名字，她看她也得磕。
  明宛深呼吸一口，总算开机了。
  无关紧要的电话一大堆，最重要的那个人却无声无息。
  好像他根本不在乎。
  “喂，阿涵？”
  袁肖的声音突然将她拉回了现实。
  他瞳孔震颤：“啊？这种事你亲自跟她说啊。”
  “他挂了。”袁肖对明宛说，然而他的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能让袁肖怜悯的事情并不多。
  “他说什么？”明宛还是要亲自确认的。
  “他说，他都可以，听你安排。”
  “这是什么意思？”
  “你问他啊。”
  在袁肖回答她之前，明宛已经按下号码了。
  半晌后，明宛幽幽地回望袁肖：“他不接。”
  袁肖想了想：“他可能误以为你在试探他？毕竟你那些小动作，他早就发现了吧。”
  明宛无言以对。
  “比起这个，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能接受吗？”袁肖试探着问。
  “接受什么？”
  “他有个你赢不了的白月光咯。”
  明宛怔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他指的是刚刚的明悠。
  为了保护他不惜赴死的明悠。
  这次明宛沉默得有些久了，袁肖担忧的眸子一直裹着她。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她说。
  “你行吗？”袁肖难得地流露出一抹不放心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明宛就忍不住了：
  “我不行，你就行了？我电话都快被你老婆打爆了，如果你还有点良心，赶紧回去，让我清净一会吧。”
  袁肖夸张地叹了口气：
  “我是不行，所以你勉为其难地收留我一下？你想想看，虽然我不出名，但燕嬛希毕竟是上届茧姐，我家门口现在肯定蹲满了。
  “情绪上头的燕嬛希什么样你知道的，与其我现在回去，和她在家门口闹出更大的新闻坐实了这事，还不如留下来陪你把事情捋一捋。”
  明宛想想也是这个理，索性把吵个不停的手机关机了。
  袁肖的手机倒是出奇的沉静，大概他开了勿扰，只有特地收藏的联系人能打进来。
  “周公子所在的医院起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
  明宛不禁皱眉，想想她当时被燕恒灿软禁，出门也是寸步不离，他想瞒她什么自然是轻而易举。
  袁肖脸上闪过一丝微妙：
  “是想说的，但那时候你被燕恒灿看得太死，没找到机会。等后来有机会，事情又已经翻篇，没必要了。”
  见明宛瞪他，他投降一般转移话题：
  “就是一年前，周公子刚躺下那会儿没多久。
  “这事当时挺吓人的，不过有燕家出手压热度，加上那所医院除了周公子也没别的贵人，自然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一直对燕家监管周公子的行为不闻不问的周皇叔，也趁此机会找燕家要说法。但他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懂的。
  “燕恒灿避而不见，最后是我出面，他才把人交给我的。”
  明宛若有所思：
  “阿涵跟我说过，燕恒灿如果真想要他的命，那半年内完全可以，可是他没有。”
  “按照这个光碟给出的线索，当年的惨案都是明悠委托这个被称为‘y先生’的杀手所做的。
  “然而她不知怎么坏了对方的规矩，最后遭到反噬……好在没有影响到阿涵。总之，当年的判断都得重推了。”
  袁肖眸光微动，突然道：
  “那个，不是我有意为他说话哈，但据我对燕恒灿的了解，他肯定不会直接授意杀人啊。

  “不过他急起来的时候习惯拿手下人撒气，可能没完成任务逼得紧了些？
  “他手底下的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人打废了赔钱是常事。毕竟背靠燕家，可能有些飘了吧。
  “后来恒灿不也给你交代了嘛，而且当年的受害者都陆续出院了，你们这死结算是解了吧。”
  闻言，明宛不禁蹙起眉头，脸色十分嫌弃了。
  “够了，我早就知道你们还有联系了，毕竟你是他姐夫。你不必做我的思想工作。
  “而且你这完全是马后炮，当初不就是你信誓旦旦跟我说都是燕恒灿干的吗？”
  袁肖霎时学起那戏里莫得感情的流量小生，猛猛瞪圆了眼：
  “我也没拍案啊！再说燕恒灿做了那么多破事总是事实吧？还都是你跟我说的，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你误导了我？”
  “好啦，我们不要为了那个损人吵架，不值当。”明宛摆摆手。
  “反正他还是要付80%的责任，顶多我错怪他阿涵溺水那事，但这就能洗白他白白耽误人家一年时间的事吗？”
  当时的她以及人家的家人伤心到差点归西怎么算？
  袁肖却是有其他看法，他总是角度清奇：
  “有一说一哈，如果不是因此认识你，他们未必能在躺了一年后立即补上这个缺。
  “在你和周公子的帮助下，他们的升学和工作，甚至后半生都有了保障，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明宛无语地睃他一眼：“谢谢你的安慰，大可不必。”
  袁肖喵喵叹气：“哎……阿涵是这样，你也这样，你俩真难伺候，要不，我给你们添把火吧。”
  “你又有什么馊主意了？”明宛狐疑地问。
  一见他这表情，明宛就忍不住汗毛倒立，她实在是被坑出条件反射了。
  “阿涵现在心情不好，你放着他也不会好，因为对象是我，所以他不着急。
  说到这里，袁肖邪魅一笑。
  “但如果我把燕恒灿喊来，他不可能还坐得住吧？你说对不对？”
  明宛惊怒交加：“你别搞啊！”
  袁肖戳戳她：“那你打算就这样和阿涵各过各的？冷处理？这男女之间，可是最经不得冷暴力的……”
  明宛一脸抽搐：你最没脸说吧！
  “喂，恒灿？”
  明宛还要说什么，被他突然接起的电话吓得噤声。
  “啊？你来到门口啦？！”袁肖一惊。
  门铃应声而响，按铃者毫不掩饰：“开门，陆瀚采！”
  “卧槽，真速度……你等等，欸明宛，你干嘛去？”
  明宛直接无视这两人装模作样的搭戏，推开露台的拉门，翻身坐在了护栏上。
  “明宛，你冷静点！”袁肖失声喊道。
  “发生什么了？”门外的燕恒灿一无所知，只感觉心头一沉，身体像灌铅一样重。
  “你敢开门，我就敢跳下去。”明宛冷声道。
  “你至于吗？！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你那是担心我吗？我看你是要我死。”
  “有我在，他不会对你怎样的。”袁肖保证道。
  “那也不行，如果我的感情一出问题，就直接找下家，那我还做什么人？”
  明宛气得眼眶都红了。
  “袁肖，我是人，不是你养的手办娃娃啊！”
  袁肖有些无措地拿起手机：“恒灿，你听到了吧？她不想见你。”
  “哎呀你自己跟她说。”袁肖烦躁地按了免提，直接整最大音量。
  燕恒灿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霎时钻进她的耳膜。
  “明宛，你为什么不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呢？是怕自己对我旧情复燃吗？”
  “我去你大爷！”明宛怒而回头，“我只是觉得跟你说话浪费生命！”
  听到她生气，燕恒灿似乎觉得“她心里有我”，老神在在道：
  “我要是他，我来到麦国第一件事便是跟你结婚了，看来在他心里，颜面比你重要。”
  明宛厉声反驳道：“他只是想先站稳跟脚，给我绝对的安全感。不像你，自己的情绪都处理不了，还要靠迁怒别人来泄愤。”
  燕恒灿叹道：“我承认，我没谈过正经恋爱，情绪也不稳定，这方面的处理不够成熟，伤害了你。”
  “知道就别出现在我面前，我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明宛刺道，“你在别人心里钉那么多钉子，以为拔掉就没有痕迹了？”
  “……可我不想被你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呢？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不需要！我又不缺男人，也不缺干爹！”明宛不客气地大吼道。
  说到这，明宛下意识瞥了袁肖一眼，发现他竟然还有闲心笑，看来他期待这场骂战很久了。
  燕恒灿默了一默，“最近你们的感情出了一些问题？你需要借袁肖来刺激他？”
  “关你屁事？”
  明宛现在刚得很，这里不是燕恒灿的地盘，而是麦国。
  硬要说，她现在也不是没有背景的人了，她是没什么势力，但她朋友有啊！
  麦圈不是八卦老家，没人对她知根知底，她在这里就是妥妥的白富美，大家都是平等的，自然就会卖她面子。
  至于他们需要她帮忙的地方，无所谓，周公子会出手。
  如今的燕恒灿已经被车祸那事磨平了棱角，对她有十分的耐心，他不以为意道：
  “要刺激他，只做到这个份上显然不行，我可以帮你。”
  明宛给他整笑了：“呵，燕恒灿，你不会以为我还是四岁小孩吧。”
  燕恒灿不为所动：“你想过没有，周公子在麦国毕竟资历还浅，这次的事你处理不好，他在麦国的努力就会因你而毁于一旦。
  “当然，你可以干脆和袁肖组CP，助他挽回形象，但你何必破坏人家的家庭呢？”
  明宛忍不住翻眼睛：“我破坏袁肖和燕嬛希的家庭不可以，破坏你的家庭就可以了是吧。”她听说燕恒灿和人联姻了的。
  而燕恒灿却仿佛就等着她这句似的：“我还没有结婚，并且我还是处。不信你可以验货。我还在等你。”
  “……………………”明宛木然道，“袁肖，你说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明天的头条会怎么写？”
  袁肖一怔：“呃……前夫哥逼上门来，周太太不堪受辱？”
  “中。”明宛说着，手一撑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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